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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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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已到了日沉时分,周围的光线已变得万般柔和。温绪先前觉得自己像是被定在了万丈深渊一般,头顶上方只有小小的,弱弱的一点星光,突然间!如同千万只手托着自己向那星光推去一般,胸前被扼住的窒息感顿时烟消云散,只觉自己窝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口内,鼻内却浸满了水,咳嗽两声将那水吐出以后,睁开眼睛便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人!
……祁恒……
温绪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摸了摸那人的脸,这时视线终于清晰了起来。
真的是祁恒……
可祁恒却像往常那样笑,他双眼通红,眼眶里盈着泪,一面用袖子替温绪揩着脸上的水渍,一面反反复复的喊着温绪的名字,神情却如同苦雨孤灯一般,万分寂寥。
温绪脸上的水已经被擦干净了,祁恒摸了摸他的脸,一时忘了手上有伤,竟摸了温绪半脸的血。温绪隐约闻到了血腥味,握着祁恒的手一看,只见祁恒的手掌被划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两边的肉翻开来,手上一片血肉模糊!温绪低声咳嗽着坐了起来,蹙眉道:“……怎么受伤了?”
祁恒摇了摇头,见温绪这般虚弱,又蓬头垢面,他的眼眶也红红道,小声道:“我没事……”祁恒的声音还有些哽咽,看温绪的神情就好像在寻求一个安慰的孩子。
温绪拿出衣襟里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替祁恒把伤口包扎了起来。
唐栗终于松了一口气,如临大赦般变得轻松了很多。他看着祁恒和温绪,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挂上了微笑。
赵天启回过头,却见姜无涯双手环抱着剑,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那两人,便走过去,小声道:“我去看看颜生。”
姜无涯点点头。
赵天启走到树下,替陆颜生把了把脉,见人并无大碍,便折了回去。
温绪身上实在有些疼,整个人恹恹的,可怕祁恒担心,便什么也没有说,一直强打着精神。
他望着眼前这些陌生人,又见那个道士被捆在树下,又咳嗽了两声,祁恒执起他的手,一面帮他整理鬓发,一面道:“臭道士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温绪道:“……他灌了我一些药吃,然后我就晕了过去……咳……”
赵天启回头看了眼姜无涯,顿觉五味杂陈。
唐栗道:“我看啊,还是赶快把这道士交给道录司处理最好,省的他到处惹祸!”
温绪回头看了看唐栗,祁恒便道:“这是我朋友,唐栗,这位你已经认识了,是温绪。”
两人各自欠身缉礼。
赵天启却安耐不住了,忽然道:“实不相瞒,我这位朋友是惹了不该惹的东西,才闹出这么大的是非!”
温绪又望着这两个陌生人,一位小道士似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多,生的很是清秀,而另一位持剑的黑衣男子,约莫二十出头,虽平头正脸,却面无表情,眼里的满是桀骜之情,显然不大好相处。温绪不解的看向祁恒,祁恒道:“刚才是这个小道长救醒了你。”
温绪微笑着向赵天启,拱手道:“多谢赵先生出手相救!”
姜无涯突然冷哼了一声。
唐栗补充道:“是这位大侠先救了温绪!”
原来这么多的救命恩人,温绪又向姜无涯拱手道了谢。
赵天启道:“公子也无需这么客气了,你若不了解清楚颜生为何将你掳走,你的这几句道谢,我们也实在是受之有愧!”
温绪道:“先生请讲,愿闻其详。”
赵天启道:“那位掳走你的道长姓陆,名颜生,小道姓赵,名天启,和颜生同为道教全性派弟子。”抬手向姜无涯道:“这是我们的朋友,是一名剑客,姓姜,名无涯。”继续道:“我们三人一路结伴游历来到梅林镇,身上早已囊空如洗,正好梅林镇上有户人家怀疑有鬼魂作祟,四处寻求道士做法……但是……”
赵天启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姜无涯接过话,淡淡道:“我们三个人从昨晚就没吃过东西了!他们两个已经饿的没有力气再驱鬼做法,于是我们商定先到客栈吃饭,吃过饭后他们两人其中一人去驱鬼,拿到钱以后再来客栈与我们汇合,结完账我们就离开!”
赵天启道:“原定的计划是这样。颜生胃口要小些,他先离席便去了那宅子驱鬼,我和无涯在客栈里左等右等,等到快申时了也不见他回来,后来才听堂倌说有个驱鬼的道士反倒像中了邪一样往万梅山跑了,我才把随身带的玉佩抵押给了客栈,去找颜生。”
祁恒道:“你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先抵押玉佩,再去驱鬼?”
姜无涯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拿一把菜刀去杀一只蚊子?”
祁恒懂了,这三个看起来很落魄的人,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人!
祁恒冷笑:“但好像你们虽然用的是菜刀,但杀的却不是蚊子。”
赵天启道:“是的,我去了那个宅子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恶灵作祟,而是地灵,那户人家新建的鸡笼恰巧建到了地灵的地盘上,地灵恐吓不成,又见颜生来做法,便把气撒到了颜生的头上,我猜测,是颜生产生幻觉,失去了控制这才跑到山里来做了这些事。”
祁恒道:“既然知道了前因后果,那事情就好办了了。”
赵天启道:“那阁下打算……?”
祁恒道:“你们二位于温绪有恩,我不会无端把气往你们头上撒,至于这个道长……”祁恒看了看远处的陆颜生,道:“就由道录司来定夺吧,明日我让小厮去请道录司的人来,他们要直接放人也好,惩戒也罢,我绝不干涉。”
赵天启和姜无涯都沉默了,显然他们不想让道录司的人来插手这件事。温绪咳嗽了两声,道:“今天出了这么多的事,赵先生和姜大侠也一定很累了,何不请他们到宅子里先住一宿,剩下的,明日再说……咳咳……”看着祁恒,微笑着道:“你一定吓坏了,四处都在寻我,早些回去才是。”
祁恒摸了摸鼻子,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只和姜无涯打了痛痛快快的一架,差点一剑要了赵天启的命!祁恒当然没有说这些,因为他看到温绪脸上的笑意已经崩了不住了,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声,咳的满脸通红!咳的温绪胸腔都隐隐作痛起来!
祁恒不停地给温绪拍着后背缓气。
赵天启蹲在了温绪另一侧,道:“我替温公子候候脉。”
温绪点头,挽起袖子露出手腕,赵天启方才握住了温绪的脉搏。
没有人说话,赵天启安安静静的替温绪诊断着,间隙里温绪还在不住的咳嗽,祁恒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焦急的等待结果。又过了会,赵天启才道:“还有些残留在公子的体力,倒也无碍,略施几针便可去除。”见温绪看自己的眼神纯良,赵天启又微笑着道:“不过小公子要吃些东西施针才是,若晕过去便不好了!”
祁恒点点头,他松了一口气,忽然笑的很高兴,好像已经忘了陆颜生这件不痛快的事:“常言道不打不相识!既然打了这么痛快的一架,那想必大家也算是老相识了!”
姜无涯忽然笑了笑,不说话。
唐栗笑道:“我们打不打都是老相识!”
祁恒笑着道:“那诸位老相识,我现在山里面的宅子有些好酒,婆子烧的菜味道也不错……”
姜无涯道:“那还等着什么!”
夕阳已然如圆盘般的沉到了山顶上,周围都是豪迈的一片红火。
天色已经不早了,日落,而息。
祁恒扶着温绪,姜无涯驮着陆颜生,几人陆陆续续的回了宅子。
姜无涯和赵天启走在最后面,姜无涯小声问道:“陆颜生交给道禄司会被怎么处理?”
赵天启道:“我不能让他们把颜生交给道禄司。”
姜无涯道:“你有办法?”
赵天启从后面注视着温绪的背影,微笑道:“有个笨办法,而且一定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