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烧高烛照红妆》鸭脖少女

4、第 4 章

　　永乐又缠着玉汝给她讲了很多宫外的趣闻，听得她似乎立马就要翻墙出门了，还好玉汝及时打住了。

　　眼看着离开席的时间越来越近，玉汝也不敢再耽搁，拉着永乐就准备回去。为了不被发现，俩人准备偷偷从后门溜进去。

　　然而刚走到后花园那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几道声音，似乎是一行几个人正往这边走来，而且听得出全是男子的声音。

　　虽然这是偶然撞上，但黑灯瞎火的，俩个年轻姑娘与一干男子在此见面，若是被人传出去可还得了。

　　玉汝与永乐对看了一眼，显然俩人都不想被人发现，于是准备偷偷躲在一旁。

　　但来人显然耳力过人，一丝轻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警惕的朝这边走来，将手里的灯笼挑高了些，厉声问道：“谁？”

　　可能是天生的公主气派使然，在这种时候，永乐没有跟玉汝一样想着闷不做声躲过去，而是整理了仪容，从一束过人高的花丛后转过身来：“本宫还想问问你们是谁，怎么擅闯女眷后宫？”

　　其实永乐想的是，先发制人也许还能威慑到对方。不过看永乐已经转了出来，玉汝也不打算做缩头乌龟，跟在永乐后面也好充充人数。

　　或许是永乐的言辞与话语太过威严，又或许听到是个柔弱女子的声音，那人放松了警惕，微愣了一下，答道：“我们是受邀来宫中参加沈将军的洗尘宴。”

　　这次宫宴邀请的几乎都是朝中重臣及家眷，借着微弱的烛光，玉汝仔细瞧了瞧那男子，如此年轻倒不像是朝中臣子，那些与兄长年纪差不多的，玉汝或多或少也见过，再看他皮肤黝黑，玉汝使劲想了想，这般有特色的面貌，兄长不会没提到过的。

　　“你是谁家的公子？我似乎未曾见过。”谨慎起见，玉汝开口问道。

　　永乐也明白了玉汝的意思，今日宫宴难免会有人鱼目混珠，于是眼神也一下子凌厉了起来。

　　那黝黑的男子似乎没察觉到这些，不假思考的回到：“我是随沈将军出征的部下，并非贵族公子，小姐自然不识的。”

　　沈子石的部下？玉汝微愣，心中一动。

　　永乐显然也有些意外，正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听在玉汝耳中，却比这世间最美的旋律都好听，那人用一贯波澜不惊的语调说道：“确实是我的部下。”

　　沈子石往前走了两步，烛光印在他脸上，明暗之间倒更加显得他高鼻深目，神情冷峻。他开口，淡淡说道：“他随我常年出征，段家二小姐自然不识得？”

　　被沈子石这么呛了一下，玉汝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微微行了礼，不过永乐看到沈子石倒是很高兴，小跑着过去拉住了他的衣袖，杏眼中满是高兴：“表哥你可算回来了。”

　　荣妃是沈子石的父亲沈尚书的妹妹，永乐叫沈子石一声表哥，也不算过分。

　　不远处悬挂着几盏高高的宫灯，琉璃瓦的折射下，附近一片明亮，只有此处被花丛遮挡不甚明晰，只有他们手里拎着几盏灯笼勉强照路。永乐拉着沈子石说个没完，沈子石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听着，同行的四五个男子也在旁边安静等候着。

　　在这样的暗夜里，玉汝却一直在盯着沈子石看。

　　他脱掉了白日里回城穿的那件银白盔甲，换上了一身常服，只是烛光太暗看不清是什么颜色，不过这贴身的裁剪显得沈子石愈发身材颀长，负手站立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表哥，他们都是你的部下吗？”永乐退了一步，往沈子石身后看去，眼神流转间盯着先前那位厉声询问的黝黑男子问道，“你是何人？”

　　黝黑男子听到公主点名，立马准备抱拳行礼，只是手中拿着的宫灯一时有些不稳，忙仓促伸手去接，行动间倒是有些滑稽。

　　永乐撇嘴一笑，又轻咳一声，正声问道：“本公主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早已接过了黝黑男子手里的灯笼，方便男子好抱拳。男子略显局促，但仍声音洪亮的回答：“臣薛星朗，乃沈将军账下右翼副将。”

　　“果真英雄出少年。”永乐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方才那一声吼叫，当真有勇冠三军之气势。”

　　薛星朗当然听得出来永乐是在挖苦他之前出声吓到了公主，只是他也不好顶嘴，只能低头不语。

　　“公主，别再为难他了，我们都是些粗人，说话间难免会冒犯到公主，还望公主见谅，不与他们计较。”估计是有些看不过去永乐拿自己的手下寻开心，沈子石开口说道。

　　听到沈子石这么说，永乐也不好意思再接着为难他们：“表哥，你知道我不是……”

　　大概是私下里永乐将沈子石当做了自己的亲哥哥，说话间不免带有女儿家的娇羞，她本也没有真的要为难他们，这会倒是有些怕沈子石误会了。

　　沈子石的眼神淡淡扫过永乐的脸，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用那副波澜不惊的语调说：“我知道。”

　　我知道你不会真的为难他们，所以故意逗你呢。玉汝想，这大概就是沈子石的心里想法吧，只不过他这个人是不会说出来的。

　　“公主，”玉汝上前，附耳对永乐轻声说，“我们该回去了，这样被人瞧见……”

　　永乐点点头，看向沈子石：“表哥，那我们先进去了。”

　　沈子石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对永乐行了抱拳礼，微微低了头。随即转向玉汝，也不说话，只是抱了抱拳，微微点头，身后一众男子也随着沈子石的动作。

　　玉汝对沈子石福了福身，微微侧身，对着同行的众人也微微福身，便同永乐一起往后门转去。

　　沈子石也带着众将领往宴会所在地而去。

　　走了几步后，玉汝悄悄回身看了一眼，被众人拥簇着的沈子石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背影挺拔。玉汝微微皱了皱鼻子，在心里小声骂到：真冷淡，小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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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永乐玉汝两人分开后，沈子石带着将领往玉露台走去，今夜的宫宴正设在那里。

　　只是这一路上到玉露台还有着距离，手下的将领们忍不住聊起天来。

　　一个看起来甚是精壮的男子边揉着自己的脖子边说道：“在边关待久了，真是不习惯这种场合，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另一个看起来瘦削些的男子打趣道：“你舒不舒服不重要，反正这场宫宴也不是给你准备的，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皇帝准备给将军选媳妇呢，只要咱们沈将军有看上的人就行，谁管你呀。”说着白了那个精壮男子一眼。

　　男子被这话咽到不知该如何作答，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了另一个看起来文秀些的男子，于是那男子说道：“其实也不能这么说，陛下让我等一同赴宴，想来心中已有打算，且整个宫宴也不会只赏将军一人，若真是这样，众人不免会有微词……总之，不可掉以轻心。”

　　文秀男子话语间欲言又止，沈子石淡然无波的目光微微瞥了他一眼。

　　这时薛星朗挠着头，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其实奖赏什么的我倒是无所谓，只不过这种宫宴里，倒真的能看到不少漂亮姑娘呀，一个个的比那些胡娘美多了，比如刚刚拉着沈将军的那位，我看她就姿色夺人。”言语间似乎已经全然忘记被永乐挖苦的样子。

　　“你小子说话注意点，”精壮男子伸手拍了薛星朗的脑袋，“那可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六公主，你还敢乱讲，脑袋不想要了吗？”

　　薛星朗摸了摸被打的脑袋，缩了缩头：“得，我这条命怎么说也得战死沙场才死得其所。”

　　虽然这话有些不合时宜，但他们到底都是一群常年征战沙场的粗汉子，见惯了风沙血腥，私下聊天时倒也不太在意这些。

　　文秀男子对这个话题倒是意外的有些兴趣，嘴角挂着一抹笑，说道：“我倒是觉得，公主旁边那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姑娘清丽可人得很，虽然烛光太暗瞧不真切，但我却觉得，温柔娴静的模样很是吸引人。”

　　温柔娴静？听到这话的沈子石内心冷笑了一声，她拆家的手段可比你们想象得更厉害。

　　表面上却还是一脸平静，只淡淡开口提醒：“玉露台到了，少说些无关紧要的。”

　　沈子石一开口，即使心中仍有疑惑，几个人还是闭口不言，乖乖入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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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汝随着母亲姐姐等一同入席的时候，看到沈子石已经坐在席间了，陛下特地名人为他安置了一个席位，从规格到位置都比旁人不同，尽显出陛下对他的重视。

　　玉汝的座位在沈子石的斜对面，中间隔着一条过道，此时仍有侍女不断传菜。

　　玉露台是宫内一处比较特别的地方，据说是开朝皇帝为了宠妃而兴建的地方，然而那位宠妃被说祸国，这里也在历代的更迭中变为了宴请之所。

　　这里地势较高，站在这里可以眺望整个宫城，东临湖面，湖中种植着大片的荷花，一到盛夏满目荷花好不壮观。玉汝沿着长长的台阶拾阶而上，玉露台的喧嚣声尽入耳中。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每次来，玉汝都会被这里的景色所震撼到。

　　此时大部分朝臣和家眷已经入席，玉汝挨着母亲坐，不远处就是姐姐，放眼望去，有不少都曾在各种宴席上碰到过，有不少在今天碰到的时候还打了招呼，寒暄了两句。

　　宴席上丝竹之声渐弱，玉汝一抬头，才发现原来是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并排走来，皇上虽已步入中年，但看起来仍体态健壮，面色也极为红润，皇后与陛下是早年夫妻，这些年来相处和睦，天下皆知。皇后仁慈、宽厚，衣服上繁复的凤凰花纹刺绣显得她愈发母仪天下。

　　帝后入席后，丝竹管弦之声渐渐响起，众人也依旧各自说话。

　　玉汝注意到，帝后坐在上席，皇上下手则坐着太子，大皇子，三皇子，皇后下手坐着苏贵妃，荣妃，最近新得宠的郑贵人却不见踪影。

　　正好奇着，突然听到一道娇媚的声音传来：“臣妾来迟了，还望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