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烧高烛照红妆》鸭脖少女

3、第 3 章

　　当沈子石的队伍到达宫门外的时候，据说陛下亲自上前迎接，亲手将沈子石扶起来，据说陛下看到沈子石和他的一些部下后，当场便给他们赏赐了黄金千两、府邸一座、奴仆百人，据说陛下还为沈子石及一干人等在宫中准备了宴席，以贺他们得胜归来，据说……

　　下午晚些时候，陛下在宫门外迎接沈子石的细节已经传遍了京都上下，人人口口相传，都在赞叹沈将军的英勇无畏，羡慕着他的战功，一时间上京城中无论男女老少，见面第一句就是：“你那天看到沈将军了吗？”

　　即使受到这样的尊敬，即使有着这样的殊荣，沈子石大概也是毫不在意吧，可能连眉头都不会动一下。被环佩按在梳妆台前的玉汝这样猜测。

　　“今晚要进宫赴宴，小姐可不能再同日间那般随意打扮了，这次要让上京的小姐们知道我们忠武侯家二小姐的美名。”环佩一边帮玉汝梳着繁复的发髻，一边苦口婆心的劝着。

　　玉汝玩着子都送来的小玩意，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早上哪有很随意呀，我都起了个大早坐在镜子前让你打扮了一个多时辰呢。”

　　叮当在一旁为玉汝熏着衣裳：“小姐，今日据说有很多名门闺秀都会去宫中赴宴呢，基本上适龄待嫁的小姐们都会在今晚露面，咱们小姐今日定要艳压群芳！”

　　“姐姐也会去吗？”玉汝转头看向叮当，一看到她手里的衣裳，不禁提高了音量问道，“今日要穿这么复杂的衣服吗？”

　　叮当微愣，看了看手里的衣服，其实她觉得挺好看的，衣襟上绣着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衣袖上则绣着几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想必穿着在身上的时候，抬手行走间定如蝴蝶追花一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小姐从来都不喜欢这些艳丽的衣服，却也只能如实回答：“这是方才夫人派人亲自送过来的，说小姐今日必须要穿着这身衣裳出席。”

　　玉汝叹了一口气，想来母亲是怕她再像上次那样因为穿着简单，使得自己被其他公族的夫人们笑话了好些时候吧。

　　环佩的手很巧，给玉汝挽了一个上京最流行的发髻模样，自豪的对着菱花镜里的玉汝说道：“小姐生得真好看，不管是什么样的发髻，在咱们小姐的头上，都格外的好看。”

　　这时叮当走上前瞧了一眼，笑着说：“环佩的手艺也是上京少有的好。”

　　一向稳重得有些老成的环佩也微微红了脸：“你莫要取笑我。”

　　玉汝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这个发髻更显得她姿色出众，回头也笑着说：“我觉得叮当说得很对呀，环佩的手向来很巧。”

　　环佩低头笑着打开首饰盒，挑了几支不过分夺目的发簪在发髻间比划：“小姐喜欢哪支？”

　　玉汝抬头看了看镜子，低头从首饰盒里挑出了一支略有些素净的簪子：“就这支吧。”

　　环佩有些迟疑：“这支……会不会太素净了些呀？夫人那边……”

　　玉汝朝环佩眨了眨眼：“我发髻上的装饰也不少了，就这一支簪子，阿娘看不出来的。”

　　面对偶尔撒娇的玉汝，环佩毫无办法，只能依着她。

　　等到玉汝打扮完毕的时候，叮当在一旁拍手叫好：“小姐果然是天人之姿，我看这上京城再没有别家姑娘比得上了。”

　　玉汝有些拘谨的拉了拉裙摆，微微皱眉：“这衣服可真重呀。”

　　环佩凑到玉汝耳边轻声说道：“只有这样，才能一下子吸引住沈将军的目光，小姐你可得努力呀。”

　　向来性子直爽大大咧咧的玉汝，也只有听到关于沈子石的消息时，才会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

　　如果沈将军看到小姐这副模样与表情，是不是也会跟往常一样装作目不斜视，转过身去暗自红了脸呢？叮当在心里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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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府的赴宴马车一路畅通的来到了宫门外，由环佩叮当扶着玉汝下来马车，实在是因为今日的衣着重了些。

　　前面一辆马车上，忠武侯府的侯爷也正扶着自家的夫人下车，玉汝收拾神情，走了过去。

　　自家的两位哥哥，一位是陛下看中的翰林学士，一早便陪在陛下身边了，一位则是宫中御林近卫统领，在这种时候更应该坚守岗位，自然都没有随着父母妹妹一起来。

　　引路的宫人识得忠武侯，便一路将他们带到了后花园：“女眷们都等在此处，烦请侯爷与我去往别处歇脚。”

　　忠武侯段庆回身握了握夫人的手，又嘱咐了玉汝几句，让她别惹事，便转身同宫人前往了别处。

　　玉汝自小长在忠武侯府，这样的宫宴也并非第一次参加，抬眼看去，入目皆是年轻貌美的闺阁姑娘，各个打扮得如同争奇斗艳的鲜花一般，好不鲜艳。对于这样的宫宴，玉汝见得多了，倒也不至于像其他的小姐们揣着好奇与小心的四处张望，只乖乖跟着母亲去与庆国公家的夫人寒暄去了。环佩叮当也如同其他小姐带来的随身女侍一般留在了外屋。

　　忠武侯的长女，也就是玉汝的姐姐段玉容，正是嫁给了庆国公的嫡长子盛修永，虽说都在上京，但姐姐出嫁后却不能如未出阁时一般同玉汝日日玩在一处，且段玉容对她这个妹妹向来很好，因而玉汝也是十分想念姐姐。

　　庆国公夫人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看出了玉汝在人群中搜寻姐姐的急迫模样，指了指不远处，说道：“你姐姐在那呢，去跟她说说话吧。”

　　玉汝笑着行了礼，像只鸟儿一般向姐姐奔去。

　　庆国公夫人瞧着玉汝的模样，像是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颇有些感慨的说道：“她可真像只无忧无虑的鸟儿。”

　　若是有人夸玉汝，忠武侯夫人自然比谁都高兴，但面子上却还是摆着脸说道：“嗬，不过是个仗着父母长兄的疼爱便无法无天的丫头片子罢了。”

　　庆国公夫人自然是听出了忠武侯夫人话中的含义，只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两人闲话起了家常。

　　那边玉容正高兴的拉着玉汝的手，上下打量着，笑着说道：“这不过才一个月的光景，我的玉汝都长这么大了。”说着伸手摸了摸玉汝的发髻，“变成大姑娘了。”

　　“阿姐，”在面对长姐的时候，玉汝看起来才更像是一个妙龄少女，她跺了跺脚，嘟着嘴说道，“人家前年便已及笄啦，早就不是小姑娘了！你忘啦，我及笄之前可就能打败盛修远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了。”

　　即使玉汝是在说着自家小叔子的不是，玉容也没有表现出不满，只是提醒到：“修远最近很是用心，一早就起来读书练功了，你现在可不一定能胜过他呢。”

　　这番话可算是激起了玉汝的好胜心：“那我倒要瞧瞧，他长进到什么程度了。”

　　姐妹俩一见面聊得话题五花八门，自然不会只聚焦在一个盛修远身上，不一会儿，她们就从小叔子聊到了上京城里新开的那家胭脂铺。

　　正聊到热闹处，听到宫人高声喊道：“荣妃娘娘、永乐公主到~”

　　玉容忙拉着玉汝同其他公族夫人。小姐一同半蹲行礼，口中念到：“恭迎荣妃娘娘、永乐公主。”

　　随即，一个温柔的声音缓缓响起：“众人平身。”

　　玉汝一抬头，便看到荣妃娘娘在众人的搀扶之下走了进来，她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看起来还要更年轻些，身上自带着一股逼人的贵气，但却又不至于让人害怕到不敢接近，今日的晚宴上，荣妃穿着一身海棠红的衣服，衣袖宽大的宫服却让她看起来更加纤细。荣妃一进屋子，便笑着对屋里的一众女眷说道：“本宫也没什么事，也在这里歇歇脚，可没有打扰各位夫人小姐吧。”

　　她温柔的杏眼微微笑着，原本还有些拘谨的众人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有几位与荣妃相熟的夫人也慢慢靠近了过去，一时间屋子里话语声也热闹了起来。

　　玉汝也被母亲拉着到荣妃娘娘面前行了礼，荣妃点点头，笑着道：“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那边夫人们正同荣妃娘娘寒暄着，玉汝即便是没有少参与这种场合，但在这种时候却还是觉得有些烦躁，一心想着怎么才能偷偷出去透一口气。

　　这么想着的时候，衣袖不知被谁轻轻拉了拉，玉汝一回头，便看到了一张白皙无暇的面庞，灵动的杏眼与荣妃如出一撤。刚欲俯身行礼，那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顺手指了指屋外。

　　玉汝正好想趁机出去透透气，偷偷看了眼众人，似乎没人注意到这里，朝着杏眼的主人弯唇一笑，俩人缩着脖子偷偷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不远处，注意到这一切的玉容，偷偷低眉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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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匆匆溜出来的玉汝和永乐公主手拉着手喘气，永乐还时不时往门口张望两眼：“真刺激呀。”

　　玉汝不屑的翻了个小小的白眼：“这算什么呀，宫外刺激的更多呢！”

　　一说到这个，永乐更加来劲：“玉汝，你什么时候再带我出宫去玩呀！”说着还两手抱住了玉汝的胳膊不停晃着，一副小女儿的撒娇模样，与外人口中那个最受皇帝陛下宠爱而无法无天的小公主判若两人。

　　“哎呦我的小公主，”玉汝一副大人的做派，其实她也不过只比永乐年长一岁罢了，此时做露出一副老成的样子，“您可是金枝玉叶，宫里什么稀罕的东西您没见过呀，不管是什么样的东西，陛下和荣妃娘娘不都差人送一份到您那里，你怎么成日的净想着出宫去呢？宫里锦衣玉食的，有什么不好呢？”

　　“得了吧，”永乐叉着腰，一副看透了的表情，“要是别人跟我说着些，我可能都要烦了，可这话从你段玉汝嘴里说出来，我偏偏就是不信，忠武侯府难道平日待你不好吗？你不是也整日的出去玩？”

　　玉汝“噗嗤”一声笑出来：“公主，侯府能跟宫里比吗？”

　　“我不管！”大周朝最年轻最得宠的小公主嘟起嘴，对着玉汝下了命令，“反正你要带我出去玩，必须要带我出去，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在宫里我都快闷死了！”

　　“好啦好啦，”玉汝抱着永乐的胳膊安慰她，“不过出宫的事我可得好好安排一下，毕竟不算是小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