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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校园霸凌的大佬[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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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停止,两人落入寂静之中。
苏以蓝感觉徐重昼似乎意有所指,她目光随意落在徐重昼弹奏的乐器上,没有接他的话,道:“这似乎不像是古筝。”
“这是古琴,”徐重昼再度弹奏起这首曲子,指法至少在苏以蓝这样的外行人看上去是十分行云流水。
“但是一般古琴不是只有七根弦吗?”苏以蓝数了数琴弦,有九根。
“但是我喜欢九这个数字,”他想也没想就回答了,语气理所应当的是像是在谈论一加一等于二。不过也确实很符合徐重昼的作风,毕竟只因为和一班班主任不对付,就自愿调来倒数第一的七班的人。
苏以蓝一时间被他这个任性的理由堵到有些哑口无言,异样感一闪即逝:“可是高考中规定的是七弦琴吧?”
“那又怎样?这又不代表你必须要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比如让你放弃画画,”徐重昼反问,他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苏以蓝刚刚问了一个很傻逼的问题,他接着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道,“谢杳同学,年纪轻轻太功利可不好……不过事实上,七弦琴我也很擅长。”
说最后一句话时,徐重昼一瞬间流露出的傲气却并不让人反感。
苏以蓝心中微微一动,突然问系统道:【我之前放弃画画的决定是不是太功利了?】
【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哦,】系统拉长声音,慢吞吞道,【不过你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哦,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
她怔了怔,想起了之前措手不及的OOC警报。
而徐重昼挂着轻笑自顾自地弹奏,没有打断她莫名的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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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怪陆离的梦,挣脱不开的梦魇。
是那个男子纵身一跃的瞬间,是老人砸过来的本子,是那双血泊中黯淡的双眼和流淌的血。
同样也是狰狞疯狂的歹徒的脸,是无动于衷蹲在丛林夏川的眼,是铺天盖地的诋毁和恶意。
“救救我……”是将她视为救命稻草的死在她面前的女人。
“你会不得好死的!”是那个站在法庭旁听席上苍老憔悴泣血嘶吼的老人。
“你活该。”是站在她面前冷淡面孔的夏川。
……
苏以蓝猛然惊醒,像是溺水的人突然被救上岸来,一背的冷汗。她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画完第七副画后,自己不过靠在椅子上养个神,结果就跌进了梦里。她看了眼手表,凌晨三点二十二,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在梦里却仿佛已经煎熬地像过了一年。
从第一个世界开始,这种梦已经零零碎碎做了很久了。她原以为习惯了就好,但是目前看来不过是噩梦随着经历越来越丰富而已。
“刚好,可以回去了,”徐重昼发出声音,苏以蓝才注意到他正在收拾她凌乱的画具,自己竟然毫无防备在他面前睡着了。徐重昼伸手递给她三张画纸,“剩下的画我帮你画好了,我的人情你以后慢慢还就好了。”
她愣了愣,来回翻看那三张水彩,熟悉的异样感,显然是模仿了谢杳的画风,在苏以蓝看来完全足以瞒天过海。
“怎么没听说过你会画画?”而且至少模仿功底深厚,短短一小时里画完了三张水彩。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呢,”徐重昼像是开玩笑地说了一声,说话间他已经收拾好画室,把古琴背在背上,看向她道,“走吧,回去睡。”
他说话语气不容置喙,苏以蓝生起偷懒的心:【他都帮我画了,那……】
【我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但是我偏偏不说,】系统幽幽说了一句。
下一刻,苏以蓝就和徐重昼走在回去的路上。
【所以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意见,】系统声音幽怨。
【哦。】
之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知了叫得喧闹,徐重昼还是背着自己的那把古琴,两人安静地走在路上,被路灯照得影影绰绰。
那天她披着徐重昼的校服外套等到了熟悉的警笛声响彻校园,本来静谧的后山灯火通明。徐重昼全程陪同她等来了警察,没有表丝毫的好奇心,没有询问她关于任何案件的细节,只是在她父亲的助理赶来后便无声离开了。
她坐在疾驰的警车上,安静地往窗外看。
窗外一闪而过徐重昼站在广告牌下的身影,带着无害的笑意向她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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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轻松地翻过了学校的围墙,再走几步路就是她住的公寓。
她在电梯里把书包里的钥匙掏出来,走到门前却发现用不上了,门是虚掩的。她划开美工刀悄声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里面坐在沙发上的人轻轻吁了口气。
憋了一肚子气火的谢盛译看见她一瞬间站起身,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往下移,看了眼她手中的美工刀,瞳孔缩了缩冷声道:“夜不归宿也就算了,你这刀子是冲着你老子我来的?”
“所以你这么想到?”苏以蓝在看见谢盛译的瞬间,已经整个人沉进了谢杳这个角色里。她了然笑了一声,收好美工刀,低头在玄关处换上拖鞋,“别担心,我一定打不过你,毕竟你……”
她停在那里,没再说话。把书包扔进卧室,苏以蓝站在卧室门口,双手交叉胸前冷冷看着他。
而谢盛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脸色变化后又软下声音道:“杳杳,爸爸是看你这都大半夜了还没回来担心你,你手机是不是又没电了?”
苏以蓝根本就没有看手机,警觉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回来?摄像头?”
“就……就一个摄像头在门口,这不因为之前……那事吗?你一个人住爸爸放心不下,”谢盛译讨好说道,脸上的皱纹拧巴在一起,看上去有些苍老。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是报应呢,”见谢盛译急匆匆又想说什么,她又道,“报应是你的,我不过是替你受过。”
谢盛译一瞬间的表情像是被扇了一耳光,他呐呐地说不出话来,脸上流露出难以抑制的痛苦,他看着苏以蓝,像是央求般道:“我错了,原谅爸爸好不好?”
“不好,”她冷笑了一声,想也没想就说出口,轻轻道,“谢盛译,这句话你不应该问我。”
谢盛译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却又始终没说出口。
“但是没有人会原谅你的,”苏以蓝看着他,说出的声音竟然有些哑,“没有人。”
最终谢盛译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看着苏以蓝转身进了卧室。
很轻的“啪”的一声,反锁的声音在安静的深夜显得过分清晰。
谢盛译丧失力气般颓唐地跌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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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的苏以蓝躺在床上,之前的睡意现在像是不存在一样,她闭着眼但始终没睡着。
脑海里片刻不停闪过的是之前的梦境。
如果前一个世界的穆宛烟背负着的是疚,那这个世界里的谢杳背负着的就是恨,而恨这种情绪的力量是最顽强不过的。苏以蓝或深或浅地被谢杳影响了,但她现在才逐渐意识到。
在前不久的对峙中,她本不应该说那些话去威胁夏川的,戾气十足地不像她自己。
尤其是在和原身父亲的争吵中,心里不受控制翻腾的是属于谢杳的恨意。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这句话在此刻突然映现。
这跟以往拍戏时入戏太深根本不是一回事,毕竟再怎么入戏太深,都不会当真成为角色本人切身去感受角色周遭的一切。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上一个世界为什么独独我任务成功了,”苏以蓝自言自语道。
【该答案需要支付一百星运币,是否确认支付?】系统突然就冒了出来。
【奸商,】苏以蓝咬咬牙说,【确认支付。】
系统的声音带着熟悉的电流声:【因为你的挣扎很动人。】
苏以蓝闻言怔了怔,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它继续说下去,怀疑道:“不要告诉我一百星运币就换了你这么一句话?”
【……那我要不要告诉你,你答对了,】系统瞬间怂唧唧道。
【……】系统打又不能打,苏以蓝默默给自己顺了顺气。
她想着“挣扎”两个字,想起当她成为穆宛烟时,即便是能排除一切障碍,自己也没办法心安理得为穆云华作伪证一样。她所体会的是原主本身所能体会的感情,但自身的观念又时刻与之冲突。她的挣扎,是在此路与彼路选择中的挣扎,选择的是她顺应内心的路。
可是在这个世界,她就突然变得与原主同仇敌忾起来了。
连恨意都照搬。
理所应当地功利地选择了一条本是谢杳理想中的路。
而上个世界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