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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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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认得这哑巴宫女,问:“七皇子怎么了?”
哑巴说不了话,只能哭。
太后吩咐琴嬷嬷:“派人去看看。”然后走进慈安宫,去和薛琬琰用晚膳了。
膳用至一半,去七皇子那里的人回来了,神色有异。
太后不想薛琬琰听见什么,等吃完了才召见。
七皇子舌头被割了、手筋被挑了,浑身是血,太医正在医治。
太后听得浑身发寒,拍桌道:“去崇年殿!”
一个时辰后,她回来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派了几个人去七皇子那里伺候。
……
几日后,薛琳琅好了大半,但仍然躺在床上,神色郁郁。
隆庆帝为了补偿她,竟然晋封她为婕妤。后宫里升得这么快的,独她一人。
旁的宫妃难免酸溜溜的,私下里都说:晋封快又怎样,还不是没儿子?落胎对女子伤害大,往后怀不怀得上还另说呢。
七皇子发了两天烧,差点没挺过来,也是命大,这时已经没什么危险了。但他的模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九皇子担惊受怕了两天,怕有人抓他去晋王府。连续几天什么都没发生,他渐渐放松,觉得一切都过去了。然后他就恨起七皇子来,又领着人去找七皇子,差点被七皇子的模样吓死。
定了定神,他幸灾乐祸地道:“活该!叫你害我!”说完仍不解气,上去踹了两脚。
七皇子不为所动,要不是眼睛睁着、还有光,胸口在起伏,大家都以为他死了。
九皇子见他不还手,得寸进尺,又殴打了一会。
七皇子重伤在身,太监还真担心他扛不住、一命呜呼了,差不多就将九皇子拉开了。
九皇子见自己身上沾了血污,嫌恶地皱眉,终于离开。
三公主和庆王妃在这天进宫向太后请安,才知道戴才人没了。
两人在慈安宫坐了一会,了解了大概。
回去的路上,庆王妃唏嘘道:“女子的嫉妒真可怕。戴才人素来天真活泼,没想到也有这样的一天。”
三公主道:“她年纪轻轻,薛婕妤怀上后有一年不能侍寝,正是她争宠的好机会,何必这么急呢?与其害薛婕妤,不如和薛婕妤做好姐妹,时常到宛和殿晃一晃,搞不好会碰见父皇;薛婕妤再帮她说几句好话,她就又能风光起来。”
宫里女子没几个傻的,再傻这点心机还是有的。
庆王妃一想有道理,犹疑道:“你怀疑另有隐情?有人设了一箭多雕之计?可当着父皇和皇祖母的面查得那么严,那些宫女总不能撒谎吧?难不成是薛婕妤自己?”
“你忘了皇后。”三公主笑。
“怎么可能?”庆王妃低叫,慌忙看了身后一眼,使眼色叫她别说了。后面还有送他们出宫的慈安宫宫人。
三公主浑不在意:“人人都觉得她不会那么傻,她若真做了,也不会疑上她,你说她做还是不做?”
“不可胡说!”庆王妃急道。
“谁知道呢~”三公主轻笑。
话题终于结束,会不会传到太后和皇上耳朵里就不知道了。
其实,这样的猜测不止三公主有,后宫的女人一个个心眼多着呢。但是,除了三公主,谁又敢说出来?
……
薛琬琰走进薛琳琅房间,见薛琳琅靠在床上发呆。
她走过去:“姐姐。”
“来了。”薛琳琅看她一眼,“坐吧。”
薛琬琰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抚了抚裙子。
“新衣服?”薛琳琅问。
“嗯,太后让人做的。”
薛琳琅一笑,摸了摸她的头。
薛琬琰和她闲聊起来,见她精神萎靡,想是在为孩子伤心,就劝道:“姐姐,皇上这么宠你,孩子还会有的,你莫要太难过了。”
薛琳琅看着她,此时房间里没别人,门口侍立的是青璧、素环,不怕泄露什么。
她诡异一笑:“谁要给他生孩子?”
薛琬琰呆了一下,接着震惊不已:卧槽!
她张开嘴,嘴唇禁不住颤抖,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意思?”
薛琳琅睨她一眼:“你姐姐这几年守孝,可不是天天以泪洗面的。那么长时间,够我学很多东西了。”
薛琬琰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想在我的吃食里加东西,做梦!”薛琳琅冷笑。
薛琬琰脑子嗡嗡的,不由自主地想:啊,我果然是后宫第一蠢货,别人的手段都翻上天了,我还在地上找呢。
“姐姐……姐姐故意顺水推舟的?”她问。
薛琳琅不再说了,总不好告诉她,那麝香是自己吞下的吧。她不想让薛琬琰看到这样的自己,就让她以为戴才人是个坏人吧。
戴才人也的确坏。
薛琳琅擅调香,定北侯夫人教的,只是没什么大用,从来没展示过。
她对气味极敏感,戴才人那点本事在她眼里不够看的。香粉里有问题,她闻一闻就知道了。
戴才人到底不够狠心,眼皮子也浅,只觉得她受宠是因为美貌,想用香粉毁她的容。若是狠心,用更阴毒的法子,谋的东西更大、更多,倒不一定就这么死了。
薛琳琅从始至终没想过将孩子生下来,只等寻个好时机除掉罢了。
近日盘查宫人,她担心隆庆帝脑子一灵光疑上自己,便想在这段时间流掉孩子,来个苦肉计,博点同情。
那天戴才人来,恰好宫女被叫走大半,能注意的有限,真是天赐良机;戴才人还心怀不轨,利用她都不用有心理负担。
……
薛琬琰被狠狠地上了一课,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忍不住去“复盘”。
然后她发现,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她是个小孩子,太乌糟的事,薛琳琅多半不愿意让她知道。
“谁要给他生孩子?”
她想起薛琳琅的话,打了个寒颤。
如果这是薛琳琅的真心话,那戴才人不动手,她自己也……
所以这次,戴才人是真的动了手,还是她的出现能让人看起来是她动的手?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女人会狠心到杀死自己的孩子呢?还是一个在后宫里需要孩子来巩固地位的女人。
薛琬琰想到这,竟然佛了,安心睡觉。
她其实最怕的是薛琳琅在宫里受欺负,怕薛琳琅受到打击一蹶不振。但回头一想,失去一个老男人的孩子,有失去父母亲人和心爱的丈夫更让人难受吗?显然没有。
所以,她不用担心。如果薛琳琅还有什么弱点,那就是自己了,自己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一定不能拖她的后腿,薛琬琰想。自己借了这个小女孩的身体重活一世,别的不说,至少不能拖累她家人。
……
薛琬琰想得太多,太晚睡着,第二天睡过头了。
醒来时,太医在床边给她把脉,关悦之等人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公主醒了!”关悦之喜极而泣,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更紧张了。
青璧问太医:“公主无事吧?”
太医收回手,也松了口气:“无事。公主脉象平稳,就是睡过头了。”
薛琬琰:……喂!我不要面子的啊!
她不禁有点郁闷。多大点事嘛,就请太医!还不准小孩子睡懒觉了?
越想越气,她都没心情去问大家发生了什么事——大家的神色不对,大祸临头、严阵以待的样子。
她气呼呼地下了床,宫女马上伺候她洗漱,又有人急急忙忙地去打理床铺,比往天急切了许多,像保洁阿姨活太多,赶着去下一家似的。
她忍不住问关悦之:“一个个怪怪的,又怎么了?”
这宫里就是见天的不清静,不会是薛琳琅又出事了吧?难道阴谋败露了?!
她急问:“姐姐出事了?”
“不是。”关悦之白着脸,掉了滴泪,“有人得了天花……”
薛琬琰睁大眼,脑子里嗡地一声,比什么时候受到的惊吓都大。
贤妃摔死在她面前、意识到薛琳琅是自己堕的胎,这些都不是事!
尼玛古代没疫苗啊!天花要死人啊!老子一脚踏进鬼门关了啊!
薛琬琰慌了半天,问:“有多少人染上了?”
“七皇子和九皇子。”
“嗯……”嗯?
薛琬琰突然淡定了,陡然闪过一丝恶劣的想法:这两个祸害——特别是九皇子,爱咋咋的吧!
不过,这种恶意只是一瞬,毕竟从一个尊重生命、讲人权的社会来,她对他们没有正面的感情,或许不会去担心他们,但要去诅咒也做不到。
“现在宫里不能随意走动,在疫病消失前,我们不必去崇文馆了。”关悦之说着抽了抽鼻子,“我……我和哥哥也不能回家。”
卧槽!薛琬琰突然想起,关恒之住在九皇子对门,这……
她一把握住关悦之的手:“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们来抄经,祈求佛祖保佑!”
“好!”
发生了这种事,各宫都严阵以待,太后这里仅次于隆庆帝那里。只要严格控制人员进出,疫病就很难带进来。
但关恒之那里就不一样了,和七皇子离得那么近。现在,东三殿及附近的范围都被隔离了,虽然数位皇子在那里,但也不能让疫情传染到后宫来。
关悦之着实担忧,生怕疫情结束后,关恒之就……就……
不,不能那么想!对,抄经,求佛祖保佑!
……
薛琬琰对关恒之的担忧不是很大,毕竟没什么关系,要不是因为关悦之,都不会想起他……吧?
她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九皇子欺负自己时他帮自己,也算有点情谊在,所以……如果没有关悦之,应该也会担忧的。
算了,不想这个了!
反正再怎么担忧,他在她心里都越不过薛琳琅去!
这种时候,薛琬琰不能出慈安宫,薛琳琅也不能出宛和殿,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情况,真的让人担心极了。
整个宫里,行走的只有宫人和太医,谁有丁点染病的症状,马上就被隔离。
几天后,九皇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