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十七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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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郊外。
一座破庙，一豆烛火，一卷竹席，一个人影。
“公子可有上好的女儿红？”有人狭着夜晚的凉气，从门口大步走进，莫名奇妙地问了一句。
我转过头，盯着他，只见他漆黑的双眸在昏黄的烛火中发出明亮的光芒，我立即答道，”女儿红没有，芦花香可愿一试？“
听到回答，他席地而坐，冷冷地问道，”可查到了什么？“
“尚未。”我擦拭着手中的巨阙，淡淡地回答。
“哼，”他冷笑一声，“区区南侠，不过尔尔。”
我不理会他语言中的讽刺之意，问道，“白兄可有线索？”
他正色回道，”荥县那边，我倒是发现了些东西。账单上确实做的干净，但我私下探访，你知道我发现了些什么？“
”什么？“我蹙起眉头。
”3斗粮食里，一斗是砂石！而且，就我打听到的，实际上放粮只有短短半天！也就是说，真正领到那掺杂砂石的百姓，少之又少！“白玉堂说到这里，满脸忿忿，连额头上的青筋也”突突“跳动。
“畜生！”我的拳头握得紧，关节“咯咯”作响，”他们到底吞了多少粮食进去！“
“陈县令脱不了干系！”白玉堂猛地拔剑，宝剑出鞘，铮铮而鸣，寒气逼人。
我起身，来回踱着步子，思索道，”朝廷拨给荥县三十万石粮食，以实际发放情况估计，这伙人能发出三万石就谢天谢地了！那么剩下的这么一大批粮食，他们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去的？”
白玉堂皱起眉头，回道，“首先要足够多的运粮车，其次要有足够多的人押送，再次还要打通好各路关节，最次，”他顿了下，眉头蹙得更深，”还要有仓库，恰恰好好能容纳这么多粮食！“
”怎么看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停下步子，回答道。
”展昭，荥县可有容纳这么多粮食的仓库？“白玉堂收剑问道。
”你是怀疑。。。。“我愣住。
“是，我怀疑这批粮食还在荥县，没有动过。”白玉堂回答。
“不会。”我立即否定，疲倦地摇头。
“这么肯定？”他有些吃惊地挑了挑眉梢。
“这个猜想，我当日已经想到，并且仔细查探过，除了县衙的粮仓，不仅仅荥县，连临近几个县也没有这么大的粮仓。”我回答道。
“如此说来，是真的运走了。”白玉堂按着太阳穴，回道，“可是运到哪里去了？”
“这么多粮食运走，我就不相信连半点蛛丝马迹没留下。”我一拳打在土墙上，尘灰四起，”跟着这条线，总能查出些什么！“
”不劳展大侠费心，白某自有打算。“白玉堂冷冷地回道。
我不理会，又开口问道，”这几日，民间有传圣上要出巡，还要去济善堂，你可听说了？“
”是。“白玉堂皱眉，”怕是对方要伺机而动的。“
”幕后黑手，能够暗杀京畿要员，能够扣下朝廷粮食，手中还有军队的力量，这朝廷中怕是也没几个人？“我冷笑着，附在白玉堂耳边低声说道。
白玉堂以手当笔，在破庙的地上，写下几个字。
”庞“，”石“，”韩“，”王。“
我知，他指的是：
太师庞统，
骠骑大将军石威，
丞相王元，
光禄大夫韩琦。
写完不过片刻，白玉堂便立即擦去，只留一片尘土。
”如此一来，便又有迹可循了。“我坐下，靠着墙壁，仰头看着头顶的蜘蛛网说道。“这样，明日我去打听下，皇上究竟是何日出巡，这样才好布置一番。”
“排除这些人，手中握有兵权还确定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便只有一个人。“白玉堂冷笑道。
”不错。”我颌首，“我回去办，荥县那边便有劳你。”
“知道。”他生硬地说，而后立即转身，往门口走去。
谁知他走到门口，竟生生停了下来，而后背对着我说道，“红土的事情，我还没打听到什么。”
我心头一热，知他是个内冷外热的人，便抱拳道，“白兄，多谢！”
他不回，径直一个飞身出了庙门。
第二日。
阴天。
乌云重重地压低了一片，空气稠粘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警惕地所在小巷里，盯着那扇精致大气的后门，目不转睛。
“我去讨口水喝。”其中的一名侍卫，伸了个懒腰，对另一名守卫说道。
“去吧。”另一人点点头。
就是这个时机。
我中指轻弹，一枚石子正正好好地击在他的脖颈上。
”谁？“他立即气恼起来，四处张望，随后嚷嚷着向旁边走去。
我立刻找了个缝隙，急速穿进门里，顺便不忘将手中准备好的野猫扔了出去。
”竟然是个畜生！“身后传来侍卫气急败坏的声音。
畜生？我苦笑。
穿过前厅，走过小径，来到书房。
这里的守卫当然森严，
不过能拦得住我展昭，也并非易事。
四下张望无人，我闪进了屋内。
抬头，轻轻一跃便上了房梁，
要来的人，总归是要来的。
”本王交代的事情，你们可都处理好了？“熟悉的浑厚声音，由远即近。
”是，属下已经吩咐下去，王爷无须担心！“
”好！“来者推开房门，”还有。。。“
话说到一半嘎然而止，好似骤然被撕裂的锦帛一般，来人就这么立在门口，半晌后低声对跟随着的人说，”本王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来人恭顺地退下。
只见来者小心地阖上门，而后来到红木桌案前坐下，端起桌角的青花瓷杯，不紧不慢地吹了口气，淡淡地说，”梁上的客人，下来吧。“
我一惊，心知已被发现，便干脆跳下，一掀衣襟单膝着地作礼，“八王爷！”
“你是谁？偷偷潜入本王书房又为何事？”他握住杯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双目盯着我，不怒自威，像似一眼要看到我的心里去。
我从胸口掏出块令牌，毕恭毕敬地递上去。
他接过，只看了一眼，便蹙起了眉头，有些迟疑地问，“莫非。。是展护卫？”
“正是。”我低头。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端详了我片刻，冷笑着说，”可本王刚在开封府见过展护卫，怎么眨眼间你就到了这里？难道分身有术不成？“
我赶紧抬头，将事情的原委仔细向八王爷说了一遍，临了还不忘取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这一切讲完，屋外暮色已重。
”原来这般。“八王爷点上蜡烛，感叹道，”真是辛苦各位江湖义士一片苦心！“
”其实展某此次前来，是有要事请求王爷！“我立即接口道。
”但说无妨。“
”皇上究竟是哪日出巡？“
”七日之后。”
“可会去济善堂？”
“会。”
”有多少侍卫随行？“
”贴身三品护卫三十人，正六品下昭武副尉二十人，从七品上翊麾校尉二十人，正九品下仁勇副尉五十人，另有。。。“八王爷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立即明白，他不能说出口的是，是宫中那些身份神秘的死士，”数目不详。“
”开封府的侍卫想必也会跟随吧！“
”是！“
我蹙起眉头，脑子里飞快地思索起来。
“王爷，展某有一个问题。”片刻后我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先帝大忌武将专权，故特将军权分开，敢问王爷手里的禁军，共有多少？王府的护卫军，又有多少人？”
八王爷垂下眼睑，而后回答，“本王手里禁军约有七万人，护卫军不足两千人，加起来八万人不到。”说到这里，他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展护卫的意思是？”
“王爷手里不足八万人，而其他的兵力分布在庞太师，石将军，王丞相和韩大夫手里，加起来约有二十万人。也就是说，如果最糟糕的情况出现，这四人皆和云海阁有牵连，依现在的情况看，无论我们做什么，都和螂臂挡车无异。”我叹气道。
“还有一个办法。”八王爷转身，看着墙壁上的山水泼墨冷冷地说道，“调镇远大将军回来。”
“王爷？”我身体不禁一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道，”西夏，辽国虎视眈眈，这般大规模调兵回京师，是否不妥？会不会太过兴师动众？会不会过于扰民？“
“不妥？不妥？”八王爷小声地反复念叨，最后冷笑着说道，“君若不在，国之必亡！哪还管什么妥还不妥！“
”八王爷。。。。“我怔怔地立在原地。
”展护卫，“八王爷说完话，竟长长叹了口气，疲态骤生，”你出身江湖，草莽义气自然重了点，但你应知道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本王又何尝不是如此！为了君王，为了大宋王朝，我也只能见魔杀魔，遇佛弑佛了！“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觉得屋外浓墨的夜色，顿时化作铺天的戾气，刺得我体无完肤。
”所以展护卫，你不要怪本王。“八王爷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让我的心底有股异样的不安。
”时候不早，你且离去吧。调兵的事情，本王布置好之后，自会通知于你。“王爷背对着我，挥了挥手。
我颌首，轻轻地掩门离开。
屋外，夜色正浓。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第十七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