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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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小六提着食盒去了靖湘王府。
另一边，灵月也刚到右护法的府邸。
马车停在府邸外的大道上，挑开帘子，灵月刚一站定，就被九霜给迎了进去。
二人挽着胳膊，这种熟络不同于菡萏的刻意，是自然而然的娴熟。
“今日再玩几局投壶，我就不信还会输给你。”继上次惨败后，九霜痛定思痛，一门心思呆在家里练习数日，总算是小有成果。一见到灵月，便迫不及待想要在灵月展示展示。
灵月自持一笑：“好，不过我玩投壶的时日比你久远，且再让你三回。”
九霜本是志气满满，一听此话，顿觉不妙。
果然，接下来又是被狠狠虐了一场。
灵月箭无虚发，一投一个准儿，连中贯耳，也不好叫九霜输得太难看，毕竟她府中的婢女仆人都关注着呢！
不多不少，把握准确的小胜一场，灵月胸有成竹。
认赌服输的九霜也是极痛快的一个性子，揭开壶盖，二话不说仰头灌着红果酒。
灵月闻见酒香，一时馋虫被勾了起来，打趣道：“这果酒可真香。右护法莫不是舍不得府中的酒，才故意让我一筹。不成，我可不能这么吃亏。”
论投壶技巧，九霜自认不及灵月这个仙二代纨绔，就是输给她也没有什么丢人的。
自个儿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灵月却很上心，刻意在下属面前放水叫自己面上输得好看些。九霜又不是蠢的，怎会看不出她根本没用尽全力。
将手中银壶朝灵月一递，九霜哪里不晓得她是眼馋了。说来酿酒的厨娘还是有一次从凡间无意救下的，在府中呆了数十年，这一手酿酒的手艺魔界无人能敌，左护法时时往她府中跑，为的便是来搬酒。
瞅灵月闻了闻酒香，一脸陶醉之色，九霜不免叮嘱道：“这果子酒酸甜可口，后劲儿却很烈，你不胜酒力少喝点，不可多贪。”
灵月接过抿了一口，豪迈地抬起袖子擦拭了唇角，不大在意：“就是喝醉了又有何妨，这不是还有右护法，你不会不管我的。”
对上灵月明亮清澈的眸子，九霜心间如一粒石子投入湖中，微微泛开涟漪。无奈笑笑：“你倒是不跟我客气。”
不知是不是真如九霜所说这酒太烈，几口下腹，灵月只觉双颊如火一样烧燎，头重脚轻，步伐飘浮。借助着靠在长条案，方才稳定住身子。
二人相对，沉默了许久，九霜突然开口，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你最近与菡萏郡主相交颇深。”
灵月心口咯噔一下，方才的酒气在这一惊一吓之间已去了大半。她一面琢磨着右护法话里的深意，一面又飞快将九霜望了一眼，正好撞进了九霜的眼底。
瞳孔黑白分明，柔和的面颊轮廓线条收敛起，一头青丝被拢在头顶挽着，拿玉冠和玉簪固定住，玄色的常服贴身束裹，宽广的袖袍一角用银丝线勾勒出一朵六瓣雪花。
九霜此刻的神情，便如她袖摆的那朵六瓣雪花，冷肃而缄默。
自个儿身边多的是盯梢的，水蓝不就是其中一个明晃晃的靶子，九霜知道她身边的事无巨细，灵月一点也不奇怪。
九霜装作不知道才叫灵月奇怪，她明明刻意等着九霜盘问这一句，可真正面对时，想象之中的喜悦并没有降临。
灵月咬了咬下嘴唇：“邯郸郡主邀我过府玩赏，我还未应下来。不知可否……”
“可。”
声落，灵月诧异地望了九霜一眼，见九霜唇角的笑容凝固，心口一滞，面色刚浮起的喜悦随之泛起了苦涩。
本以为会大费周章，或者是经历一番盘问为何与靖湘王府往来……灵月几乎连说辞都打好了腹稿，不料九霜这么痛快，叫人十分意外又错愕。
似乎看出她心里的困惑，九霜扯了扯嘴角：“尊上既是没有限制你离宫，那么你想同谁来往都是可以的。”
天色将晚，临分别前，九霜虽面色冷淡，却还是移步送她至府前。
直到灵月随着水蓝搀扶猫进马车时，九霜声线冷淡：“尊上与靖湘王府之间多有龌鹾，言尽于此。”
水蓝只觉手中扶着灵月的胳膊微怔，只僵硬了片刻，灵月掀开帘子坐进了里间，吩咐道：“回去吧！”
马车缓缓行驶，约莫一刻钟便至魔宫，留守儿童小六早就伸长了脖子盼望，终于将人给盼了回来，却察觉到灵月和水蓝的气氛不对。
明明出门前神情轻快，怎么出去一趟回来，神色都有点不对劲了。
问了水蓝，水蓝这个闷葫芦不肯说。小六只以为是件小事，一门心思想着逗灵月开心，便抛诸脑后。
刚回望月殿，一整日见不着灵月的葡萄终于舍得从它的窝里跳出来，舒展着懒洋洋的四肢靠过来，在灵月脚边一会儿拱来拱去，一会儿拿鼻子嗅来嗅去，好不折腾。
灵月弯腰将葡萄抱起，放在怀里搂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它的后颈皮子，葡萄跟着舒服的喵呜喵呜……
可惜明日的计划太过冒险，她自顾不暇，更是没法子将葡萄也一起带离魔宫。将它留在魔宫，或许是最安全最好的，起码比跟在她身边要好上一些。
世间不如意之事太多，灵月无限慨叹，六神放空。
就在这时，外边天空只听‘啾’地一声上扬，然后是一束绚丽的烟火在半空炸裂开来……怀中的葡萄受了惊，瑟缩在怀中瑟瑟发抖，灵月又好笑又无奈，只好耐心安抚着：“别怕，只是烟花而已。”
想葡萄平日里在望月殿跟个混世小魔王似的，连小六都对它退避三舍，不想今日竟是被烟火吓破了胆。
头顶的烟花一束束炸裂开来，魔宫里的众魔纷纷跑出来观赏，灵月将葡萄安抚好，心里纳闷不知小六跑哪里去了，也有些时候不见人。
“灵月仙子，这烟花怎么样？”小六打远处匆匆跑来，一进门便气喘吁吁道。
灵月盯了他一眼，颇受震动：“这烟花是你放的？”
“是啊，小六托人找了关系才弄到这些烟花，便是为了博仙子一笑。”
“小六，你虽是半魔，但你身上有许多闪光点是旁人没有的，能在魔界认识你，我很开心。”
小六呆住了，眼中还有一抹不敢置信的迟疑：“仙子是第一个同小六说这番话的，小六何德何能。”
灵月将葡萄放到地上，从袖口里摸出一只小玉瓶扔了去：“今儿的烟花很好，我瞧着高兴，这个是赏你的。”
小六捧着回春丹看了又看，受宠若惊，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啊！
出自云梦泽的，能不是好东西嘛！
回春丹回春丹，顾名思义，便是疗伤圣药。灵月主子就是阔绰，随手就是一粒仙丹，就是放在仙界都是众仙家们抢破头的好东西，小六瞅着仙丹，笑得见牙不见眼。
得了赏赐，小六固然欢喜，可他拿着回春丹，就好比孩童抱着一块金疙瘩招摇过市：“灵月主子，这，这怕是不妥。”
前脚还唤她仙子，后脚就改成了主子，小六市侩得有些小可爱，灵月并不讨厌身边的人有小心思，如小六这样为她分忧解难的更是难得。
再者，如果事情进行得顺利，她明日便会离开魔界。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见，到底服侍过她一场，给予些报酬，算是了结因果。
“既是给你的，便拿着。”灵月蹲下.身将葡萄抱在怀里，转身踏入了内殿。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小六只当是自己办事讨了灵月的欢心，并未多想。
见四下张望无人，连忙小心翼翼将回春丹藏在怀里，回到住所愣是嘴角上扬的乐呵了一晚，导致第二天起晚了一刻钟。
卯时刚过，小六一看天色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巴掌，昨儿才得了赏赐，今天就偷了懒，真是有出息。
小六打扫望月殿的落叶时，就看见灵月吩咐他看家照顾葡萄，然后带着水蓝匆匆出门。
小六如往常一样应了一声‘好’，匆匆瞥了她们一眼，收回目光，手中挥舞着扫帚干劲十足
将落叶扫作一堆，小六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匆匆本初望月殿，只瞧见灵月和水蓝远去的背影，只道是自己多心了。耳畔传来葡萄懒洋洋的叫唤声，小六又扬起笑脸来：“小主子饿了，我这就去膳房取你爱吃的小鱼干。”
马车停在靖湘王府门前的大道上，水蓝只对身边的侍卫叮嘱照顾好灵月仙子，她则按照灵月仙子的吩咐去茶楼买些点心，回头带回魔宫。
只是派身边侍女买个点心，没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斤斤计较得罪望月殿，再者，此女从前还是右护法府中的婢女，多多少少也要卖个面子。侍卫点了点头，言语还算和缓：“早去早回。”
水蓝低眉顺眼：“是。”
离开靖湘王府，水蓝走到僻静角落幻化了一名少女，衣裳平常，容貌普通，就是扔进人堆里一点都不起眼，扒拉都扒拉不出来。
钻进了最繁华人流最多的街道，一路往城墙的方向过去，宛若干涸的鱼儿跃入大海。且她身上有一粒魔珠，周身魔气环绕，又沾染了许多陌生气息，只要她不是脑子坏掉了自己送上门，就是魔头也认不出来。
只要，只要出了城门，就是天高任鸟飞，灵月一路赶到城墙，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今日的计划远超出她想象的顺利，却在城墙这里遇到了些麻烦。
无它，排队出城的太多了，两条长龙遥遥相望。她实在焦灼啊，那个‘灵月’不能距离自个儿过远，这会儿怕是要出问题了。
灵月咬了咬牙，取出一只千年人参递给了前排等着出城的魔族。
那魔族登时眼睛都看直了，将她上下打量，此女模样儿虽不出众，却是一身清贵气度，保不齐是用了什么遮掩身份的手段，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有着升斗小民特有的精明：“这眼看着马上就到我了，排了一上午的队，废了不少时间，姑娘你看……”
后面早有眼红千年人参的，壮汉男子揶揄道：“王二，你莫要欺负人家小姑娘。我就在王二后面，姑娘将这支千年人参送与我，我便将这位置让出，你看怎么样？”
“后面的好好排队，敢作乱的，今日就别出城了，格老子的。”听见后面骚乱，前头的守城侍卫粗着嗓子骂骂咧咧。
众人哑声。
被唤王二的瘦个子一脸肉疼，赶忙叫住被壮汉男子说得十分心动的灵月：“哎哎，别，我让我让就是了。”
抬手就要将装有千年人参的木盒递去，几道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沉静，灵月顺着声音一望，心头一跳。
眼看九霜环和千钧来至跟前，同守城魔兵耳语了些什么，同时又递交一副画卷。
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直觉，灵月递出的木盒一收，下一秒就见九霜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视了一圈。
不知是不是错觉，九霜在扫向她的方向停顿了一下，却侧身将千钧的目光挡去了一部分。
紧接着，守卫的魔兵对众人宣到：“魔宫失窃了一件重宝，魔尊已下令捉拿小贼，直到巡回重宝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城。”
灵月一脸颓败之色，如霜打的茄子，轻喃：“在这紧要关头，魔头出关了。”
真是捉弄人。
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她就出了魔界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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