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恋人》zero倒计时

8、08 评价方式

　　08 评价方式

　　杉桐缓缓睁开了眼睛，因为哭过，眼睛有些“嗞啦”的疼。

　　“醒了？”躺在一旁玩手机的於青焰扭头看着杉桐，没有等到杉桐恢复意识，就问，“怎么跑到我家门前睡着了？不讨厌我了？”

　　“……我讨厌你做的事情，还有荒唐的言行。”杉桐晃了晃头，坐起来，从床上下来，“谢谢你。”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杉桐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撑着头，坐在椅子上。刚坐下一瞬间，杉桐的脸就扭曲在了一起。被室友用腿压的地方，发出剧烈的疼痛。不知道是不是被於青焰影响了，杉桐小声地嘀咕了一个脏词。

　　於青焰脸色变严肃，赶紧起身，向杉桐走去。“哪里疼？让我看看。”

　　“没事。”
　　“少唬我。”於青焰如愿以偿地掀开杉桐的上衣，目光围杉桐绕了圈。两三块青紫色的伤痕一点都不想涂鸦，光是看就觉得疼。於青焰面无表情地放下杉桐的上衣，和刚才同样的声调，带了些微妙的怒气，“谁干的？”

　　“……”杉桐不敢和於青焰对视，躲闪着於青焰的目光，“我的室友。”

　　“……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们认为……你和我，是……”

　　“我已经明白了。”於青焰立刻站起来，不想听杉桐继续说下去，从抽屉里找出一个急救箱，“估计会疼个几天。”

　　於青焰手中的棉签，像画笔一样，想改变杉桐背上的颜色。但是於青焰脑子里却乱七八糟。他不想讨论这种多少年前就已经不需要争的问题。现在居然还有人讨厌这种事情的？

　　“很疼吗？”於青焰将急救箱放回去。
　　“还好。”杉桐想起室友的面孔，全身开始发抖，“我想让他们住手，但是他们……我逃了出来，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只能跑来了这里。”杉桐看着於青焰，一种渴望、乞求的目光。他和於青焰的相处并没有那么愉快，但是除了於青焰，他也没谁可以依靠了。

　　於青焰似乎是读懂了杉桐的请求，“没关系，你是我的客人，我不会赶你走的……但是，你不可能一直住在这里。”

　　话刚脱出口，於青焰似乎有点后悔。这种说法，不就像是赶他走吗？

　　“我的意思是，你要做出决定。我们的关系只有三个月，你最好还是再找个住处。”

　　“我所有兼职的钱都花在你身上了。学校的住宿费也比在外面一个人生活便宜。我不清楚……我真的不清楚。”

　　“如果你很缺钱的话，为什么还要到BC来呢？”

　　“我认识的一个编辑，说，我应该找BC。我以为……和你相处也许会帮我。”

　　“……”这个单蠢的笨蛋，那个编辑是在侮辱他啊。到BC来的，向来只有感情的失败者，和事业上的失意者。
　　於青焰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同情起这个笨蛋了。这块木头，在森林外面，可怜巴巴地张望着，却不敢走进森林里去，连伐木工都不削看它。

　　“想来我的店里兼职吗？我正好招人，服务生。你没课的时候都可以过来。这三个月，你就住在我这里，算在你给我的酬薪上。三个月后……再说吧。”

　　“我不能住在这里。”
　　“为什么？我都给你这么优惠的条件了！”

　　“他们本来就嫌弃我和你在一起，如果我还和你住在一起，那不就更解释不清了吗？我们学校附近有出租地下室的，我准备去那里。明天是周六，我去打听一下。”

　　听到这话，於青焰有些小伤心。和他这种关系怎么了？难道有问题吗？管他是不是男的，就他这种条件，做这块笨木头的男朋友，难道还不够格？好歹他也是BC的一流产品吧？

　　“……好吧，随你便。我不强迫你。”於青焰挽起袖子，“吃饭了吗？”
　　“没有。”
　　“这么晚了，我稍微做点什么。等会儿。”

　　“你会做饭？”杉桐跟上潇洒地走向厨房的於青焰。中午时两人吃的外卖，他还以为像於青焰这种脾气暴躁，满嘴“哥们儿”的小混混，根本不会下厨。

　　“我的客人有各种需要，我就要学习各种技能。”於青焰很喜欢这种被崇拜的感觉，好像他在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我只会些普通的东西，别指望吃法国大餐就行。”

　　看着於青焰熟练带点装的动作，杉桐也产生了疑问，“你是孤儿吗？”
　　“不是，我父母都还健在。”於青焰扔掉鸡蛋壳，疑惑地看了眼杉桐，“干吗问这个？”

　　“你为什么要BC工作呢？为什么不去找更体面的工作呢？看你也不像欠债的样子。”
　　“……”

　　於青焰的行为举止虽然有着很浓的街头味儿，但是于此刚好相反，他好像并不属于那里。就好像是人的本质，与他所处的这个环境，完全不匹配。於青焰身上那种坚持，顽强的柔韧性，无法融合进他现在所待这个鱼龙混杂的街道，像是一颗钻石，被丢进了泥泞中。

　　他或许在隐藏什么。

　　於青焰紧闭着嘴巴，对这个话题有着很强的反感。他不喜欢讲他的过去，那些不适合告诉杉桐，也没必要。他的客人中，也有问过他的过去。但是於青焰谁都没有告诉过。
　　他当然也不会告诉刚认识没多久的杉桐。

　　“吃辣椒吗？”
　　“……不吃。”

　　他不想说，就算了吧。

　　吃过饭，杉桐侧躺在沙发上看手机。洗漱后回卧室的於青焰看到杉桐，问，“你躺这儿做什么？不睡觉吗？”
　　“昨天晚上是我喝醉了。”杉桐是下决心要和於青焰间隔些距离了。虽然这种心理上的间隔，其他人根本看不见。

　　“……反正等你睡着了我还是会把你抱到床上的，起来，睡床上去，少给我找麻烦。别逼我跟你动手，快点！”

　　杉桐仍旧看着手机，摇摇头，表示不愿意。

　　於青焰被惹火了。真是不听话，还是昨天晚上喝醉了可爱。

　　杉桐的心思还在手机上，下一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於青焰抱了起来。

　　“你干脆装自己瘸了吧，这样我还能理解一下。”
　　“喂！你放下我！我才不跟你一起睡！他们会说……”

　　“会说什么？说你被我上了？”於青焰小心地将杉桐放在床上，从杉桐身上爬到另一侧，“扯X去吧！他们是想让你生气，才那么说。我就不信他们谁交个女朋友，就会被问是不是操了女朋友。而且，就算你给他们解释，他们会听吗？再者，如果我真的对你做了什么，又能怎样呢？法律和医生都不管了，他们管个X！别为了他们，让自己遭罪，不值当。”

　　“……”

　　於青焰望着惊讶地瞪着自己的杉桐，轻哼一声，“怎么了？喜欢上我了？”

　　“你怎么能活地这么自由呢？”
　　这是在躲避他问题的方法吗？“我选择的。”

　　“我觉得，从我开始上学，我就被一直威胁，你不做这个，或者那个，老师就会惩罚你，然后吓你，说如果不做的话，会有什么后果。我不能理解，你难道不会有这种被束缚的感觉吗？”

　　“当你赚够钱了，你也会感到自由的。到那时候，你就可以对所有人说‘滚蛋吧’！因为大家都是用钱衡量你的。能赚到钱的人是有用的，可以指责其他人的。赚不到钱，你就是废物。所以……要想尽办法赚钱。这就是我的方式。”

　　.

　　於青焰的父母都不是小人物。他的父亲管理着东生区最大的连锁酒店彼岸花大酒店的生意，上头还有五花会的毕家做保护。他的母亲曾是有名的天空森林大酒店的经理。

　　於青焰从小被父母灌输各种经营服务业的知识，寄予厚望。酒店的经理、服务生、厨师、清洁女工，甚至是拉垃圾的人，都认识於青焰。他在那群人眼里，和钞票没什么两样。

　　於青焰8岁，放暑假那天，他来到父亲工作的酒店，没有任何预期地，他打开门，看见一个陌生的赤果女人躺在他父亲休息室的床上。上完厕所回来的男人看到於青焰，一瞬间，知道一切都完了。

　　於青焰被判给他的父亲，每年又一次去看望他母亲的机会。10岁那年，於青焰对着桌子上，母亲和他不熟悉的男人、孩子谈笑风生的样子，非常气愤。他的母亲有了其他男人，其他孩子。
　　而他的父亲，每月都有不同的女人陪。

　　没人再在乎他了。两个人，看见了於青焰，就好像透过他，看到了他们过去那失败的婚姻，充满争吵的生活。所以他们恨他。

　　於青焰一怒之下，离开了家。

　　但一个孩子的能力是有限的，他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只好在街边流浪。当他走过一家餐厅时，他真希望自己的目光能再远一点，用他无比的想象力，看着不是端给他的食物，饱餐了一顿。

　　他是只过街老鼠，没错，他也承认。

　　餐厅的服务生看到於青焰，不想让他站在那儿，怕他会吓到店里的客人，就出来赶他走，“小孩儿，到别地儿去，不要在这儿站着。没看见里面的人都在吃饭。要吃饭就进来，不吃就赶紧走。”

　　没有钱，没有父母的光环，他是谁呢？

　　“等等，别对一个孩子那么凶。”从餐厅里，走出了一个吸着雪茄的男人，身材高大，五官锋利，像是有棱角一样，尤其是双眼，於青焰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的眼珠居然好像也有棱有角。出于一个人的天生的警觉，於青焰感到这个男人有权有势，不同于普通人，比他的父母还要厉害。

　　男人将雪茄放回嘴里，盯着於青焰看。似乎想把於青焰从里到外看个遍，那鹰一般的目光，似乎钻进了於青焰的心里，打量了一圈。

　　於青焰也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做。
　　蓦地，男人从嘴里拿出雪茄，吐了口烟，“你爸妈呢？”

　　“我离家出走了。”
　　“这么小就敢离家出走，有勇气。”男人蹲下来，又抽了口雪茄，“饿吗？”
　　“……恩。”

　　“刚好，我点了一桌子东西，也吃不完，你过来和我一起吃吧。”
　　“但我不认识你。”

　　“那我问你，想报复你的父母吗？虽然我不知道你家里出了什么事，你应该很讨厌你爸妈吧？”
　　小於青焰想了想，看着男人点头。

　　“那么，我就是你的朋友了。我可以帮你赚到很多钱。这个世界上，唯一被全人类认可的评价方式就是金钱了。只要你能赚钱，你就是老大。当你赚的钱超过你的父母，你就可以报复他们了。”
　　“……恩。”

　　接下来，男人带着於青焰到了BC，让BC的工作人员照顾他，找BC最好的培训师，培训他，帮他接一些失去了儿子的父母的客人。
　　於青焰渐渐知道，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温柔是他赚钱的工具，更加放肆地用他的本钱，努力工作，到现在，他已经是BC资历最深的产品之一。

　　於青焰之后才得知，那个帮了他的男人，是五花会龙家的首领。

　　（注：五花会详见《精神障碍恋人》，因为在这里不是主要人物和主要剧情，就不加以说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