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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庸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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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虎吃饱喝足。
林战清洗了手脸,顺顺头发,在小虎哥鄙夷的眼神中,毫不做作的借着河水照了照,果然神采奕奕,不再象先前又累又饿那么挫了!
小虎哥鄙视完臭美的主子后,自己找了块背阴石头去睡着养膘了。
林神医则准备大显身手。
郑大武约莫二十五六,耷拉着脑袋躺着,毫无知觉。
他的伤很严重,肚皮上一道伤从左划拉到右,简直就是个标准的剖腹标本,肠子和着血水体丨液,红红白白绿绿的流出,跟个染料铺似的,浓郁的血腥气冲得人直发呕,还好林战如今也是见过特大场面的人,只值得他微微皱了下眉。
“能救吗?”徐长留问。
他的声音克制中带着焦急,想来对手下情况心知肚明,知道不妙。
新鲜出炉的林庸医看了看贾清,后者的手紧紧按在腰刀上,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
他很清楚的知道,在自己和虎哥吃了他们那么多东西后,还敢说救不了的话,这人肯定会一刀把自己喀嚓了……
林战掀起重伤员的肠子仔细检查了。
算他幸运,这人肠子没断也没伤,伤口也没变色也没发炎,更加没什么异味,还很新鲜。
他眼珠子一转就神秘兮兮的朝主仆几人吹牛逼:“知道为什么郑兄弟伤成这样都没印堂发暗么?因为他命大,注定要遇到了妙手回春的林神医我。”
徐长留明显不信他这个邪,但还是很给面子的笑着拍了一记马屁:“那是自然,大武命里总是遇到贵人,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
林战满意了,招呼他们一起把伤员绑了,免得他醒来乱挣扎,这才小心翼翼的用酒把伤口肠子清理消毒。
酒沾到伤口的很痛,郑大武不久就给疼醒过来了,开始死命挣扎。
他人又不完全清醒,怎么劝慰都不能让他安静,林战忙得满头大汗,正不知道如何是好,麻脸贾清一掌就把兄弟打晕了……
林战无语的瞪着他,贾清满眼戾气的瞪回去,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蠢货”二字。
不过暴力确实解决了难题。
林战继续手术,清理干净把把肠子塞回腹腔,再用消过毒的针线细细把他烂成血盆大口的肚皮缝合。酒是他们的,针线是他旅行包里备用缝合伤口用的,伤药他们自备有,所以这郑大武确实是走运。
手术时,他们一起紧盯着林战手中的针线,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他手中细细的针给吹歪了,扎到郑大武别的什么要命地方去了。
他们虽然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拿针钱缝伤口,但一点也不妨碍他们知道这针能扎进人脑袋和命根子里。
四周鸦雀无声,气氛十分紧张。
头一次做手术的林战脑门上很应景的浸了层冷汗,见徐长留如此紧张,觉得可以占点便宜,就伸长脖子笑着说:“麻烦徐兄帮我擦擦汗。”
这人抿着嘴笑了笑,道了声好,也没拿丝巾,直接上了手帮他擦汗。
徐公子估计没为人服务过,下手不知轻重,只是擦个汗而已,他却跟刮猪毛似的,差点把林战并不鲜嫩的脸皮都给抹下来,生疼生疼的。
痛并快乐着的等人把汗擦完,林战觉得这个豆腐吃得亏了。
做为又挑剔又事儿逼的资深情圣,林战看男人一般先看气质,其次才是脸。
但眼前这位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从气质到脸蛋却格外合他的胃口,虽然小小吃了个哑巴亏,还是想着要不要再撩一下确定性向。
直到他的腰紧张得快僵断了时,这台手术终于完成了。
他俯下身咬断线头,又全方位欣赏了自己新绣上的、丑陋又狰狞的大蜈蚣,觉得很有观赏性和艺术性,简直完美,对着直楞楞瞪着他的两位古董,满意的挑眉笑道:“好了,就这样,天天换下药,等着伤口长好就行。”
“多谢兄弟仁义,他才能保住性命。”大开眼界的徐长留被他的先进医术震憾到了,觉得人肯定就是个神医,喜形于色的道了谢。
“不客气。”能救人一命,林战也是高兴。
被绑成木乃伊的王叔是个五十多的白胖老头。
他老到脸肌都下了垂,看着跟个发过了老馒头似的,一双浑浊的小眼睛,从松弛的眼睑里挣扎着露出来,讨好的向他笑,很胆小的模样。
他是旧伤,虽然包得很吓人,其实伤口已经愈合,没发炎,林战就不管了。
终于轮到徐长留了。
林战故意冲他露出个轻佻的笑,用两个人才听得到地声音对他说:“把衣服脱下来,我要看你的身体。”
徐长留脸上瞬间错愕,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快呀,你不要命了,先前流了那么多血,你以为你随便裹两下就真的能痊愈了。”林战立刻一本正经的提高音量数落他,见这人释然的笑了,又故意刺了他一句,“帮你疗伤而已,想到哪里去了。”
然后他又如愿看到徐长留尴尬得移开了眼,心里立刻一阵暗爽:这人果然懂他的意思!
说不定是同道中人。
徐长留解开外袍。
近看,他瘦削紧致的身体更是完美。
盯着人家雪白瘦削的胸膛,爱好男的林战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他扫了眼死盯着自己的铁塔,觉得自己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不是这人的对手后,只好默念了两句“色既是空,空即是色”,收敛了想扑上去非礼人家主子的冲动,解开他乱绑的布条,发现伤口并不深,但却一直从左胸下斜划到腹部,看着十分狰狞。
他不由得嘀咕了两句:“可惜了,一件完美艺术品就这么毁掉了。”
“什么毁了?”古人徐长留有些不解。
林战心疼的回了他个迷之微笑,然后又细细的绣起了人皮花。
尽心尽力缝完,一看,越发觉得人家完美的胸腹硬是给自己糟蹋成了丑陋的破布,简直糟心,连偷偷摸两把揩点油的猥琐小心思都没有了。
上完药包扎后,他就扔下徐长留洗了手说完事了。
林战先前被垂涎他鲜嫩□□的流民们苦苦追了十几里,接着又连做了让他心力交瘁的两台手术,这一放松下来,整个人都蔫了,喝了两口水,感觉眼皮子直往下耷拉,全身软得跟脱力似的,就和徐长留说了两句,溜到正摊手摊脚睡大觉的虎哥身边躺了,还没酝酿睡意,就直接睡死了过去……
徐长留把腰带松松系了,理好衣服,扫了眼已经躺平的林战,转头看着走到身边的王叔:“你给他下药做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哎哟,我的好少爷,我们信奉的可是‘宁杀错,不放过’,算他倒霉撞枪口上了。”
王叔一改先前胆小懦弱的形象,话语里没几分对主子的尊重,眯缝眼里的也冒出些阴狠,声音却跟个太监般阴柔,男女莫辨,听着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徐长留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没再说什么。
“贾清你去把尸体全烧了,做得稳妥些……天色不早了,这鬼地方又荒凉土匪又多,快点弄完快点走。”
贾清沉着的应了声,去拾干草柴禾。
徐长留慢慢走到石头边,抱腿坐了,望着睡得人畜无害的大夫,和正摊手摊脚依着他,晾着毛茸茸的小肚子皮,睡得口水直流的小憨虎。
俊俏书生嘴角不自禁露出丝笑,笑着笑着,眼底的又泛出丝阴郁。
“少爷喜欢这虎崽子?”王叔阴柔的声音响在耳边。
徐长留回头瞧了他一眼,对上那张难看的老白馒头脸,下意识的摇摇头。
“喜欢也不能带走,”王叔阴阴的笑了声,“多看两眼吧,反正等会一起烧了。”
“至于吗?不过是个畜牲。”
“啧啧,少爷的心还是太软了……你以其有那个闲功夫同情畜牲,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得到老爷的欢心。”
“不用王叔一再提醒……我自有分寸。”
王叔瞪着一双细密眼,如吐信毒蛇探视猎物般,把自家少爷从头细细打量到脚,觉得这人连头发丝都不可能忤逆自己,才从鼻腔里哼了声,袖子一拂,转身走了。
徐长留轻轻出了口气,那种如附骨之疽的阴冷粘腻感才少了些,整个人也不那么紧绷了,见老头子背对着自己,立刻扫了眼贾清,发现他也根本没注意自己这边,马上从怀里掏出个药瓶,拔出木塞,飞快倒了粒药丸塞进林战嘴里。
贾清拾好柴禾,又从马背的褡裢上翻出个油囊,架好尸体泼上油就开始烧。
人肉烧焦的糊臭气顿时飘得满河都是。
臭味太浓烈了,把正在美滋滋喝盆盆奶的小老虎都给熏醒了。
它一睁眼就发觉事情不对,凶神恶煞的麻子脸正拎着它要往火堆里扔,黑焰腾空的火舌立刻燎焦了它的一层毛。
幼小的森林之王出离愤怒了。
它喉咙里猛的呼噜出愤怒的咆哮声,尖尖的爪子紧紧勾住铁塔的衣服,在半空中猛的扭身回来,前爪狠狠一挥,扇在这个想活活烧死它的人类脸上,尖利的趾甲立刻把他脸皮划拉出几道血痕,趁他往后躲的一瞬间缩回利爪,猛的一蹬跳落到地上,往半人高的草丛里一钻,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小畜牲。”贾清抹了把脸上的血,一张麻脸憋得通红,嘴里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嘶吼,哐啷一下拔出腰刀就要往草丛里追,“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
“正事要紧。”
王叔一句阴柔尖利的命令,立刻把他钉在当场,他强壮的胸膛鼓了又鼓,在这阴狠老头子的灼灼逼视下,气哼哼的回来继续往火上添柴。
“你把这个人也拖去烧了。”
徐长留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林战被活活烧死,温声温气的开口劝:“王叔,他把你唯一的亲侄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好歹留他具全尸,算是给大武积点阴德。反正他吃了你的毒丨药,也活不成了。”
也不知是哪句话打动了这阴狠老头,直到他们打马走人,林战都一直都在石头上挺尸,没能体验到火里涅槃的美好滋味……
他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绵长。
甚至都不是自然醒来的,而是被小虎哥折腾醒的。
他还没睁眼就发现这畜牲在发疯,嗷呜乱叫着在自己身上又撕又咬,得亏这小东西现在还小,只是把他的衣服抓得惨不忍睹,不然的话,他估计自己已经尸骨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