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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乐极生悲 ...

  •   “你小子不想活了!”
      林战一把掀开小虎哥坐起来,浑然不知自己已经逃过一劫。

      被骂了的小虎哥跟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呲着獠牙咆哮着往他身上扑,林战甚至从它的漂亮的蓝眼睛中看到了急火攻心的水汽。

      这小家伙状态不对。
      它平日虽然好吃懒动,对他这个铲屎的也不算客气,但从来没这么凶性大发。

      林战避开它的獠牙和爪子,反手一抄把它抱在怀里,粗手粗脚的撸着它顺毛:“小家伙,谁惹你了?我又没躲着你吃好吃的,值得你这样大发雷霆?”

      嗅着奴隶熟悉的体味,烦躁的小家伙慢慢安静了下来,跟只小猫似的蜷在他怀里。
      林战撸着撸着发现手感不对,翻开身子一扒拉,终于后知后觉发现它的毛被燎了一层,而且它的牙床在出血,小家伙又抬起爪子给他看,一只尖利的趾甲居然活生生的被扯断了!

      小家伙呲着牙举着爪委屈得嗷呜直叫,听得林战心都碎了。

      “谁弄的,”
      林战连忙给它来了个全身检查,还好没发现别伤口。

      虽然他跟这小家伙才几天缘分,可这是和他一起从地震中逃出来的、生死与共的好伙伴,也是他唯一一个跟未来世界的联系了,见它受伤,简直比自己受伤还难受,怕它发炎,他把先前郑大武肠穿肚烂都舍不得用的消炎药拿出来,喂它吃了。

      弄完这些,林战才发现太阳已经偏西,往河岸上一看,空荡荡的水自东流草自绿,而他先前救治的徐长留一行,跟人间蒸发似的一个不见,连根马鬃毛都没给他留下……

      林战觉得笑得那么好看的人,应该不会那么绝情。
      他不死心的河滩上四处找,结果除了几坨马粪,和飘在空气中的焦糊味,就只剩下满地寥落的沙石,他终于绝望了。

      看看天色,太阳已经下山,田野静悄悄的毫无人气,大河滚滚东流去,岸边野草茂密,风一吹,萧瑟的一片倒,虽然热气还没有下去,林战还是莫名发冷,小老虎也感同身受的跟着打了个寒啾……

      求生还是个大问题。
      林战问:“小虎哥,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吧?毕竟这里有水,再走也容易遇到危险。”
      鉴于先前被两脚人类吓得屁滚尿流的可耻往事,小虎哥矜持的缩着脑袋同意了。

      林战野外求生经验丰富。
      他先抱了些干草回来备用,然后寻了块水势缓的地方,搬了些石块顺着河流方向堆成漏斗状的小水道,用泥沙填了空隙,又在出水口放了个他粗制滥造的藤条渔网……

      小老虎一直好奇的跟在他脚边绕来绕去,一点也没有身为绊脚石的觉悟。

      弄好,天已经黑了。
      三月的夜风,带着一股寒意。
      借着夜色,他升起火来,抱着小老虎相互取暖,顺便唱几首小H歌荼毒它幼稚的心灵,小老虎不饿的时候一向都很乖巧,瞪着两只漂亮的蓝眼睛,从火光里,研究着铲屎官上上下下的喉结,支楞着前爪扒弄了几下,不见掉落,它就孜孜不倦的想上獠牙了……

      然后被铲屎官无情打了脸:“你当这是猪骨头啊?!”
      百兽之王奶声奶气表达了自己的愤怒,就被铲屎官一把掀在在地上了。

      它看到铲屎官欣喜的冲到他先前堆的小水道下游,拿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一阵挣扎,它就闻到了鲜肉的味道!

      “虎哥,快来看,我们有了好多鱼。”

      那天晚上,一人一虎很幸福的吃上了烤鱼。

      月朗星稀,一晚上安全无梦。
      第二天,林战早早的起来,收拾好东西,拎起旅行包,带着还在发蒙的小老虎上了路。

      他们一直循着马蹄印上了官道往东走,倒不是林战准备千里送,而是他料想这些人去的方向一定有城镇,他是一个在城市生活习惯了的人,实在受不了这广袤的荒芜人烟……

      事实证明,他这个想法是正确的。
      靠着剩下的烤鱼充饥,躲过三次想把他们拆吃入腹的流民队伍后,在第三天中午,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座城门外,远远就看见城墙上刻着古朴的两个字:招远。

      流浪汉林战差点喜极而泣。
      虽然城墙已经斑驳不堪,但一点都不影响它在林战眼里的雄伟高壮。
      等他看到城墙上全是重兵把守,兵来将往剑拔弩张,严阵以待,连城门都紧闭着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来得不是时候。

      虽然以林战的眼光看来,城楼上这些红布包头、穿着破烂鸳鸯战袄的明朝士兵,个个衣衫褴褛、瘦不拉饥,简直跟叫花子差不多,但他们手中粗制滥造的刀枪,还是在阳光下反着刺眼的寒光,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些东西能要了他的小命。

      果然,城楼上所有兵士的弓箭都对着了他,还有人在草菅人命的乱吼:“这肯定是土匪的前哨,射死他算球了。”

      林战的耳力一向极好。
      他立刻抓住了重点,连忙手拢在嘴边呈喇叭状往城楼上喊:“我不是土匪,我是良民,我只是路过的……”

      虽然他声嘶力竭喊得破了音,但显然没人相信他。

      意识到危险,小老虎再次很没义气的扔下主子,四爪一蹬,就开始逃命。
      几声尖利的破空声擦着林战耳边呼啸而过,死死钉在了他的前后左右,生生把他钉在了一个圈子里,快没入地面的箭羽急速颤动着,召示着这射箭主人的臂力和准头都高到让林战佩服,老实的举着双手投降,同时抬头往城楼上搜寻着射箭的王八蛋。

      看着看着,他突然眼前一亮,然后欣喜若狂的挥着手,拖长声音大喊:“徐兄弟,贾兄弟……是我,我是林战。”

      徐长留立在城头,长丨枪在手,银盔当身,英姿飒爽得跟赵子龙重生似的。
      他身边那个铁塔似的贾清铁青着一张麻脸,微眯着眼,死死瞄着那只活蹦乱跳的虎崽子,恶狠狠的拉满弦,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刚要松开弓弦,却突然被徐长留一抬手碰偏了。

      “你干吗,这人有用。”

      贾清咬着牙悻悻的收了弓箭,盯着小白虎的眼睛里满是戾气。

      城楼下的林战还在热情的欢呼。
      徐长留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人久别重逢似的热情,心里微微浮起些异样的感觉,忍不住笑了笑,低声跟身边的长须官员说:“这人是在下的朋友,前几天走散了,不是什么土匪前哨,还请县太爷行个方便,开城门放他进来。”

      招远是个不入流的小县城,县令也是个不入流的七品小官,可这小官是个现管,一身大红官服的朱县令就是这一城的天皇老子,军事民生一把抓,是个真正说一不二的主。

      县令大人相貌堂堂,可久居官场的迎来送往消磨了他的长相,微微发胖的脸上满是油滑市侩气,他抹抹额头上的汗,赔着笑脸低声下气的应了声是,立刻又挺直胸膛,撸着他那一把美长须,官威十足转了身,对身边的百户喝道:“赵把总,你去叫人把城……”

      县令话还没说完,他身边瘦得跟只猴似的师爷,突然大惊失色的看着前方,抖着牙花子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声惊叫:“大、大大人,王……王王胡子……来了……”

      提心吊胆的朱县令惊得胡子都揪落几根。
      他几步冲过来,双手发着抖往城墙上一扒,远远望到滚滚黄沙中无数疾弛而来的彪悍土匪,没说完的话立刻变成了惊慌失措的乱叫:“快快快,赵把总,快领着人把城门给本官死死抵紧了,放进一个土匪,本官就砍了你。”

      轰隆隆的马蹄声跟滚雷似的由远及近,掀起大股的烟尘。
      正在欢呼雀跃的林战回头一看,满天沙尘中,无数坦胸露腹的壮汉子,兴高采烈的举着武器拍着马,冲他狂奔而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他们亢奋的大呼小叫。

      “冲啊,兄弟们,给我冲啊,抢钱啊,抢女人啊,哈哈哈。”

      “冲啊,城里有好多白花花的女人等着我们啊。”

      “冲啊,杀进城里抢吃的啊……”

      又怂又嫩的小老虎立刻飞奔过来,勾着铲屎官的裤腿几步就爬了上去,蹲在他肩膀上瑟瑟发抖。它觉得自己简直是日了狗了,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只想杀生的疯狗。

      同时觉得自己日了狗的还有它主子。

      林战也急了。
      他一边检讨自己不该骂外挂亲的爸爸,一边毫不要脸的朝城楼上求救:“徐兄弟救我啊,小弟以身相许啊…………”

      喊得城楼上的徐长留又急又哭笑不得:谁稀罕你以身相许。
      不过他真想救这人。
      四处看了看,徐长留突然几步回头越下城楼,抢到一队守城官兵前,地上有大团粗麻绳,一头拴在城楼里粗壮的柱子上,一头拴着一个大竹篮。这东西是危急时刻不能开城门时,专门放下去吊送军情的夜不收上来用的。

      他一脚把篮子踢出去,同时往城墙下喊:“坐上去。”

      林战一看就知道这篮子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三步两步飞奔过来,一把抢到篮子,飞身一跃,连人带虎一起跳了进去,官兵和徐长留齐心协力把绳子往上面拉。

      篮子离地面越来越远,林战看着远处狂奔而来的土匪们,骚气的抛了飞吻。

      可能他最近太过憔悴,飞吻抛得香艳全无,把冲在最前面的壮匪恶心到了,这位仁兄在飞弛的骏马上,眯着一只眼瞄准他,拉开了手上的二石弓……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乐极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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