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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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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天亮,把你我都照亮。
“小莲,你还是这样。”琢芫凝视越梓莲离开的背影,低声的喃喃,我分不清她的声音里到底掺杂了怎么样的情感。
却只能够苦苦的微笑,逃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来了。
安饶晟看着不断喃喃自语的琢芫始终不语,以为他早已忘记了,于是,转身想要回家,疲惫的身躯正渴求着家里那张不算大,但是足够柔软的床被。
“你……是叫夏离伊吧?”在转身之前,我以为并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安饶晟突然把目光转向我的名徽,清明的眼眸直视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的被风吹进我的耳朵。
“是的,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我紧张的屏住呼吸,空气阴冷了下来,而我的手心却渗透出丝丝的汗水。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直直的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等到我背脊上的衣服差不多就要被汗水渗透的时候,他又摇了摇头。而后认真的低声对我说:“不要把你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否则,你该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他冷哼了一声便直起身子,跟着早已走远了的琢芫走去。
我揪紧衣角的手掌缓缓松开,却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该大笑逃过一劫,还是泪流满面。我千方百计的想要逃离,可到了最后,不是我抛弃了你们,而是,换由我看着你们远离的背影。这就是你们给我的惩罚对不对?
我无力的瘫倒在墙面上,把手伸进嘴中,死命的咬住,不想要哽咽的声音让别人听到。
我已经记不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究竟是怎么回的家,只晓得夏冉打开门看到我手上的血迹时面色苍白的神色。
她把我扶到椅子上拿出家里的药箱,小心翼翼的给我那沾满了血液的手掌上药,眼神里尽是不忍。
白色的纱布终于厚厚的裹紧了我的手掌,夏冉把我搂进怀里,柔声的问我痛不痛,我想要笑着安慰她,可她却早一步流下泪来。她抓住我想要替她擦去泪水的手掌,“伊伊,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好不好?”
我只是点点头,而后沙哑的喉咙倔强了许久,想要说的话却始终出不了口,她溺爱的看着我,揉乱我的长发,说:“伊伊要好好长大,这样的话才能够好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夏冉点了点我的鼻子,温温的额头贴近我的,像个温柔的母亲般把我搂抱在怀里。两个人一起躺在小小的床铺上,尽管拥挤,但被撕碎的心仿佛被人用胶水一片片重新的拼凑起来,表框在胸前左边的位置里。
我靠在夏冉的怀抱里,夏冉的身躯瘦弱,身上总会有一些或深或浅的伤疤,我知道都是夏逸干的好事。受伤的手掌再一次的捏紧,我的齿贝紧咬住唇瓣。脑海中恍然而出的,却在一时间中换成了一张熟悉的脸。
安饶晟。小晟。晟。那么近在咫尺的距离,而我们的心却相隔了那么遥远的距离,我本来就不该踏在砖块上摘掉那片离我最遥远的叶子对不对?
那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会让我待在你的身边,一起长大?
冬天总是这么的冷,尽管在校服外头还多穿了件羽绒服,指尖上的寒冷还是无法驱逐。看着逐渐肿胀的五指,我只能祈求寒假的早日到来。
在座位上坐定,抬头看到前排晓洁的位置却是空空如也,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不认识的同学,心里总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诶,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存心找茬呐?都说了多少遍了,快让开,不要霸占我的位子。”一双白色的板鞋出现在我的眼前,女生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或许是看到了我的迷茫,她朝天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解释给我听:“好啦好啦,我又不是故意对你凶,昨天下午老师应该有通知过吧,学校按上个月的月考重新分了班,从今天开始按新的班级上课。”
什么?!分班?究竟怎么回事?晓洁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顾不了这么多只得匆忙的收拾好书本课桌,向女生道了谢,走出教室的时候,冷不防的伸出一只脚来,我来不及躲闪,面朝下的摔倒在地上。
“呵呵,看看这是谁呐?”看起来像是隔壁班的女生趾高气扬的收回脚,面露嘲讽的笑着,她俯下身看我,右手挑起我的下巴,端详起我的眼睛。
我推开她的手,语气平平的询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她闻言双手抱胸,冷笑着一把推倒我。
“哼,夏离伊,你不就是仗着季晓洁么?狂个什么劲?”她冷冷的笑着凑近我的耳朵,揪紧我的长发,上课铃声早就已经打响了,走廊上空荡的就如同从前的那日被顽劣的男生们揪住发辫时,空中弥散着久违的嘲弄。
她使劲的用力一推,我从楼梯口滚动而下,露在外面的肌肤与阶梯不断摩擦,脑海中一片空白,风在耳边呼呼的吹,只听得到骨头撞击地面的咯吱声,我什么都看不清,身旁的实物一闪而过,早餐在胃中翻腾不已。
终于似乎像是过了几个世纪般,身体停止了滚动,麻木了许久的疼痛一时间全都一拥而上,我趴在结了冰的地面上,喘着气,把早上吃的东西统统吐了出来,口里是尽是酸涩的味道,就连长发都沾上了点呕吐物。
而晕眩一阵一阵的袭来,我有点分不清方向,伸出的手掌都分散成了许多个。手心上温热的液体再一次的流窜起来,把纱布都染成了一片红色。
我摇晃着站起来,被黑发覆盖的头颅不小心撞到了脏兮兮的墙壁,额头像是擦破了一点皮。我拖着狼狈的身体,挪步到学校的小树林,蹲坐在被覆盖的黄色草坪上,深深的吸气,再呼出,直到口中再没有了异样的味道为止。
耳边却一直重复着把我推下楼梯的女生恶狠狠的话语:“像你这样肮脏下贱的人,就连触碰都让我觉得恶心。”
“知道季晓洁为什么躲着你么?”她的声音在我的身边回响,环绕不休,就仿佛她细长尖锐的指甲划过我的脸颊。“呵,你只会拖累别人而已,不是么?”
“别说了!别说了!”我捂住头用力的摇晃,企图把幻觉驱赶走。我睁开眼,什么都没有,硕大的空间内回荡的都是我恐惧的喊叫,震耳欲聋,无所遁形。
我是不敢承认的,从过去到现在的我,都只能够依赖在别人的羽翼之后,哭泣与任性百般卖弄,随心所欲的把他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看似楚楚可怜,却只晓得故作姿态。
于是,上帝才会给我送来这样的结局作为惩罚,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