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转寰

14、第十四章

　　“西蒙死了！是被人谋杀的！”伯兰特愤怒地冲进自己父亲的书房，不管不顾华莱士伯爵正和客人相谈甚欢。
　　“伯兰特，注意你的言行，你这是在撒什么臆症！没有看到克拉戈斯男爵在这里吗？”华莱士伯爵显然气急了，差点就要拿起手杖向伯兰特敲去。
　　“抱歉，男爵大人。”伯兰特向克拉戈斯男爵鞠躬道歉，转而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但是，父亲，我们急需要谈一谈。”
　　华莱士伯爵盯着伯兰特，眼睛微眯，目光中含着各种复杂情绪，愤怒，失望，难堪，悲伤，最终一一闪过，只剩下疲惫和无奈。他叹了一口气，语带歉意道：“万分抱歉，克拉戈斯男爵，犬子鲁莽，让您见笑了，下次我一定登门致歉。”
　　克拉戈斯男爵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和华莱士伯爵相互恭维一阵后，礼貌地道别离开。
　　“伯兰特，你太失态了。”华莱士伯爵走到伯兰特面前，手杖支撑着他略微有些肥大的身躯。
　　“您想必知道原因，您不难过吗？西蒙难道不是您的儿子？”伯兰特望着自己的父亲，曾经他以为他是自己的守护神，他是无所不能的圣者，他是给予自己万千宠爱的父亲，可是此刻，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的陌生。
　　“我从未有过一刻，比现在更不希望西蒙是我的儿子。”老华莱士伯爵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如同利箭刺向伯兰特的心脏。
　　“我有没有向你提过西蒙的母亲？”保持站立让华莱士伯爵体力消耗严重，他撑着手杖回到了椅子上，“那是一个非常非常美丽的女人，她的皮肤如凛冬飘雪一般白皙，她的歌声如夜莺鸣啼一般婉转，她的一颦一笑都堪比阿芙罗狄忒，她的身体如同天鹅绒一样柔软细腻。我完全地被她迷住了，就像是听到了海妖塞壬的歌声的船员一样，我无法控制自己对她的迷恋。那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爱她，就像是爱自己的生命。”
　　“哦，我并不觉得您现在向我坦白情史能够消除我心中的愤怒和悲痛。”伯兰特没好气地打断了华莱士伯爵的话，显然现在他最关心的只有西蒙被谋杀的这件事的真相。
　　“西蒙很像他的母亲，并且越来越相似，甚至因为他是男性，更多了些属于他自己的独特魅力。”华莱士伯爵深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吐出来，他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以免丢失了伯爵的尊贵，“他比他的母亲还要吸引人，但这并不是他能够毫无羞耻地勾引自己哥哥的理由！他的到来，他的所作所为，是在给华莱士家族抹黑！同性□□是要下地狱的！上帝啊，他这种人，会有千千万万得体的英国人想要杀了他。”尽管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伯爵大人仍然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
　　“闭嘴！你这冷血的，只顾自己名誉的伪君子！他是你的儿子啊，你竟然毫无亲情可言的残忍的杀害了他。”伯兰特出离愤怒，开始谩骂起自己的父亲，“让我告诉你吧，你猜怎么样，你该杀死的，不是你那迷人善良的小儿子，而是现在就站在你面前的，你一直引以为傲的长子，伯兰特华莱士，是我强迫的西蒙，是我深深爱着他，我才是应该被绞死的那个你口中的该死的同性恋！”
　　华莱士伯爵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的呼吸更加深重。
　　“你想说什么，父亲？后悔了吗？后悔没有调查清楚真相就妄自行动了吗？没用了，您死后，我将继承爵位，您一生自豪的家族荣光，那个伟大的华莱士伯爵的头衔将落在一个□□犯的手里，是不是很滑稽？”
　　“伯兰特，难道你想要整个庄园成为索多玛之城吗？”
　　“始作俑者不正是您吗？您设计让西蒙结婚，使我对他失望，对他憎恨，对他不理不顾，再借机让他带着妻子离开庄园，甚至不惜杀了他，千方百计要做的，不过是想让我们永不再相遇，但我爱他，是来自我的心我的灵魂的，这是你永远都阻止不了的！”
　　“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就算你爱着他，或者他也爱着你，这样的感情是受诅咒的，你们会一起下地狱，所有人都将唾弃你们的坟墓。我作为父亲怎么能让你们死后不得安宁，时间终归会让你忘了他，伯兰特，好好想想吧。”
　　“不，我没有什么可想的，我现在就无比的清楚！”伯兰特砸碎了伯爵的花瓶，失控般地冲出了庄园，“我爱他，我愿终我一生去怀念他，我不在乎世人，只有他是永恒！”
　　夜很深，只有秋蝉在悲歌，伯兰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倒在地上，漆黑地夜幕笼盖在他身上。
　　纵使大火即将从天而降，我也愿赌上一生，回头看一眼我们曾经的索多玛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