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仙记》叶慈

2、第 2 章

　　“咦，你连炼丹炉都有，为什么不炼药？”章青好奇，这炼丹炉的材质可是相当不错，露天的地方还有不少药草，只不过没人打理生得凌乱了些，品质也差了些，这炼丹炉更是一看就知道很久没人用过了。
　　小灵苦笑，“这个洞府不知道是哪位前辈留下的，我偶然发现就占了，这些东西也是那位前辈留的，我既不会炼丹也不会炼器，只好让它们空着了。”
　　“那你补血的药和恢复法力的药准备够了没有？”章青虽然没渡过劫，但是师父跟她说过，这是非常要紧的步骤，只因渡劫失败的人都灰飞烟灭了，渡劫成功的多半是成了仙，也很少有东西留下来。所以这渡劫的经验是非常要紧的东西这一点，她此时却是不知道的。
　　“我准备了些丹药，应该够了吧！”小灵拿出她很久以前在山下买的丹药。
　　章青看了一眼就笑，“你想用这些丹药去渡劫？”
　　小灵惊讶，“怎么，不行？”
　　“当然不行，这是普通人类吃的丹药，就算有些能补血，等它补上血来，你还有命在吗？这补法力就更次了，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章青立刻道。
　　小灵黯然，“这是我好不容易找了个不杀我的道士买的，可花了大价钱，我拿了不少东西去跟他换。”
　　章青见了她的黯然神色，立刻道，“那你也别忙着找法宝了，先帮我找些材料，我替你炼丹。”
　　小灵大喜，这样的奇遇倒是没想到，“还缺哪些材料？”
　　章青看一圈周围的药草，“看来这里是那位前辈寻来渡劫用的，药草也是为了这两方面准备的，品质虽差了些，胜在齐全，时间也不多了，我尽可能多替你炼些不算太弱的药吧，成功率也好高些。”她先报了不少名字，结果发现小灵一脸茫然，只好拿根树枝在地上画起了几种药草的样子，“你去采些这几种药草，尽快回来。”
　　小灵在山中居住已久，看到这么清楚的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稍微回想了一下就想起来这些药草是在哪里见过，立刻匆匆出去。“我这就走。”
　　“好。”章青也不多话，已经开始动手用真火清那炼丹炉，毕竟荒废已久，也不是直接就能用的东西，按理说应该有可以清洗炼丹炉的方法，但是你指望一个连洗澡都不会的人有什么简便方法？再说她用惯了真火，也不觉得这是如何上等的法术，只不过这样纯净的真火烧着，无意之中倒是将这炼丹炉的品质又提高一层。
　　就如小灵所说，真火是极耗法力的法术，虽然章青根基深厚，清完整个炼丹炉也没有什么多的法力了，当下寻了个灵力充沛的地方开始盘腿修炼。
　　听了小灵急匆匆进来的脚步，章青才睁开眼，如大梦初醒，“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灵不敢说自己的心思，她以前不会炼丹是因为不知道法子，现在有个现成的观摩的机会，还不急急赶回来了？再说了，章青自己就说了要尽快回来，想必不会介意她在旁边看的事情，不过想着大概还是错过了最重要的开始的步骤，心里还是有点急，这才连脚步声都控制不了，不过进来就放心了，看她的样子，倒像是刚刚睡醒，也就是说还没开始？小灵立刻松了一口气，“我来帮你吧！”
　　“也好，我正嫌一个人做太慢呢！”章青找出药锄，开始小心地取药草。
　　看到这药锄，小灵想起一点，“小青——”
　　“怎么？”
　　“我没用药锄，也不知道要哪一部分，会不会有问题？”
　　章青看一眼，“这些药草本来就是要的叶子，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小灵仔细看章青的手势，下手去取药草，十分小心翼翼。
　　章青见了，好心解释要点，“也不用这么小心。”她以这句话结束，“好啦，和我一起把这些东西稍微处理一下就可以开始炼了。”
　　小灵听了这些话大为感动，炼丹的法门是每个道派十分宝贵的东西，她原以为小青让她去采药草是因为不想让她看见她如何开始炼丹的准备工作，没想到她竟然一直等到她来了才开始，而且还愿意细细讲给她听，有些东西她不说，她自己根本看不出窍门来，章青大概是烂熟于心，动作飞快，还是看了她迷惑才放慢了速度，所谓的两个人可以快一点只怕也是为了宽她的心。这份恩情可是天大的人情了。
　　“还在发什么呆？”章青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呆住了，招招手。
　　小灵这才过去，她本来就心思灵巧，小青又讲得十分平和有耐心，自然做得十分顺手。
　　章青见她这样灵巧，心里得意，“看来我也能做个好师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灵停下动作，立刻跪倒在地，“请您收我为徒。”
　　“呀，你怎么跪下了。”章青连忙伸出手去扶，见她不肯起来，急得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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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灵始终不肯起来，章青年纪虽小，观其作为，却是比以前见到的胡子一大把的修道之人都要厉害些，为人又和善，连炼丹这样要紧的法子也肯细细教她，如果她肯的话倒是个极好的师父，她们妖族难有进境，除了先天的资质之外，比起人来最大的缺陷就是不能像人类一样拜入名门大派，有大批师父师叔同门一同陪着修习道术，她以前也不是没动过这样的心思，可是那些自诩为修道之人的人不来降妖伏魔已经算是极好，哪里看得上她这样的小妖？“师父莫非嫌我是妖？”
　　章青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觉得我年纪比你小太多了，所学也少，怕误了你另拜名师。”
　　小灵松一口气，“除了师父这样的仙人之质，其他人不杀我们已经算人次，哪里肯收妖类为徒？”这句话是她切身感悟，说得极真挚，说完竟落下泪来。
　　章青一愣，“还有这样的事？”她转念一想，“师父也没说我不能收徒，罢了罢了，我收你为徒就是了，你别再哭了，快起来。”
　　小灵喜极，听了这话立刻叩头，“师父在上，请受小徒一拜。”
　　她一扣完，章青立刻把她扶起来，“要说我们这个门派，加上你也才三个人，我师父他老人家住在山上，小门小派的也没什么规矩，我拣些你能学的慢慢教你也就是了。”
　　小门小派？这样有人情味倒好过世上的大门大派了，小灵喜上眉梢，“多谢师父。”
　　章青摇头，“让你这么大的人叫我师父怪不好意思的，你以后还是叫我小青吧！”
　　小灵叫，“是，小青师父。”
　　章青摸头，“算了，慢慢改，我这人最不缺就是耐心了。这第一炉先试一下成色，少炼一点吧，你仔细看着。”她把东西一样一样放下去，间或混合一下，最后关上，满意地看一下火，“好了。”她擦擦额头上的汗。
　　小灵忍不住笑，她之前锄过药草，手上都是泥，这样一擦，脸上黑一道红一道的，“师父，您的脸。”
　　章青见了她的笑容也知道不对，乖乖伸头让小灵用手帕帮她擦干净，一边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找一件水云道袍来，要是找不到我就自己造一件！”
　　笑过之后章青教了小灵需要用药锄小心锄的药类，示范完还待再锄，被小灵拒绝，“这些我来就行了，师父您还是帮我看看其他材料，看还能做点什么。”炼丹是极耗时间的活儿，小灵虽没炼过也知道不误这点事儿。
　　“啊，对了，你还没法宝，我差点忘了。”章青起身，看角落里还有些什么东西，只是这一看就皱起了眉头，这些也能叫法宝吗？只怕根本敌不过一记天雷，要来何用？不像是那位前辈留下来的东西，大概是小灵自己找的。
　　不过她仰头看上面，看了看去眼珠也转来转去，当真是灵活至极，突然被她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章青立刻叫，“那是什么？”
　　小灵偱声望去，仔细看了几遍章青指的地方，总算看出了点门道来，“师父，那里的石头的颜色和其他地方的都不一样。”
　　章青已经爬到了上面，用手试了一下硬度，立刻说；“这不是这里该有的石头，这东西比黄金还硬。”
　　“比黄金还硬？”小灵一愣，“难道是玄铁砂？”
　　章青立刻笑出声来，“小灵，你的运气不错，这玄铁砂可是改善法宝的上好原料。”
　　上好原料？不过小灵立刻注意到了一点，是改善法宝，不是制造法宝，看师父之前看她收集东西的眼神就知道，她收集的东西，师父是半点看不上眼的，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章青又摇头，“没有主器，即使有玄铁砂也没用，不过那位前辈既是为了渡劫，怎么会什么也没留下来？”
　　听了这话，小灵突然想起了件事儿来，立刻开心地跳起来，“这个洞府是我偶然发现的，本身的大小不止我带您来的这些洞，只是其他的洞穴有厉害的禁制，我连靠近都难，更别说进去了，也许法宝就藏在那里。”
　　章青点头，“这位前辈怎的如此小气？”
　　小灵笑，“这才是正常的呢！哪像师父，才认识没多久就连炼丹的法子都拿来教人。”她也不是一味贪心的人，好心提点她这迷糊师父这些知道。
　　章青一愣，“很奇怪吗？难道其他人不是这样？”她比较在意自己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师父常说怀玉其罪，做人不可老和别人不一样。妖族被歧视大概也是因了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被小灵一说，连章青自己都不太敢肯定自己到底是仙还是人了，普通人哪有身上漫雾气的？
　　小灵点头，“只有名门大派才有自己的炼丹炼器或是其他的法门，一般都藏得好好的不让人知道。”她此时心里爱重，不想让章青出世后受苦，把话都说得明白。
　　“原来是这样。”章青点点头，偏偏她又加了一句，“原来人们都是一样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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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灵被她的语气逗笑，“就是这里了。”她走过无数次，只是不能靠近，勉强走上一步就会受伤，试的次数太多，终于死了心，过了很久，竟然忘记了这么个地方，要不是师父的话，还真想不起这里来。
　　章青识得好歹，这地方下的禁制对修道之人的威胁倒还好，对她来说也不是太厉害的禁制，所以她就不明白了，“这个禁制并没有多难，难道在你之前就没人发现过这里，也没动过里面东西的主意？”
　　小灵默然，“这禁制如何不难？至少都是三百年前的禁制了，又没有流传下来，我偶尔出山的几次，找能找到的书看了，唯一一本提到的禁制我看着就是这个的，书上说这是极厉害的前辈留下来的方法，后来因为飞升而去，就失去了踪迹，也不知道这种禁制的破解方法了。你觉得这里不是很难找到，对凡人来说这里却是大大的难找，因为外面的森林里天生就散发着死气，生人进来，如果功力不够深厚，那一关就先过不去，更别提里面还有这么多猛兽等着。”看到章青不以为然的眼神，小灵语气郑重，“师父，你别不相信，太师父的功力和您的功力已经不是正常人所能企及的高度了，在您看来这些兽类都十分温和，那也是您先前用了那么多道书的缘故，要不然，凭这里这么深厚的灵气，为什么没人进来修炼？”
　　章青点头，这也有道理，这个问题她之前也有想到过，不过有别的事情要忙，就放过去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由。她自出生起学的都是师父教的东西，有什么不懂的或是感兴趣的，师父就叫她去藏书阁找书自己想明白，她对禁制也有过兴趣，这个禁制的破解方法，她在某本书上见过，说来也怪，她从来记忆力过人，看过的东西很少有忘记的，难道这就是师父收自己为徒的原因？“原来是这样，这禁制对妖气比较敏感，难怪你进不来。”章青嘴里解释，手上却是不停，手势忙得人眼花缭乱，时不时出手去点虚空中的一点，先在脑子里计算下一个突破的点，然后手立刻跟上，饶是她算法过人，也用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停下动作，法力也耗得几近见底，“好了。”
　　小灵上前替她擦汗，两个人一起进去。
　　章青扫了一眼洞壁，立刻看清了有什么东西，她也不多想，直接找了个灵气最深厚的地方，坐下开始运功吐纳调息，运行完一个小周天才睁开眼，“咦？”一睁开眼就看见小灵乖乖坐在下首，她一看四周，东西竟一样也没少，“你怎么不拿？”
　　小灵灵识不稳，听到说话的声音立刻睁开眼，“嗯？”
　　章青知道她没听清楚，重复一遍，“你怎么不拿？”
　　小灵听了这话心里又是感佩，这些东西拿出去只怕能让天下人墙破头，看过这些东西之后她才确定了原来主人的身份，原来真的是那位前辈，师父却只是看了一眼就自顾自去运功，开始她也觉得是师父有心试探，自然不敢贸然动手，可是她的惊讶是真的，看来她之前就是抱定了让她自己拿的心思，这份见识心性可是过常人远矣。“师父也没有趁手的法宝，还是您先拿吧！”
　　章青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啦！”说完这话悄悄注意小灵神色，发现脸上并无迫切之色，心里暗暗称赞，看来这位徒弟的心性不错。她之前说的她师父没说过不许她收徒不假，但是山上苦寒，她跟师父两人经常有机会彻夜长谈，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可以说几乎全是来自师父口中，不知道是哪天的时候师父和自己谈起收徒，她问他为什么会收他为徒，当时师父说是因为看中她心性，万物不可折的心性。她只是不解，她从来只有在山上的记忆，那么她想必很小就被师父带上了山，那么小的孩子哪里看得出什么心性来？而今一想，觉得那话语大有玄机，似乎是师父在教导自己要收什么样的徒弟。往往有人收徒看中的是根骨资质，所以她当时就问，为什么不看这些。结果师父说了什么，师父说只要他肯收一人为徒，这些自然都不是问题，根骨不好资质不好，洗心伐骨就是了，若那徒弟要争什么天下第一，他也必定可以教出个天下第一的徒弟来，只是他凭什么要对一个人无缘无故那么好？所以选徒弟，说到底，心性什么的都不重要，最重要是投缘。跟这个比起来，心性都被比下去了。小灵这样的心性，大有自己的风范，要是睁开眼什么都没有了，她虽然不会意外，却也不会高兴，除了下山前的几本道书，山上的东西师父一直是随她自己拿，她却学了炼器的法门，自己炼法宝，没动过师父的法宝的脑筋，除了一开始就穿在身上的水云道袍一直没还师父，结果到最后还是被拿回去了，师父莫非是想借机告诉自己，没有谁是可以永远依赖的，即使亲如师父也不能？
　　不过她打坐也不是为了考验她，只是刚才确实耗尽了法力，十分虚弱，需要立刻修炼补足法力了，她如今手头一点药也没有，自然只能用这样的法子。发现这些也是意外之喜。
　　她取了右手边不起眼的袋子，“这只乾坤袋我先拿着，好放东西，你使的是什么法宝？”
　　小灵赧然答，“以前用一把大叉。”
　　章青点点头，“没有剑好看，不过对敌时不必计较这些，但是渡劫时你倒不必拘着用什么法宝，反正多半都是要折损的，备得越多越好，你过来试试这些法宝趁不趁手。”
　　小灵喜不自胜，听这意思，竟是全归自己了，她还是努力克制了下，“师父也留点自己用吧！”
　　章青摇摇头，“我因为贪好看，一般用剑，要是有剑的话我才不会跟你客气。”
　　“多谢师父。”小灵这才蹦蹦跳跳去试武器。
　　“刀太大，枪太长，叉太重，硬度又不够。”章青看了看，开口，“呆会儿我帮你用玄铁砂改改。”玄铁砂可以提高法宝质量，见小灵急急点头，她才继续，“现在我先去解别的有禁制的洞。”
　　“好。”小灵立刻收起东西，在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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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文乃我新欢，奈何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