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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委屈 ...

  •   和衷说:“又长帅了,不认识了吗?”
      周言突然扑上去,捶他胸脯咚咚响,“你个家伙,跑哪里去了?怎么突然又出现了?”本想好,即使他回来,也绝对不理会他的,可是见面的刹那,所有的努力、伪装都卸掉了,与和衷在一起的周言,永远这样真实的可爱。
      和衷捂着胸口假装疼痛,“痛死了,幸亏穿的厚,不然骨头都碎了。”
      周言止不住地笑,好几天没笑了,再见,真好。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传遍整个院子。
      雪后的天湛蓝的,偶尔有风,吹过院子里孤零零的树枝,发出嘎吱的声响,房檐下未消化的冰棱在阳光下泛出彩色,少女的脸在光影下明媚、灿烂。
      和衷温柔地微笑。

      周言说:“再次看见你真好。”她看着他,穿着灰色风衣,里面是心形领黑色毛衣,牛仔裤,头发理的很短,很精神。
      和衷摸了摸周言长到肩膀的黑发,他从她黑瞋瞋的眼眸里看到的欢喜和兴奋,让他那颗不安的心瞬间安定,即使会忍受什么,即使会难受,为了这一刻,他也觉得值了。
      周大富被热闹吸引,掀开厚重的软帘,“言言,谁来了,这么高兴?”
      周言板脸,“你不是躺着的么,起来做什么?你不认识的。”
      周大富望向和衷,和衷迎着他的目光,但瞬间又躲开,他的脸色在阳光下愈发的苍白,嘴唇也微微带着紫色,身体开始发抖。
      “很冷?”周言发现和衷的异样,拉着他的胳膊,“走,快进屋。这几天寒流,冷着呢!看你穿着单薄的。”

      和衷的脚步没动,周波也说:“衷哥,那就是我爸爸,一个老赌棍,你不是说想认识他么?”
      周大富瞪了周波一眼,但显然在他面前没什么威信,只好不理他,对和衷笑,“小哥,快进来,快进来,外面怪冷的。”
      和衷低下头,一声不吭。
      周言附耳说:“他前几天被人打了,脸上看着有点怪。”迟疑了下奇怪问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怎么怕起我爸来了?”和衷的表现,她只能归结为他在害怕,应该不是冷的吧?
      和衷借口要去周波房间找东西,拉了周言没跟周大富进屋,周言也有许多话问和衷,便一起去了周波房间。
      进了周波房间,虽然还是冷,但却好许多,和衷脸色渐渐正常。周言调侃他,“不害怕啦?”
      和衷笑着说:“第一次见泰山,总要怀着敬畏的心的。”
      周言顺手给了他一个巴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我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还以为长了德行,这一开口,怎么还这般讨厌?”
      和衷说:“打是亲,看来你挺想我的啊,见到我这么高兴。”
      周言追着和衷满屋子跑,周波不高兴地说:“够了啊,别在我面前打情骂俏。”
      周言又打周波,和衷拦着他,两人闹在一起,周波看不下去,推开房门走了。屋里只剩下周言与和衷两个人。
      和衷和周言坐在对面,他看着她的脸说:“白了许多。”
      周言嘟嘴,“就这个?”
      少女的声音渐渐有了旖旎的味道,不知不觉中,那清脆中已带了股成熟的风味,少女也仿佛冬日的寒梅,在合适的季节里扬枝怒放,笑靥中未曾察觉的亲密悄然如网扑来,卷进两颗年轻的心,不知不觉中已生根发芽。
      “为什么突然离开?”
      “生气了?”
      听了这话,周言越发板着脸,“我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出现了呢!还想着再也不要理你。”
      “我都知道。”和衷说话很轻柔,收起了平日嬉皮笑脸的模样,脸色也很柔和,“你不是拒绝了我好多次□□好友申请么!”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周言扬眉,“没人想理你。”
      “真的?”和衷温柔的目光让周言浑身都不自在,她不知道如何回应这种陌生的目光,干脆低着头,和衷说:“可是我很想你。”
      周言的脸腾地红了,耳根发热,她慌张地站起来,“浑说什么。”但声音低不可闻,再没有从前的理直气壮。或许在这半年消失的日子里,在这段把他藏在心底的日子里,她的心绪已经开始变化。就像酒一样,在岁月的沉淀下发酵,慢慢发出诱人的香味。
      沉迷,是时光的沉淀。

      和衷抓住周言的手,周言抑制住心中的波涛汹涌,将那怪异的情绪掩埋掉,她挣开和衷的手,慢慢坐回,尽量神色平静地说:“我们都挺想你的,说说你都干什么去了吧!”
      和衷未开口,周言倒先说起来,从军训回来看不到他开始,到周大富的回来,一直到刚看见和衷时的高兴。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情绪也低落起来,她不得不承认,她对和衷的突然离去,很在意,很在意。在意到想起他,就心疼。所以,她从不敢想起,不敢提起。
      这种心疼、失望,是她不敢直视的。她一直以为喜欢就是像跟王在清那样,一起学习,一起长大,偶尔会心一笑,谈谈心事,谈谈理想。可是,最近她才发现,这太平淡了。没有激情,没有心跳加快,没有想念,没有渴望,连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带不出一丝欲、望……
      如果和衷永远都不回来,那该多好,她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装作是一只爬着葡萄藤的蜗牛,永远这样走下去,终有一天会走到葡萄成熟的季节。
      可是,他偏偏回来了。
      为什么?周言抬眼看着和衷,黑亮的眼睛,修长的眉,漂亮的鼻子,肤色不再是那种白皙透明的如婴儿般,而带了一点麦色,他身量好像更高了些,更显得瘦了,但身板还是那般挺直。可是,他只是生命的过客啊!他只是一个临时租户啊!周言的眼窝有些湿。

      和衷刚开始还是淡定地微笑,他看着她眉飞色舞,看着她安静,看着她神色黯淡,但是看到她眼圈发红,嘴唇紧紧抿起来,他再也坐不住。他站起来,将他紧紧抱进怀里,不管她如何挣扎都不肯放手。
      他们没有说话,只有静静地相拥。

      和衷说:“以后若是不告而别,你就一辈子别理我。”
      周言推开和衷,落荒而逃。和衷站在门边看着她跑出去,差点在冰碴子上滑到,不觉微笑。但看向堂屋时脸色变阴沉下来。

      周言扑到床上,把脸捂在被子里,心怎么都无法平静。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这样水性杨花,她不是一直承认是王在清的女朋友吗?怎么可以,怎么能够投进别的男人的怀抱?而且还很享受?
      我是一个坏女孩啊!
      周言捶床,不该这么冲动的。为什么会任由他抱住自己?
      不能这样啊!

      周言的纠结没持续多久,便被门外的喧闹声惊醒。
      周言跑出去,便见到和衷扶着王丽珠躲到一边,一群彪形大汉闯了进来,喊着周大富滚出来。周波也跑出来,刚要迎上去,便被和衷拉住了,周言跑到和衷身边,紧张地问:“怎么了?”
      王丽珠黑着脸说:“要债的。”
      周言脸色变白,周大富出狱后的情形又真的要再现了吗?每到年关,要债的都堵住门,最严重的一次,他们母子三个被堵家里三天,周波饿得嗷嗷哭,还是周言翻院墙出去,找到王明溪家要了点吃的来。
      王丽珠不说话,周言也不敢说话,如果不是她贪图父亲那点温暖,妈妈也不会在离婚后还遭遇人家堵上门要债的事。周言推周波去找武平。
      一堆人涌进屋里,很快传来吵闹声,还有砰砰的打砸声。

      王丽珠抿着唇,一声不吭,周言把头低的要垂到脚面上。
      周言偷偷拉和衷,和衷似没一点机灵劲儿了,没什么反应,和王丽珠一样发呆。
      周大富跑出来,鼻青脸肿地向王丽珠哭着借钱,王丽珠不吭声,周大富便拉周言,用那双与周言相似的眼神哀求地看着女儿,周言被他拉的心软,看向母亲。
      王丽珠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一沓钱,“这是准备进货的钱,只有这么多了,打发他们走。”

      和衷对周言说:“一直以为你是个明辨是非的人,但到了亲人头上,怎么就开始糊涂?”
      “刚才还装木塑呢!这会倒开始多话了。”周言生气,“我家的事,不要你管。”
      和衷说:“你爸爸的事我已经听周波都说了,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有些人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试图去挽回,他永远不会感恩的。”
      “什么有些人,那是我爸爸。”周言拿枕头砸和衷,“原来你来这里就是做圣子的,可惜,我不需要这些劝诫。”
      “周言,你不要任性。周大富,从十几年前开始犯罪,这么多年,牢里进进出出多次,屡教不改,难道你以为就凭你这点亲情,就能打动他,让他浪子回头?”
      周言看着和衷,神色渐渐冷漠,“原来,这就是你回来要对我说的话?”
      和衷说:“我对你要说的话,都已经说了。这些不过是为了不让你更辛苦,才说的。你不要不相信,我赌他绝对改正不了恶习。”
      “我什么要和你赌?”周言很生气,可是她却不想发火,这就是她犹豫、想念的人吗?他怎么这般不理解她?为什么周大富就不会变好?
      以前那会儿,她年纪还小,不懂得大人的世界,可是现在她长大了,为什么不帮着他浪子回头呢?只要他们家再坚守几年,等她大学毕业,就可以挣钱养家,没了生活压力,周大富为什么要作恶呢?一切都是穷的错罢了。

      周言说:“你不懂,所以我不跟你计较,但是我再也不想听这些话了。”
      “你就这样,帮亲不帮理?”和衷皱眉,“周言,你太让我失望了。”
      “让你失望,我很抱歉。”周言连声音都发冷,“但不管怎样,那是我爸爸,我不能不管他,不能不相信他。”
      “他绑架,勒索,抢劫,偷盗,赌博,玩女人,就这样一个人,你相信?”
      “那又如何?不管他是怎样的败类,可他终究是我爸爸呀!”周言被和衷的言语逼得毫无退路,那些事都是周大富犯过的,即使她是他的女儿,也不能不承认,周大富不是一个好人,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和衷怜惜地看着她。
      周言有点崩溃,她睁大眼睛,不让自己显得软弱,“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为什么要绑架勒索偷窃,为什么会失足。”周言努力再努力,忍住想流泪的感觉,那些脆弱的记忆,不敢回忆。
      “你不知道,曾经,一个任性的小女孩,为了去游乐场玩,花光了春种的种子钱,可是她还一直哭,一直哭,要坐木马。爸爸的没有办法,为了哄女儿开心,去偷窃,偷窃不成,挨了打,便绑架了人家的儿子。”
      周言的眼泪流下来,“你说,你说,这是谁的错?”
      和衷不做声了,悲伤地看着周言,良久,他用手帕一点点擦干净周言的眼泪,转身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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