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混在一起》夏**风

12、车道

　　泰禾坐在车里，微微转头，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原羲。认识原羲以来，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见到原羲默不作声的严肃样子。从跟司臣、萧翼分开以后，原羲就一直没笑过，连这一路上也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他猜原羲的反映可能和司臣有关，最直接的原因大概就是司臣那个前任女友的到来。他虽然内向，不善于跟人沟通，但他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他能清楚看出原羲对司臣的用情，当然也能看出原羲因为那个女人的事情而有的不愉快。
　　他很想跟原羲说点什么，让他别再那么沉闷，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其实，他又能说什么呢？他跟原羲认识不过几个星期，他不过是原羲男朋友的朋友。他不了解原羲，不了解司臣，更加不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什么都没搞明白的情况下，他能说些什么去让原羲恢复精神？
　　泰禾无奈地轻叹口气，把头转了回来，从车窗往外面看。车行驶在灯火辉煌的市区，虽然已经是晚上，但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在红灯前面，车子停了下来。泰禾无所事事地看着走在路旁的行人。突然间他愣住，开始盯着一个人猛瞧。
　　车子开动起来，泰禾还回头追着那个人的身影看着，直到完全看不见以后。泰禾猛地转回身子，看向原羲。
　　“你跟姜飞还在一起么？”泰禾破口问出，身子甚至还没坐好。
　　原羲皱了皱眉，反映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看向泰禾，问他怎么了。
　　泰禾瞅着原羲轻轻微笑的样子，他实在不想告诉原羲刚才自己看见的事情。原羲今晚第一次笑，他不想让他又不开心。在他心底也深深地希望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人。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泰禾尴尬地笑了笑，把身子坐正。
　　原羲看了他一眼：“前天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泰禾猛地抬头看向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为什么？”原羲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皱眉想了一会儿，转头冲他笑了一下，“分手就分手，不需要理由吧。”
　　泰禾皱眉，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为什么不需要理由呢？做事情都要有个理由的吧。”
　　原羲没吭声，径自开着车。泰禾也不催促，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原羲的侧脸，等待答案。他一直以为姜飞跟原羲能在一起很长时间，毕竟原羲是他见过的人里最出色的一个。他实在找不出一个理由去解释姜飞为什么会跟原羲分手。
　　原羲转动方向盘，把车停到了路边。他把安全带解开，拿出烟盒，拿烟的时候动作稍顿了一下。他看向泰禾，示意地举了举手里的烟盒。
　　“能抽烟么？”
　　泰禾点了点头。其实他是闻不惯烟味儿的。不过因为他从来都去配合对方，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点。
　　原羲把车熄了火，将车窗打开，顺便点燃了烟。
　　“泰禾，你有过喜欢的人么？”原羲笑着看向泰禾。
　　泰禾犹豫了很久，轻轻点了一下头。
　　“几个？”
　　“……１个。”
　　泰禾刚说完，原羲就笑了起来。笑得泰禾禁不住脸上犯热，微微低下头。
　　“１个不行么？”泰禾软软的出声，抬起眼睛看向原羲。
　　原羲摇头，没有停下笑声。
　　“很好啊！你们有交往过么？”
　　听到这个问题，泰禾偏过了头。想起那个男孩和那段生活，泰禾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摇头。
　　原羲抽着烟，侧头看着泰禾低垂着脑袋的样子。伸出手摸上他的头，揉了揉他的头发。泰禾抬头一脸不解地看他。原羲咧嘴冲他笑了一下。
　　“你想知道我跟姜飞为什么分手？”
　　泰禾连忙频频点头。
　　原羲吐出一口烟，收回自己的手。
　　“泰禾，你觉得什么时候两个人才会想要交往？”
　　“彼此有好感？”泰禾回答。可是语气却有点不确定。从他来到北京，接触过许多人以后，他就已经对自己这种想法不再像原来那样坚信着了，他只是依然如此的希望而已。看着原羲因为自己的回答而微微出神的表情，泰禾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等着他的回应。
　　原羲回神以后反而笑了起来。他靠在方向盘上，认真地看着泰禾：“彼此有好感的不一定会在一起，在一起的也不一定彼此有感情。现实里不负责任，只想玩玩的人更多……”
　　“为什么？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玩的？”泰禾问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他一直都无法了解有这种想法的人。他从来不觉得感情是拿来玩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对象，又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玩，只会带给对方伤害不是么？
　　“在对方身上找短暂的快乐。”原羲笑着开口。抽了口烟，把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再次看向泰禾的时候，脸上的笑已经不在：“不付出，才不会感到痛苦。”
　　泰禾彻底愣住了。他看着原羲的表情，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郁闷。
　　“如果其中一个人是认真的，但另一个只是玩玩，那么对那个认真去喜欢对方的人而言，伤害不是更大么？既然决定要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好好去喜欢对方？要是真的做不到，当初就不应该在一起不是么？…… 而且，既然是真的喜欢对方，为什么要害怕付出会带来的痛苦？就算对方不喜欢自己也好，也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情啊！憋在心里不说，不让对方知道，不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这种做法就是对的么？”
　　泰禾说完，微微喘气。生平第一次他这么激动地在另一个人面前说出自己心底的话。如果问他原因，也许连他本人也说不明白。他只能清楚地知道一件事——只有在原羲的面前，他才有可能表现出自己的另一面。
　　原羲愣愣地看着泰禾，半天反应不过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泰禾，不能不说实在让他很惊讶。他所认识的泰禾一直是小心翼翼，不善言辞的。决不会像现在这样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
　　原羲忍不住大笑开来。扶上泰禾的后颈，把他拉近了自己，摸上他的头发。
　　“那么如果小泰禾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很认真的去喜欢对方，绝对不欺骗，绝对不放手么？”
　　泰禾安静地听着原羲的问话。想了不过两秒，他朝原羲坚定地点头。
　　“如果我喜欢上一个人，我一定会让他知道。假如他不喜欢我，我不会纠缠。但要是能和他在一起，我绝对不会只是跟他玩玩而已。我一定不会欺骗他，除非他放弃我，不然我也一定不会轻易放弃他的！”
　　原羲沉默了，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泰禾。这孩子的眼神很坚定地看着他，此时的样子像足了一只不愿服输的野山猫，倔强而尖锐。比起平常的样子，他倒反而比较欣赏这样的泰禾。透着年轻人应有的冲劲和热情，依旧保有着他的纯真本性。一股脑的去相信那些对大多数人而言只可能出现在童话世界里的美好事物。
　　这样的泰禾对他而言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他从来不曾像这孩子一样，用这样单纯的想法去看过这个世界。从他懂事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什么叫做弱肉强食，什么叫做人心叵测。他知道在这个现实世界里生存的游戏规则，也知道与人交往最恰当的方式。他不懂得如何以单纯的眼光去看待事物，更加做不到没有心计的和人相处。
　　原羲笑起来，把泰禾揽进怀里。
　　“小泰禾，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泰禾抓着原羲的衣摆，一动不动的傻呆呆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感觉到股股热气灌进耳朵里引起的酥麻，忍不住的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