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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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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赶到济宁时天色已近傍晚,赶了两天的路,昨晚上还错过了镇子露宿野外,进了济宁府凌云便先找了家酒楼好好的吃了一顿热乎的,暖暖了肠胃。
吃过饭,天色也暗了下来,凌云询问了李老伯女儿女婿家的具体方位,又往那儿赶了过去。
李老伯的女儿家在城东,离他所在的城北距离并不近,加上城中禁止跑马,他只能慢慢的牵马走过去,大半个时辰后才到地方,当时已是入夜时分了。
凌云看着门外挂着的铜锁,叹了口气,转身敲响了对面那家的大门,出来的是位胖胖的婶子。
“你谁呀,找谁啊?”胖婶子借着月色瞧了凌云几眼,不认识。
“大婶,我是来找对面王家人的,可我看他家门上着锁,不知去了何处?”凌云礼貌的询问。
“找他们呀,他们家的小娃娃这几日惊了夜,三天前就去城外观音庙里住着去了,明儿就回了,你明天晌午再来一准儿就在了。”都是处得好的邻居,家里发生什么事去了哪儿都一清二楚。
“好,多谢大婶。”凌云又左右看了眼,问道:“再麻烦问一句,大婶,这附近可有客栈,我是从外地来的,对这儿不熟悉?”
“哦,有的,你从这儿往东去三个路口往南一直走,有个二里地左右就有家客栈。”胖婶子给指了路。
凌云谢过之后便往她说的地方走去,此时路上已经没有了路人,凌云也不再小心翼翼牵着马怕撞到人。
“客栈”两个字高高的挂在门前的幡上,杆子上还亮着一盏灯笼,在夜里分外打眼。
凌云看了眼客栈的名字——悦来客栈,上下两层楼,看左右距离很是不小。只是里面虽然有灯光,可大门此时却已经关了。
凌云上前敲门,有小二打扮的人前来开门,对凌云说道:“客官,不好意思,我们客栈这几日不营业,您要是住店还请到别家去吧。”
“小哥,可否通融一下,你看这天也已经不早了,我对这里也不熟悉,我只住一晚,行吗?”凌云和他商量。
小二摆了摆手,“不行,真不行,不是我不肯通融,而是我们东家……”
小二的话还没说话,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摔碎了,而后是一个隐隐愤怒的森冷声音:
“行啊,你们真行,敢这么糊弄我,你们这是把我当傻子了!”
听到这个声音,小二赶紧关门,“您快走吧,我们这儿今天真的不招待客人。”
凌云被拒之门外,正要上马走人,却总觉得刚才客栈里的那个声音有些耳熟。
“严姑娘?”
凌云思索了一会儿,那个声音他真的有些熟悉,像是他弟弟的心上人,那位和煦温柔的严姑娘。可又有些不太像,那位严姑娘向来轻声细语温和有礼,这个声音却带着一股寒意。
凌云不敢肯定,但毕竟那位严姑娘事关凌风,凌云不想放过哪怕一点儿的怀疑,他将马暂时系在路边一棵树上。然后收敛呼吸,小心的跃上屋顶,寻着刚刚记忆中传出声音的方位找到那间房子的屋顶。
凌云在屋顶上小心的揭开两片青瓦,里面本来隐约的声音立马清晰了起来:
“你们这些人的胆子可真不小,敢如此伸手,当本姑娘是死人吗?”
凌云俯下身,仔细打量了一下,屋里空间不小,一排跪着四五个或年轻或年老的男子,这些人旁边站着一位拿刀一位持剑的习武之人,说话的是一位桃红衣衫的女子,那女子不别人,确是凌风的心上人,严如玉严姑娘!
“说,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严如玉转身坐下来。
跪着的人都左顾右盼的同身边的交换了几个眼神,最后,年纪最大的一位咽了咽唾沫,磕磕绊绊的开口,
“姑,姑娘,我们,我们也是没法子啊,是李总管,是李总管让我们这么干的,我们反抗不了啊!”
严如玉冷哼一声:
“反抗不了?为什么布庄能反抗,你们反抗不了,而且,纵使当面反抗不了你们不会私下传信于严家总号吗?
你们呀,左不过是个贪字罢了,以为每家只贪一些,对姑娘我无关痛痒,法不责众,一点儿小毛病,放放也就过去了,对吧?”
跪着的人不敢再说话,只听严如玉继续说道:“半年来你们一共贪了我三万六千八百二十七两,除了布庄的钱掌柜你们都伸了手,你们够有胆气的!可姑娘我也不是泥塑的菩萨,敢糊弄我,你们有胆量伸手就要有胆量承受后果,我已经命人整理好证据送去了官府,从我这里拿了多少,就得给我吐出来多少!”
“姑娘,姑娘,我们真没拿那么多,这三万多两有一半都是在李总管手里,姑娘开恩呢!”那几人连声求情。
“别忙着喊冤,这三万八千两只是这半年来你们贪的,可以前的呢,你们又贪了我多少,我不知道可你们自己心知肚明。送你们去官府已经是姑娘我开恩了,别不知足!”严如玉眼神渐冷,“把他们带出去关在楼下,明天送官。把蒋承给我带进来。”
“是,姑娘。”
拿刀的人将还想求饶的几人带走,过了一会儿又带了一位中年男人进来。
“姑娘。”中年男人进来便向严如玉躬身行礼。
严如玉见到他轻轻笑了起来,“蒋承啊蒋承,咱们也才多久没见,我记得把你调到济宁也才两年不到吧,你可真能给我惊喜!”
“姑娘,我承认是我对不起您的信任。”蒋承跪下来老实的认错忏悔,“姑娘,我错了,是我贪心不足,是我被银子迷晕了眼,猪油蒙了心,姑娘,我对不起您,辜负了您的信任!”
蒋承倒是半点不为自己求饶,这错认得很真诚啊!
“呵。”严如玉轻声道:“你这话若是十年前搁在我父亲在那会儿,保管你能全身而退,可咱们也相处十年了,你还不了解姑娘我吗,你觉得这些话对我有用吗?”
“姑娘,我不求您能饶了我,只是求您看在咱们主仆一场的份上,看在当年我们一心支持您的份上,您放过我的家人吧,您要杀要刮奴才全随您!”蒋承在严家上代家主过世后便跟在严如玉手下,对她的手段太了解了。
严如玉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我当家这十年来,你不是第一个贪的,也不是贪的最多的,更不会是最后一个贪的。你手底下那些店铺掌柜的都是雇来的人,贪了就贪了,不过是些外人,我也懒得为他们费心,直接送进官府了事便罢。
可你不一样,你是我严家正正经经签了契的家生子,你父亲是我严家上代大总管,为严家尽心尽力,当年我接掌严家你父亲全力支持,我很感动。所以老总管过世后,你说想出来见见世面,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也同意了。让你来济宁府总理一城事务,可你又是怎么报答我的呢?
你瞒上欺下糊弄我,现在又仗着曾经的恩要挟我,蒋承,你是觉得姑娘我太好说话了吗?”
“姑娘……”
“闭嘴!”严如玉突然厉声道:“你们父子是严家的奴才,支持我是你们的本份,挟恩求报,你也配?我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还敢这么做,我也佩服你的勇气!”
“姑娘开恩,奴才知错了,奴才真的知错了!”蒋承这下是真慌了,头磕在地板上咚咚作响。
“背叛我,就要付出代价。”严如玉勾起一边的嘴角,“姑娘我不愿见血,你们把他带走交给吴方,老规矩办!”
“不行!姑娘你开恩,您不看别的,就看在我父亲为了严家一辈子兢兢业业的份上饶了我的家人吧,小梨可是从小伺候您的,还有小宝儿,他才两岁,他什么也不懂,姑娘您就发发善心放过他们吧!”蒋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严如玉丝毫不为所动,“姑娘我心冷手黑,没那么多善心给你们。”
“严如玉,你敢动我的家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心狠手辣,你草菅人命,你这个贱人,你会遭报应的……”蒋承见严如玉毫不容情,想到家人未来的下场,不禁破口大骂。
“让他闭嘴!”严如玉皱眉。
持剑人听令,走到蒋承身前,正好挡住了凌云在屋顶上的视线。
凌云本以为他是去点那人的哑穴,却不想,只见他一扬手,空中却划过一道血痕。
“啊……”
痛苦的嘶吼声并不大,鲜红的肉块掉在地上,却是截齐根断的舌头。
蒋承痛的趴在地上,嘴里直冒血沫子,涕泪横飞。
“姑娘。”持剑人转身对严如玉说道,“可还要断去他的双手?”
“不用了,断了他的手还怎么干活。把他带出去交给吴方,告诉老吴,把蒋承的妻妾一起送进矿山,他的儿女,老规矩办,及冠的和父母一起,出嫁女儿不算,其他的一律送进和风院和春喜楼。”
严如玉说得轻描淡写,一旁的蒋承听得心如死灰,怕是身上的痛不及心中痛之万一。
“啊——啊——”蒋承痛苦的拍着地板,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被拖起来时拼命挣脱了持剑人的手叫喊着冲向严如玉。
蒋承恨意凛然,但严如玉的两位护卫却不是吃素的,一刀一剑齐齐出鞘向蒋承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