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燕西）》苏玉璃

2、第 2 章

　　第二章

　　到第二天，戟也没有回音。下午的时候，第二份资料也已翻译完毕，除了几个专业词汇。发了邮件过去，羽人靠在椅背上，活动了一下发酸的颈，手机响了起来——是西风。
　　接起电话放在耳边，西风轻快的声音传来：“羽仔，在哪呢？有没有空？”
　　“在家里。”
　　“那好，我在你家附近呢，飞鱼咖啡屋见，怎么样？”
　　“好。”

　　一进咖啡屋大厅，就看到坐在角落的西风向这边招手，羽人径直走过去，见咖啡西风已经替自己点好，略点了点头致谢，便在对面坐了下来。
　　发觉西风一直不说话，羽人停止搅动咖啡，抬头看过去，却见西风盯着自己，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对上羽人疑惑的眼，西风笑了一下，试探着叫了一声：“孤灯？”
　　羽人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哦，你怎么知道我叫孤灯？”
　　西风惊喜地站了起来，“啊”一声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反应似乎太大，用手捂住嘴，看向四周，发现店里寥寥的几位客人都在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重新坐下来，倾过身子低声问道：“真的是你呀？昨天电话里我就觉得像，可是还没来得及问你就挂掉了。”

　　羽人意外道：“你怎么会和戟在一起？”
　　“戟？”西风重复了一下，继续道：“你是说燕归人？昨天他在我们医院，就住我负责的病房。”
　　羽人皱了皱眉：“他生病了？”
　　西风神色黯了下来，摇头道：“没有，他未婚妻......死了。”

　　羽人一下子愣住，端到嘴边的咖啡也重新放到桌上，专注的听西风继续说下去：“他未婚妻带幼儿园的孩子们郊游回来，过人行横道的时候，一个司机，酒后驾车闯红灯，五死七伤......”
　　西风停了下来，气氛有些沉闷，只有店里的音乐似有似无的飘荡着。
　　过了一会儿，羽人才开口：“那戟他......”
　　西风盯着自己面前那杯咖啡出神，停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没事。他是后来才赶到现场的，只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被打了镇定剂。”
　　“哦。”羽人应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西风继续道：“听说马上就结婚了，却出了这样的事。”

　　两人又陷于沉默。片刻，西风挑了挑眉振奋情绪，喝了口咖啡继续道：“他很爱未婚妻呢。入院的时候四五个人才按住他。一醒过来就叫着珠遗往外冲，我拦都没拦住。看他像没头苍蝇一样跑着四处找急救室，一路撞倒好几个人，最后还是我把他带过去的。不过那时候他未婚妻已经宣布死亡，他疯了一样抓住大夫要他们把珠遗带回来重新抢救，大夫的手都被他掐青了。最后，他就拿着珠遗的衣服坐在急救室外面，不说话，也不动。”
　　说着，西风抬起头，看羽人也是一脸凝重，叹了口气，将身子靠在椅背上；“他真的一动不动。晚班我查完病房回来，看他还是那个姿势，手里捧着那件染血的衣服，大睁着眼，却没有泪水，看着真叫人难受。我坐到旁边正想着怎么安慰他，他却突然开口，说是要看看珠遗。当时天都黑了，我四处找人帮他办了手续。看到珠遗的尸体，他才终于哭了出来。你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看珠遗，我就替他接了。”

　　西风的眼圈有些泛红，水雾慢慢浮了上来。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展颜一笑：“工作这两年生老病死也见了不少，也不知道为什么，燕归人的事叫我特别难受。都快结婚了，酒店、婚车，什么都准备好了，结果却......”
　　西风仰头阻止眼泪流下来，左手下意识的去扶自己的右臂，却在抱上的同时“咝”了一声，眉头也皱了起来。
　　羽人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西风说着卷起袖子给羽人看，她的肘部瘀青一片。
　　羽人皱眉不语。西风微笑着解释：“燕归人一醒来就要去找珠遗，我拦了一下，结果被他推倒了，撞在一边的床沿上......”

　　羽人眉头皱得更紧，心里对戟的同情也打了点折扣。
　　西风见了急忙解释：“他不是故意的。当时他一心想着珠遗......”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在为燕归人开脱，西风脸上有点泛红，停了一下，才道：“他力气真大，轻轻一拨我就倒了。”看羽人不相信的样子，急道：“真的！知道我们为什么给他打镇定剂吗？他赶到车祸现场，冲上去对着司机就是两拳。只两拳，那家伙左小臂骨折，右边肋骨断了两根，还有一根是骨裂，现在还在我们医院躺着呢。”说着又狠狠的加上一句：“活该！喝醉酒还开车，我看是打得轻了！”
　　看西风皱着鼻头发狠，羽人无声的笑。西风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接着又正色道：“我胳膊的事你可别告诉我哥！他知道了又该大惊小怪了。我好歹也是护士，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吗？”

　　羽人点头答应。西风放下心来，喝了口咖啡问道：“你最近怎么样？忙不忙？”
　　“还好，才飞完一个长途，后天晚上有一个短途航班。”
　　西风点了点头：“哦，慕老头呢？他在M国还好吧？好像去了快半年了？”
　　羽人有点不自在的侧了头：“他月底就回来了。”
　　看羽人脸红的样子，西风会意的微笑着，忽然手机铃声响起。看了来电显示，西风撅了一下嘴才接起来，断断续续道：“喂，哥。......我在西城呢，飞鱼咖啡。......哎呀，没事的，羽仔也在呢。......你又乱说！我回家吃饭，你要是不做上我的份！哼！......羽仔没空，他有航班要飞呢。.....好了好了，我就回去了，拜。”

　　挂断电话，西风无奈的耸了耸肩。不用问羽人也猜的到，泊寒波又在手机追踪西风了，知道西风与自己一起，必是吩咐晚点回家没关系，甚至要西风带自己回家吃晚饭......这位泊警官对于自己与西风的事真是热心的叫人头疼，弄得西风与自己见面常常像地下接头......
　　西风不好意思地笑：“我哥真啰嗦。”
　　羽人安慰道：“他也是关心你。”
　　西风翻了翻眼睛：“我宁可他不关心我呢。好了，我走了。”

　　回到家里吃过晚饭，习惯的打开笔记本，MSN有了新邮件的提示，是戟的回复，把下午那份资料里的单词连同前天的一起发了过来。看好友栏里慕少艾与他的头像都灰着，羽人便去把单词补充到翻译里面去。
　　回信的时候，羽人才发现，戟已改了名字，由原来的“戟•双飞”换成了“戟•孤问”。邮件发出前，羽人犹豫了一下，想说些安慰的话附在邮件里，后来一想，来信里戟只字未提，自己这么突兀的安慰反而有些冒昧，终于什么也没说，就那么把资料发送到戟的信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