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燕西）》苏玉璃

1、第 1 章

　　羽人非獍和燕归人的相识比西风认识燕归人还要早，但两人真正见面却是西风做的东道。因为，羽人和燕归人是网友。
　　事情要从很早说起。飞行员培训的时候，同伴们一个个被折腾的苦不堪言，一天的训练结束只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有的甚至连饭都懒得吃了，就这样还要担心因为不及格而被刷下来。羽人却一直很轻松的样子，平时也没见他怎么练习，每次测试却都是轻轻松松的就高空滑过，甚至还利用闲暇时间修了阿拉伯语。同伴们看着高居榜首位置的羽人非獍的名字只好感叹——羽人真是天生开飞机的料。

　　真正的飞行员的生活并不象想象中那样光鲜多彩，相反，枯燥乏味得很。休息时间又多数不是周末，而且不准离开本市，于是想出去玩都找不到一个伴。当然，羽人是不在乎这些的，他本就有些孤僻内向，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待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在成为副机长的时候，羽人已经拿到了阿拉伯语口译的证书。
　　拿到证书的当天晚上，被慕少艾灌了几杯酒，头脑一热就去网上发了一个阿拉伯语翻译的帖子，贴上了自己的MSN。
　　羽人的MSN是慕少艾申请了硬塞给他的：“我升了主任医师，办公室可以上网。咱俩一人一个MSN，平时可以交流嘛！”说着，慕少艾把MSN下载到羽人的手提上，设置成开机自动登录的模式：“呼呼，我知道你懒，这样一开机就上线，省得我找不到你。”
　　羽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慕少艾在机子上一阵忙活，回头向自己笑着说：“好了。”他凑过去看到绿色MSN小框里只有一个名字：赋雅风流。不用想也知道是慕少艾，再看自己的用户名：白文鸟。羽人皱了皱眉，点击设置敲击键盘。慕少艾一副未卜先知的样子：“就知道你会改名字，叫什么？孤灯？是不是有点太荒凉了？”说着手指去碰鼠标，羽人抬手拦住他：“就用这个。”慕少艾便不再坚持。
　　之后，两个人便经常在MSN上交谈。说是“交谈”实际上对话框里百分之九十都是慕少艾亮黄色的字，羽人的淡绿色只是偶尔的点缀。但慕少艾却依旧不厌其烦的唠叨，偶尔会抱怨羽人自闭，羽人便回击一句：“罗嗦！”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大约大半年之后，羽人已经把当初自己发帖子的事忘到散逸层以外的时候，他的MSN“叮”的一声，提示有了新邮件。还以为是和平时一样的垃圾信，羽人点开之后习惯性的选中，在按中删除键的同时发现了信的标题：资料翻译，发信人叫戟•双飞。
　　羽人在弹出的是否删除信件的对话框里选了取消，点开了信。来信很简单，只有几行字。说是自己有大量阿拉伯语的采油资料，急需译成汉语，问羽人肯不肯接。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报酬从优。
　　当时慕少艾去了M国参加医学交流会，没时间过来“骚扰”，羽人正想着怎么打发空闲时间，也就表示可以看一看，并加了戟为好友。简单的交谈之后，羽人已经了解了大概的情形：戟所在的油田花重金自F国买了一个采油新技术，但F国显然在刁难他们，给的资料全部是阿拉伯语。戟看着那些弯来弯去的字实在没辙，偏偏找不到翻译，无奈之下在网上乱翻意外找到羽人的帖子，顺藤摸瓜找上门来。

　　羽人大概看了看，那是很庞大的资料系统，全部翻译怕是要四五个月，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戟表示了谢意，再次重申优厚的报酬，羽人淡淡回应：市价即可。
　　虽说对于自己的语言水平很有自信，可羽人翻译起来还是有些吃力：里面包含了大量的石油相关专业词汇，这是他所没接触过的。精益求精的习惯作祟，羽人把那些词一一划出来，写上相近的意思发给戟，戟再把正确地汉语意思告诉他，让他嵌进资料里。
　　这样一来二去，两人倒也渐渐熟识起来。说是熟识，其实交谈的内容还是围绕着资料和工作。羽人没有打听别人私生活的嗜好，显然戟也没有这个意愿。于是，两人的关系一直是熟悉（几乎每天交谈两个小时左右）又生疏（对对方的一切一无所知）。

　　还有三四篇文献就要翻译完成的时候，戟出了状况。羽人之所以能作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从翻译的第一天开始，只要他发信给戟，对方十二小时之内必定作出回应。而这次，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他还是没有收到戟的回信。想起前几天戟还强调半个月内资料要全部译好的事，以戟的工作态度，如果不是什么意外，不会这么久都没回音。
　　又过了一个下午，羽人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调出了戟留下的手机号码，拨过去，许久，没人接听。去洗了澡回来再拨，仍旧无人接听。他皱了眉放下电话自动自发去翻译下一篇资料，过了一会儿，又遇到了那个要等戟回信才能确定正确意思的单词，羽人抬手扶了扶额头，重新拿起手机，拨出。仍旧是很长时间，在羽人打算挂断电话的时候，那边接了起来。
　　羽人把手机放到耳边：“你好，我是孤灯。”
　　听筒里传出一声清脆而又短促的“啊？”羽人一怔，正想着：戟竟然是个女孩！那边继续道：“你是找燕归人吗？他出了点事，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问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他。”
　　羽人恍然，想起前几天戟给他留下手机号码时的话：“我要结婚了，可能不会时时上网，找不到就打我手机吧。”看来接电话的是戟的未婚妻。
　　羽人把资料的事说了，补充道：“请转告他最好快一点回传给我，不然我怕来不及。”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羽人说了句：“谢谢，再见。”抬手挂机，却在摁断的同时听到听筒里传出的声音：“请问你是不是......”想再听下去，心愿却慢了手指一步，电话已经断掉。

　　刚才那声音与西风有几成相似。一个念头在羽人脑海闪过：“难道戟的未婚妻是西风？”但他立刻又否定自己：“不可能，要是西风结婚怎么会不告诉我？甚至她连男朋友也没有啊。”
　　想到自己刚才夸张的想法，羽人自嘲的摇了摇头，跳过那个单词往下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