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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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玩累的小影像一条暖融融的黑毛围脖，牢牢盘在她脖子上打盹，莫小雨脚步一转，踏入了久违的仙药店。
店主人仍是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先生，但当他闻声抬眼时，小雨终于看清他的眼瞳是深邃的酒红色，而且随着他露出的欢迎笑容，唇角也自然地露出了两颗尖尖的牙。
“好久不见，小姑娘，看来见识增长了不少，你身上果然有种……和时间做朋友的潜质。”老先生的语气带着了然的温和。
“老先生是……猫妖吗？”小雨指了指自己颈间小影露出的尖牙，“看，你们的牙齿一模一样呢。”
老先生脑门上仿佛流下了一滴无形的巨汗，他无奈地摇头叹气：“现在的年轻人，看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连正宗的吸血鬼都不认识了。”
“啊！对不起！”小雨连忙道歉。
“无妨。”老先生摆摆手，听明她的来意后，为她备好了专业的药水台和一系列魔法草药种子。交易完成时，他心情颇佳，从柜台深处取出一个用暗红色天鹅绒包裹的小袋子。
“一点小小的赠礼，这是血吻果的种子，我们一族比较偏爱的小零嘴。”他打开小袋，露出里面几颗红宝石般的细小种子，眼中流露出一丝遥远的怀念，“用它酿出的汁液……滋味很特别，上一次细细品味它，好像还是在维也纳的某个沙龙里，窗外下着雪，壁炉烧得很暖，那杯酒红的汁液，在烛光下像凝固的时光。年轻的莫扎特先生刚好在场，被朋友起哄，即兴弹了一曲……唔，活泼得有点过头的变调。”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袋口，声音低沉了些：“对我们而言，记忆像洪流般永无止息。太多面孔、声音和时刻，有时反而让人抓不住任何实在的东西，仿佛要在时间里融化开。”他抬起酒红色的眼睛，看向小雨，“而某种酿造手艺封存的滋味，能帮我们在无尽漂浮中找回自己站在哪块时间的岸上。这袋种子给你，或许……是私心希望，你能重现那份需要耐心与灵感才能凝练的风味。那对我，会是比任何魔药都珍贵的回响。”
这份礼物顿时有了远超种子的重量，小雨仔细询问了老先生记忆中的果汁味道：“我会尽力试试。”
日子在种植、研读魔药笔记、河边垂钓和照料越发挑剔的猫主子间平静流淌。她特意为那几颗血吻果种子开辟了一小块土地，果实成熟后，试验酿造的过程并不顺利，失败了多次，终于当某一批果汁完成发酵、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复合香气时，她知道，可能成了。
带着一小瓶成品再次拜访仙药店，老先生打开瓶塞整个人便怔住了。他沉默地倒了一小杯缓缓饮下，闭上眼睛，良久再睁开时，那酒红色的眼瞳里仿佛有岁月的光影缓缓流转。他走到店堂一角的古典钢琴前，掀开琴盖，手指落下。
一串轻盈、灵动、带着恶作剧般欢快气息的音符流淌出来，那是一段随心所欲、仿佛挣脱了所有乐理束缚的即兴变调，充满了生命的鲜活与俏皮。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老先生转过身，对小雨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份跨越时间的共鸣，触动了她的心灵。当数日后成功调配出第一瓶闪烁着纯粹朱砂色泽的精力药水时，看着那炫目的色彩在瓶中流转，一股强烈的、近乎仪式的冲动涌上心头——
是时候买一顶真正的巫师帽了！
但她最终按捺住了这个有点中二的念头。
当寒霜吻上窗棂，莫小雨在清晨推开屋门，一股令人舒适的暖意扑面而来。
她循着暖意望向菜园的一角，那株由地精管家不知何时种下的、始终沉默的植物，终于结出了三颗橙红色的果实，鸡蛋大小却通体散发着阳光般的温暖光泽，仅仅靠近就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地精管家从植株后转出来，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着得意的光。
“看，”他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其中一颗果实，“这便是火焰果，一份在沙漠深处沉睡了数个纪元的长期休眠资产，如今它在你这片土地上，找到了完美的入账节点，园丁。”
小雨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握在掌心，那温暖却不灼烫的感觉，让人全身都暖洋洋地舒服。
“我记得它……在金字塔里见过它的壁画。”
“世界的账簿里，总有些被遗忘的优质坏账，会在适当的循环中重组变现。”地精管家高深莫测地点点头，“你从那个黄沙世界的记忆碎片里带回了它的概念，而你的土地，让它从概念变成了现实。”地精管家得意地拍了拍手，帽尖的小花随着他的话语一颤一颤，“好好利用它吧，园丁，这可是笔稀缺性价值极高的买卖。”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小影准确无误地跃上了他的红色尖顶帽，如同国王登基般在上面盘成一团，还满足地踩了踩奶。
“违规！退市！循环的清静损益表不容……喵嗷！” 地精管家挥舞着短小的手臂，气急败坏地抗议。
然而小影只是慵懒地垂下爪子，用收起利刃的肉垫，在他布满苔藓的脑门上轻轻一拍。
抗议声与财务术语戛然而止。
地精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身体僵硬，只剩下黑曜石般的眼睛向上翻动，试图看清头顶的入侵者。是魔力压制？生命力压制？不，那都太复杂了，或许只是宇宙间最简单、最直击心灵的终极算法——毛茸茸的绝对权重压制。
莫小雨看着这一幕，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看来……再精密的循环与账目，也需要为不可预测的毛茸茸变量留出一点……柔性预算空间。”
待到春暖花开后，小影对屋后的池塘着了迷，每天天不亮就蹲在池边的青石板上，尾巴卷成小小的圈，眼睛瞪得溜圆，紧盯着水里游动的锦鲤。
起初只当它是猫性发作——毕竟哪只猫能抵挡住“会动的小鱼干”诱惑？只见它把爪子探进水里，指尖的肉垫轻轻晃了晃，等锦鲤游近，闪电般出击，“啪”地一下就把一尾肥硕的红锦鲤捞上岸。锦鲤在石板上扑腾着，小影又把它拨回水里，像在玩一场乐此不疲的游戏。
但那些被小影玩弄过的锦鲤，非但没有萎靡不振，反而鳞片越来越鲜亮，红的像燃着的火，金的像裹了层碎光，游起来也更有劲儿，甚至会主动凑到小影爪子边打转。仔细观察才看清猫的爪子每次触及鱼身时，都会带起一丝微不可见的金色光晕，像细碎的星尘，悄无声息地融入锦鲤鳞片下，那光晕里裹着的温和能量，竟和生命果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这只口口声声自称“暗夜咆哮者”的小猫，原来连玩闹都藏着温柔，小雨便彻底放任不管，甚至觉得自家猫主子真是深藏不露。
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池塘边传来小影不同于平日玩闹的急促叫唤，只见岸边趴着一个拥有着梦幻般浅紫色鱼尾的生灵，她海藻般的秀发铺散在草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漂亮的尾鳍无力地耷拉着，上面似乎还带着不祥的暗沉斑块。
“小影！这鱼不能吃！”小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快步上前小心检查，才发现这尾人鱼似乎是身染重病，虚弱到无法维持深海的压力，才被迫来到这口蕴含微弱魔力的浅水塘边寻求一线生机。
“哼！没眼力的两脚兽！” 小影在一旁舔着爪子，金色的猫眼里满是鄙视，“本喵是在救她！这么明显的生命流逝都感觉不到，你的魔法真是白学了！”
原来小影是在用自己那的治愈光晕试图唤醒这位来自深海的病人，她歉意地撸撸猫脑袋，许下“梳毛三小时”的承诺才获得“猫猫の谅解”。
她请来了见识广博的银蕊仙子，仙子轻盈地落在池塘边，纤细的眉头微蹙：“这不是寻常的病痛……她的生命图谱上，有被强行打上的诅咒印记，她是被深海宫廷流放的人鱼。”她转向小雨，“不过，这片森林曾是我们一族的舞场，土地深处埋藏着‘月光净化的余韵’。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提取这份古老的韵律，来净化她身上的污染。”
在银蕊的指导下，莫小雨辅助她进行了一场仪式。仙子在森林空地上翩翩起舞，月光般的银色光尘从土地中浮现、汇聚，最终凝结成一滴晶莹剔透的“月华精华”。以此为核心，她们成功配制出了深海复苏灵药。
人鱼饮下药水，尾鳍暗斑渐渐退去，她睁开蓝宝石般的眼眸，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我是珊瑚之歌·汐澜，深海王国的……前任公主。感谢你们，岸上的恩人，我因反对与陆地的绝对隔绝政策，被冠以罪名流放。这份恩情，我和我的追随者们会铭记。”
汐澜离去时，留下虹光贝壳作为信物。自那以后，莫小雨便开始接到一些来自深海的秘密订单——通过魔法传递的各种药剂需求，甚至还有一些诸如“酸酸辣辣的海带丝和软软弹弹的椰子奶冻，请再来二十份”这类对陆地美食的请求。
地精管家对于这些“海外贸易”起初颇为审慎，但看到交换来的深海珍珠、稀有珊瑚后，帽尖的小花满意地摇曳起来：“嗯……虽然客户信用背景复杂，但抵押物价值??稳固，这笔跨境业务可以入账。”
在为汐澜调制一批需要恒温环境的深海滋养药剂时，莫小雨遇到了难题，寻常的保温魔法难以在寒冷的夜里维持精确的温度。就在思索着是否需要去弄个恒温魔法阵时，地精管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脚边，递来一颗温热的、橙红色的火焰果。
“用它，”地精言简意赅，“把它放在坩埚下方。”
小雨依言而行，只见火焰果一接触石质台面，立刻散发出稳定的热量，光晕流转如同一个拥有生命的小小暖炉，将坩埚底部均匀包裹，完美地解决了她的难题。
她看着那稳定跃动的光晕，一种奇妙的感受浮上心头：“原来有些答案，早在我提出问题之前，就已经开始生长了。”
地精帽尖的小花得意地晃了晃：“看吧，这就是良性资产负债表带来的流动性便利，你持有的善意资产，总能在需要时提供最优的解决方案。”
蹲在旁边的小影忽然凑过去，用爪子轻轻碰了碰火焰果的光晕，舒服地打了个哈欠，黑毛被暖意烘得都蓬松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