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L》御乐

16、杀人（七）

　　司马流星的剑用力挥开赵千群的刀，她的身体以一种不可能的折射角度飞弹至房间另一端。她的足尖再在墙壁上一踏，又重新向赵千群射来。
　　赵千群看着，大喊一声「好」，日月刀斜着向司马流星荡去，风云刀被赵千群隐到了身后，可以在任何一个上佳时机斩向司马流星。
　　就在身体与刀刃即将接触的剎那，司马流星再一次改变身形，违反力学原则平地拔起，一个凌空翻身已然在赵千群的身后。《流星》对着赵千群的后心刺去，极速的一剑！
　　赵千群眼里有着欣赏和骇然，如此精妙的身法，如此惊惧的身法，违背自然的走向，化不可能为可能，如此无孔不入！
　　赵千群相信，如果她不是赵千群，或者站这里的不是赵千群，这一剑应该已经帮那个杀手完成了任务。
　　但她是赵千群，所以这一剑，注定无功而还！
　　风云刀起，向后回舞。薄薄弯刀，发出了饮血的请求。
　　风云刀的刀刃没有碰到司马流星的《流星》，也没有划码司马流星的半分衣角。司马流星的身体以一个常人难以在高速下完成的动作避开了那一刀。她的身子在往前飞，她的脚却往后蹬！
　　司马流星的身体在力的影响下划出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弧圆，双脚接了踢起，右足躲开了紧随风云刀而追致的日月刀，左足踢在阴险准备再出招，赵千群握着风云刀的腕上。这道力，几乎断了赵千群的腕骨。若不是见机的快，赵千群扭动身子卸去了力道，这手以后也算废了。
　　赵千群重新审视司马流星，眼里有着激赞。
　　「我的人头值多少？」赵千群忽然问道。
　　「八千两。」
　　「白银？」赵千群皱眉，自己的人头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不值钱啊。
　　「黄金。」
　　赵千群笑了。八千两黄金，这个价钱买一个人头，很高了。这个世界，量度人的重要性有两个方法，一个是人死后有多少人为他的离去而伤心，另一个则是在一个人在生时别人愿意用多少钱买起他的一条命。死亡，往往都是最容易量度一个人的价值的通用标准。
　　「妳是大曌人？」
　　「是。」
　　老孟关于她的身份只说了四个字就交待了：「大曌司马」。大曌人，司马氏，所以直到十五岁以前，司马流星只有姓，没有名；所以直到遇上皇甫飞花，司马流星才叫司马流星。
　　「妳知道我是大曌的将军？」
　　「知道。」
　　「妳知道将军是做甚么的吗？」
　　「保家卫国。」
　　「那妳还要杀我吗？」
　　「要。」
　　「为甚么？妳要伤害拼了命保卫这个国家的人吗？」
　　「我要杀妳。」
　　赵千群听了这话，皱眉，她本来以为这个人还有点家国意识，看来她错了。
　　「我只知道我必须杀了妳。」司马流星说这话的时候，赵千群看着的不是她的剑，也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眼睛。眼睛是人的灵魂之窗，剑可以骗人，人可以骗人，惟独眼睛骗不来。赵千群看到司马流星的眼睛时，第一次感到恐惧。司马流星的眼神太清澈，清澈得让人害怕。里面除了杀意，还是杀意，清澈的杀意。
　　赵千群错了，错得离谱。司马流星是没有家国天下的意识的，她只有一个信念，杀人的信念。一个有信念的人是可怕的，一个有杀手信念的杀手是更可怕的，一个拼了命也要贯彻自己的杀手信念的杀手是最可怕的。司马流星正是这样的人，这一刻，她拼了命也要杀了赵千群，这就是她的信念。
　　赵千群错了，她必定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无疑，人的一生会犯很多错误；我们通常都忽略小错误，而遏力阻止犯下大错。因为小错误未必要你的命，而大错误一个就能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赵千群犯了一个大错误，她实在不应该暴露她的真正身份。
　　可惜她爱她的丈夫，就如她爱自己的性命，所以她出刀拦了司马流星的剑；司马流星本没有想着杀「赵夫人」，若然赵千群不拦，世上必然还有一个赵千群；如果说世上还有一人能杀死赵千群，无疑，那一定是司马流星。
　　世上没有太多的如果，但拥有太多的必然。正如司马流星必然会杀掉赵千群，无他，只因她是司马流星。
　　赵千群不再说话了，她的刀变了，变得诡异无比，一个刀花接一个刀花把司马流星套进去。双刀化成了四刀化成了八刀，一个接一个的虚影绵绵不绝让人招架不住。每一个影都像是实刀，每一个影都不像是影。赵千群的双刀，真的好快。
　　只是，赵千群的双刀再快，也不如司马流星的剑快！
　　赵千群舞出了多少个刀花虚影，司马流星就刺出了多少剑！
　　世间有一种神技的分/身术，分/身的质量跟本体的质量一样，让人无从堪破，可称神技，譬如赵千群的千刀影。
　　世间还有一种神技专破分/身术，无论你多少个分/身幻影，我只要幻化出跟你一样多的分/身分别攻击自然能破你的分/身术，譬如司马流星的剑。
　　万千的剑光围绕在二人的身边，银晃的刀刃相交溅起火花溅起光芒。赵千群能够分出一千个刀影来，司马流星的剑就在一个震动间刺出了一千剑。于是空间，又一次粉碎了。依然是华丽的刀影，依然是如光剑动。
　　《流星》挑飞了赵千群的最后一个刀影，霎时，又回归平静。
　　「你真狼狈。」赵千群忽道。
　　「妳比我更狼狈。」司马流星回道。
　　忽然，《流星》划破大半个空间，直直砸向赵千群。赵千群吓了一跳，她真的跳了起来，她的足尖就着《流星》的力道，旋着划过一个半圆，接着轻轻一挑，《流星》改变力道往梁上飞去。赵千群抬头时，便看见了两个拳头，拳头不是她自己的，你不会拿两个拳头砸自己的脑袋，拳头当然是司马流星的。
　　司马流星的拳头，由小至大，由远至近，由虚到实，一秒。一秒的时间，本能的扭头偏左，只是细微的动作，流水行云之间，赵千群吃了一腿，她的下巴在一击里就被人踹碎了。司马流星用了一个动作，一个作势向前冲以拳头攻击，到最后却扭腰向后翻腾以一足以力踢碎了赵千群的下巴，又一个违背力学原则的动作。而司马流星似乎很熟悉作出这些违背原则的动作。
　　赵千群有点不信，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大得像是她在青楼醒来后发现睡在旁边的人不是她的丈夫一像。然而，即使睡了的人不是丈夫，我们都不应发呆。扇一记耳光还是立刻穿衣走人，都要比坐在床上发呆来的好。
　　当赵千群回神的时候，在她面前的是握着《流星》的司马流星，《流星》的剑尖指着赵千群的喉咙。
　　《流星》的剑尖没有丝毫颤抖，司马流星的手从来都很定，她杀人时的一双手是最定最稳的，因为杀人差之毫厘，误之千里，所以司马流星杀人时，她的一双手从来都不抖。
　　被人用剑指着喉咙，你会做甚么？屈服？任何一个人被司马流星指着喉咙都可能屈服，但这个任何人一定不包括赵千群！
　　赵千群脚退了一步，头偏了一分，刀斩了一刀。日月刀荡开了《流星》，赵千群的人飘了开去，风云刀却迎着司马流星斩了过去。日月刀的刀气更加刚强霸道，风云刀的刀势更加柔和诡异，简直像是分裂开了一样，完全的矛盾结合体。就像人一样。
　　司马流星死死盯着赵千群，她在找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杀了赵千群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一定不是常有的，也许只是一瞬。但是机会并不是等来的，同样可以创造出来。
　　司马流星作出了一个赌博，她决定赌一剑，只有一剑。赌赢，她可以杀死赵千群；赌输，她被赵千群杀死；后一种似乎不怎么好，所以司马流星相信她可以得到前一种结果，司马流星有信心，她一定可以得到前一种的结果。
　　《流星》再次向赵千群砸来，依然是那么快的速度，那么狠的力道。有过上次的教训，赵千群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司马流星，她的眼神锐利得可以把司马流星钉出了一个万箭穿心。她盯的司马流星很紧，就像一个满脸豆皮却娶了一个美貌媳妇回家的男子一样。
　　红杏最后依然爬墙，《流星》终于距离赵千群的头只有一分不到。这一分里，赵千群偏了一下她的头，任《流星》钉在她耳侧不到一公分的砖头里，依然是没有颤抖；在这一分里，赵千群忽略了迎着她眉心而来的一道灰色，一道致命的灰色。
　　直至赵千群突然眉心一痛，突然意识变得散涣。赵千群的身体无力地转了半个圈，她看见那面她丈夫送给她的铜镜，里面的女子美貌依旧，只是眉心不再贴着花翎。一把灰色、不起眼的小刀，紧紧的钉在上面，无声无息的，像是杀手一样。赵千群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她带着恨意看着司马流星，带着恨意去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
　　她不需要恨司马流星，她也不应该跟司马流星赌，她只需要知道司马流星确实做到了她要做的就好了。「我说过，我不是他们，我一定会杀了妳。」
　　窗边，闪过一枚流星，它听见了谁的愿望？

作者有话说

　　下一個鏡頭就該接到花花那邊去了
於是，其實我只想吼一句：小流星的劍最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