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非常路

31、第 31 章

　　报应说来就来，第二天一早，更高一级的官员手拿令牌，身后跟着大批士兵，自称是抓捕贪官。
　　老爷抽了一口烟斗，招呼府内寥寥几个士兵反抗。
　　府内的士兵毕竟太少了，几个回合就被全部打倒。官员带着官兵进了府，不一会就押着老爷的夫人来了。
　　夫人一看见老爷就发了飙，如果不是被押着，她已经动手了。
　　“你这个杀千刀的，老娘自从嫁了你就没好事。只是苦了我的儿，年纪轻轻就被你牵连了。他可是个读书的好料子。”
　　老爷凑到夫人跟前，小声说了句话。夫人一下闭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直到过了一会，少爷和管家也被押着过来了。一个士兵禀报说：“大人，这两个人想从狗洞逃跑。”
　　夫人不管士兵说了什么，打量了衣服都不整齐的儿子，心疼地用手捧住儿子的脸。转头看着老爷，愤恨的喷了他一脸，“你不是说儿子没事吗？你个废物，废物。”说完和儿子一起痛哭起来。
　　老爷身上的铁链“哗啦”一声，一下瘫坐在地。
　　官员出神片刻，看着瘫坐的老爷，冷笑道：“我说你刚才为什么要拼死抵抗，原来是为了拖延时间掩护令郎啊。”
　　“谭管，你说我鱼肉百姓，我贪的钱还没有你的一成多。”老爷缓缓站起，因为身体发抖，铁链咣当作响，他的脸逐渐变得通红。“你才是最大的贪官，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官员没有理会，这个阶下囚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
　　硕黍在狭窄的小路上跑的满头大汗，回头看了一眼才停下休息。
　　他是从府里跑出来的。早上，他还在少爷床上做着耀武扬威的美梦，忽然被“咣当”一声吵醒。
　　“是蛇打扰你硕黍爷爷的美梦？”原来是管家，硕黍不敢再说话。
　　管家无暇顾及硕黍的行为，着急叫半梦半醒的少爷，“少爷快醒醒，府里不安全，老爷让我带着少爷先走。”
　　听到“府里不安全”，少爷才好不容易起来，“什么，有危险，爹呢？”
　　管家递过柜子里的衣服，着急的催促道：“老爷在掩护少爷，少爷，快跑吧。”
　　“哦哦哦。”少爷本来就不会穿衣服，一着急直接忘了胳膊该伸进哪个袖子。硕黍动作快，两下穿好自己的衣服就有眼色的上去帮忙。
　　慌慌张张的跑到狗洞前，少爷正要钻。没人想到想到一向讨好主子的硕黍一把拉住少爷，自己钻了进去。硕黍滑不留手，一下就出去了。少爷想跟着出去时，士兵已经来了。
　　现在硕黍终于脱离了危险，长舒一口气。晴朗的天突然打了个闪，雷降下劈死了他。
　　是洵彦实在看不惯他逍遥法外，偷偷降了一道雷。一道似乎不够，他连着降了好几道，原本晴空霹雳就很奇怪了。
　　洵彦感到声旁有人注视着他，这才想起肃临。也许是因为志同道合，他邀请道：“我听闻蛟龙族常年待在海底，鲜少来天界，不如我带如风兄去天界看看。”
　　肃临多少还是有些自负在的，认为自己能打赢这位二殿下，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机。可如果真的去了天界，那才是羊入虎口。“啊……殿下，这不方便吧。”
　　洵彦把他他的犹豫理解成了不好意思，拉上他就走，“有什么不方便的。”
　　天界守卫森严，轻易是出不来了。
　　天界的人好像都很古板，肃临自从上了天界，已经回了十多个礼了，还得恭恭敬敬的这个上仙，那个上神。魔界看中的是个人的性格，没这么多规矩。
　　他不敢说走，晚上只能在洵彦的客房住下，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从来了天界危险想到仙魔对立，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是天界，说不定能查到些什么。第二天肃临让洵彦带着他去了藏书阁，刚好洵彦有事离开了。
　　肃临查了一上午，在古籍区域看到一本破旧的书。命中注定般的，他轻轻拿起，吹掉书上的灰尘。封面上的字模糊不清，只能通过对天界的了解，猜测前两个字是“天界”。
　　他翻开书，阳光从窗户外透进来，书本上的灰尘闪闪发亮。
　　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清气上浮为天，浊气下凝为地。盘古生于混沌，屹立于天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地初开未有人民，女娲抟土造人，力不暇供，乃引绳于泥中，举以为人，是以有贫富之分。共工撞不周山，人间大灾，女娲补天救黎民，自此人神两界分。
　　原魔神黍离掌管怨气，叛出天界。率数千人，于人界建立魔域，自居为魔尊。千年后，魔域壮大，称魔界。
　　神仙习清气，妖魔习浊气，是以仙魔不两立。
　　肃临没听父尊说过这些，但他不是很认同天界的观点，比如交友看重的是志向不是族群之类的。
　　肃临把书带出藏书阁，脑子却停不下思考，就连司命上神向他打招呼，他都没看见。
　　三天后，肃临想好了离开的理由。
　　“殿下，我准备明天走了。”
　　“这么快，不再多留几天了？”
　　“不行啊，我答应了家父，在人间玩五天就回去，现在已经过了四天了。”
　　洵彦略感遗憾：“那我送送你。”
　　“您应该有很多事忙吧，不用送了。”和洵彦说好后，肃临偷偷庆幸蛟龙族和魔界顺路。
　　肃临回客房收拾衣物，法器。这里可千万不能留下和魔族有关的任何东西，他把和魔族有关的东西集中放在小包袱里。他检查时，抬头在书桌上看见一本灰扑扑的古书，书皮上的字模糊不清，只能认出“三界”两个字。
　　“呀，这本书忘了还了。”肃临那起书，不忘施法掩盖了魔族的气息。谨慎起见，他把包袱放在床底。
　　刚出了门，他觉得包袱放床底下太明显了，所以折回来，够出包袱光明正大和其他包袱放在一起，他才离开。
　　还书回来，肃临推开客房的门。一道凛冽的剑光迎面而来，多年练剑让他熟练的施法抵挡。
　　这道剑气虽然强，但出剑的人明显不想伤人，后面也没有跟着别的招式。
　　“糟了。”肃临想。他望向屋内，洵彦全身戒备，发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肃临，颤抖的双手持着长剑指向门外的客人，双手颤抖导致剑也拿不稳。
　　看到这一幕的肃临也不好，做贼心虚的害怕，一瞬间有些同情引狼入室的洵彦。
　　洵彦的声音也在颤抖，“你居然是魔族奸人，你费尽心思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是怎么发现的？”肃临不做反抗，将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他面前。
　　洵彦左手松开剑，慢慢挪到身后。他的眼睛依旧注视着肃临，持剑的右手逐渐平稳，左手在身后的床上摸索，抓起一个黑色的包袱拿到眼前。
　　肃临当然认得，这个包袱就是放魔族那些东西的包袱。他没有说话，听着洵彦解释。
　　洵彦呼了口气，“你今天要走了，我想着要个联系的方式就来找你，我进来看你不在，屋里又这么乱，我就想着帮你收拾收拾。我看见这个包袱，拿起来才发现你施了咒。”
　　“你在上面施了咒，施的还是魔族常用的隐魔咒，那我就要打开看看了。亏我还在想，还在想你是不是路上捡的，是不是不知道这是魔族的东西，还试探……”洵彦那剑的手又开始颤抖。
　　“真是百密一疏。”肃临心里感叹道。
　　“说，你千方百计来这里有什么打算？”
　　“我没有千方百计，也没有什么打算。”这么半天了，周围只有洵彦的肃临两个人，如果洵彦埋伏士兵，恐怕早就到了。“但既然殿下知道我是魔族人，为什么不叫人来抓我？”
　　洵彦的剑还没放下，崩溃地从牙缝里挤出话：“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洵彦回答道，“我一直相信一个愿意助人的人不是恶人，看来你是故意演我看的，你们魔族真是卑鄙。”
　　“请问殿下，魔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身为魔族人，肃临不能允许有人说魔族坏话。
　　这个问题可把洵彦难住了，他只知魔族罪恶滔天，却想不出一件直接的和魔族有关的事。他思考了下，看着肃临，“你想耍什么花招？”
　　“你既然说魔族罪恶滔天，那你敢不敢跟我去魔族看看？你放心，现在是仙魔和平时期，你是天界的二殿下，你出了什么事，对魔界没好处。”
　　说起来年轻人的胆子真是大，洵彦想着去了魔界才好找证据，居然就跟着去了。
　　魔界难以见到阳光，室内室外都是一片昏暗。随处可见的小妖小魔摆摊，卖艺，吆喝声和叫好声让街道热闹起来。洵彦想象中的妖魔横行，欺凌弱小没有出现。
　　小妖小魔看见肃临，不像是上下级，更像是友邻。
　　“二殿下。”
　　“二殿下回来了。有没有带什么好玩的东西呀？”小朋友奶声奶气的朝着肃临撒娇。肃临也是一笑，从袖子里拿出刚买的糖葫芦，变戏法的递过去。不知怎的，一向看中规矩的洵彦对这里有些向往。
　　“二殿下，你是魔界的二殿下？”洵彦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很敏感，听到这三个字才开始害怕。现在是羊入虎口，肃临虽然说了伤他对魔界没好处，但万一呢？万一魔界用他威胁他的父帝可怎么办？
　　“小声点。”肃临普通的话里有细针般的刺耳，但他还是若如其事的“好”了一声。
　　说来也怪，当洵彦看见那个小朋友蹦蹦跳跳地舔糖葫芦时，他又安心了。
　　洵彦随着肃临逛了很久，这里虽然不看中那些刻板的礼仪，但反而有人的天性和洒脱。哼，是规矩让生活变得更好，魔族就因为缺少规矩才常出恶人。
　　晚上，洵彦以客人的身份住进肃临殿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逛了一整天，他对魔族也有些改观。
　　“魔族真是作恶多端，竟然做出这样的假象迷惑我。可是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场景是怎么造出的，谁有这么大的本事？那这些就是真的了，这样也挺好……好什么好，正因为这样，魔族才常出恶人，至于没什么出名的，那是因为有天界。天道之下，岂敢放肆？”
　　“不过说起来他们这样平等的交流还是好的，天界都是上位者说了算，也不会有这样热闹的场景，父帝说过的最多一句话就是‘作为天帝之子，要守护苍生……’不对，这样的想法很危险，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叛变的开始，这些表面上很好的东西，暗地里必然有不为人知的漏洞。”
　　他还是在魔界寻找漏洞，后来他发现魔尊爱民如子，啸歌雄心壮志，这些不能被允许吗？哪里有什么漏洞？
　　起初他看见一点问题就会无限放大，后来在肃临的帮助下，他发现这些问题天界也有。看来魔界真的不想传说中那样，不，他还有最后一丝坚持。
　　半夜，洵彦再次失眠。他推开肃临的房门：“陪我去藏书阁。”
　　“大晚上的，明天去行不行。”肃临揉着惺忪的睡眼。
　　“就现在，马上。”
　　一仙一魔在藏书阁翻了几天几夜的书，看见一本有关三界的，魔界的……都要翻上一翻。结合所有信息有了结论。
　　和天界不少大族一样，魔族也是天界建立时就有了。那时还没有魔界，魔族族长黍离还是魔神，掌管魔气，怨气，魔族修炼的也是魔气。因此，魔族常被其他族群欺辱。他想着同是天界之人，忍忍就过去了，直到他看到一个魔族的少年浑身是血。
　　黍离怒不可遏，将此事上报天界，然而得到了这样的回答：“这件事他们做的确实不对，我扣他们一年的供奉。”
　　“这就完了？”黍离难以置信。
　　“毕竟只是魔族的普通少年嘛。”
　　此事黍离才意识到，天界从未把魔族当做自己人，而且只会在意地位高的人。既然如此，干脆离开天界，自立为王。
　　人间有一地，名月不落，正如其名，一天十二时辰都是黑夜。黍离在天界和月不落只见凭空化出一座巨桥，让自己的子民通过。黍离就在那里建起魔域，几千年过去了，魔域壮大，成为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