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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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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漂浮在禁地上方，翻飞的长袍下是一具白骨，只剩下露出的手掌还完好。
黑兜帽空洞的眼眶中缓缓挤出眼球，眼白被魔气覆盖，呈现纯粹的黑。
“桀桀桀......”
被清昼斩断的锁链瞬间恢复原状，飞快的回到黑兜帽身体内，为白骨铸造血肉。
“居然让你跑了......”
黑兜帽嘶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死死瞪着半跪着的清昼，“我反悔了，让世人看看剑尊大人入魔如何？想必那群贱民就会失去希望吧。”
见清昼的脸色沉下来，黑兜帽放肆大笑，以为戳到了痛处。
实则清昼完全没听见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都在想灵澈的话。
“剑尊应该能解决吧，我可要先走了。”
眼见灵澈毫不犹豫的转身，清昼急了。
“等等！”
魂体特殊，人跑了可就难找了，再说了，他还没报恩呢！
他瞥了一眼黑兜帽，薄唇紧抿，手中长剑一转，脚下一蹬略成一道残影。
灵澈只觉得眼前一黑，下意识回头追寻，就见刚才还单膝半跪分外虚弱的少年瞬息之间飞到高空，剑尖点破长空呼啸而去。
竟是打算与黑兜帽硬碰硬。
清昼不笑时眉尾下压，璀璨如寒星的眸子透出几分料峭的冷意，他看着黑兜帽，举起的剑落下。
“就是因为你们，这世道才被魔掌控......”
冷白凌厉的剑碰到漆黑的锁链，下一秒魔气被金色的光瓦解四散，黑兜帽一声怒吼，魔气再次凝聚。
魔气四处横飞，将天色遮挡的更加灰暗，荒芜的地隐隐泛黑，甚至已经将清昼纯白色的衣角染黑。
而清昼不进反退，气势节节攀升，暗色的天只余下那抹周身镀金的身影，以及黑线涌动的黑兜帽。
“我修道的职责，可不是任由你这种怪物存在，威胁于天下！”
罡风四起，吹过灵澈的身体，她脚边的枯草被撕碎，眼神复杂的望着不远处。
她真的没想到，清昼居然就这么直直莽上去了。
本该离开的动作也停下来，周围一片寂静荒凉，就在灵澈以为他葬身于魔气中时。
隐隐绰绰的身影摇晃着走出来，清昼满身破破烂烂沾满尘土，看见灵澈还在原地，突然笑起来。
他身后是变成一堆白骨的黑兜帽，魔气见寄宿的身体散架，立刻逃跑，将早已成活死人的黑兜帽抛弃。
他眼球突出，大张的嘴黑色的线遁入土地，流淌黑血的手伸直指向魔气离开的方向，风一吹黑袍彻底散开，他便如死去多时的枯尸一般躺在禁地外。
少年眼睛亮晶晶，眉眼舒展开，掩藏不住的开心，他身后是飞着的灵剑，一边划出剑势一边把残存的魔气戳散。
“走吧。”
灵澈一顿，垂下眸子，似是被清昼的笑容刺到，淡淡反问道，“你去哪？”
“陪你去找人啊，你救了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让灵澈短暂的沉默，随后没再搭理他飞快飘走。
“你要找什么人，兴许我认识。”
“......”
“我们要去哪里，边境吗？”
“......”
“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喂喂喂叫你吧。”
“......灵澈。”
一路上灵澈耳边叽叽喳喳的，偏偏别人看不见她，路人视角看就是御剑飞行的修士自言自语半天。
时不时还要傻笑两声，仿佛走火入魔一样。
“你应该继续调查你的事情。”灵澈实在受不了了，忍无可忍的催促清昼抓紧扭头离开。
她不理解，这家伙难道没有事要做吗？？
“我当然要帮你，那人一定非常重要，值得你不顾一切去寻。”
灵澈偏头，注意到清昼脸颊的擦伤，他自己没有察觉，还在苦恼她说的寻人之事。
重要吗，的确是。
她要找的，不是别人，正是宿家的少主。
如果不是黑兜帽在禁地与魔族联系，灵澈几乎快要忘了自己那一次镇守城门却惨败而归的噩梦。
桐花城，在灵澈刚满百岁时惨遭屠城，城中弟子百姓伤亡惨重，唯有灵澈一人坚持到援军到来。
她望着越来越近的边境，敛去沉重的心思。
灵澈从来不信命格，既然有机会，那就要抓住一切可能，桐花城，仅仅只是第一步。
——
桐花城作为离魔域最近的一座城，是人界最后的防线，也是历来魔族进犯的多发地。
城里的壮年男子大多加入守卫军，守在边境的宿家也时常派出弟子援助，可即便是这样仍然不够。
灵澈看着熟悉的城门记忆浮现脑海，大片的血染红土壤，到处是残肢断臂，幼小的孩童抽泣着躲藏在角落土坑......
清昼突然蹙起眉头望向远方，千里之外的魔域深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魔物从深坑里挣扎着爬出来，聚集在一起。
他感受到越来越浓重的魔气，朝着灵澈道，“魔潮要来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极轻的嗯，灵澈的视线落在尽头与天融为一体的魔域领土开口，“城中没有主心骨一定会混乱，你出现会让百姓安心。”
“你怎么知道城里没有......”
不等清昼问出口，一声哭喊传进两人耳中，他与灵澈对视一眼，最终期期艾艾的问，“我们，会再见吧。”
灵澈微微蹙眉，长发垂在身侧，随着她的动作晃动，末了点头，转身向魔域深处飞去。
魔域无边无际，越往深走魔气便越发浓烈，等到灵澈停下脚步，空气中微量的氧气已经到了凡人无法存活的程度。
她盯着虚无的一点，缓缓伸出手掌，灵力带起一阵清流，驱散腥臭的气息。
眼前浮现一层薄透的结界，魔气紊乱四溢，然而这结界在此存在的意义，便是禁锢一人。
灵澈屏息凝神，将自己融入结界。
魔气凶狠的凑上来攻击外来气息，找了半天却瞄不准，只能到处乱窜。
大团的魔气穿过灵澈的身体撞在结界上，她眼底眸光一闪，注意到结界中心翩飞的雪白衣角。
她刚靠近，就被一剑砍透胳膊，汹涌的灵力忠诚守在主人身边，却因为随处的魔气稍显虚弱。
灵力中一身白衣的修士双眼无神，瞳孔掺杂一丝猩红，精致俊秀的五官皱起，似乎在竭力忍受痛苦。
持剑的手攥着灵剑，清瘦的手背青筋暴起，雪白皮肉上滴滴鲜血流下，又很快被魔气吞噬。
灵澈浮在她正前方，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印堂发黑的模样，像大难临头了。
她指尖点在对面人的眉心，神识探入，眼前转换另一副场景。
冒火的岩石从天而降，熟悉的建筑被击中变成废墟，而门外大批的魔物嘶吼尖啸着前仆后继，试图侵入这镇守边疆的世家据地。
灵澈抬起眼皮，一把银白色的灵剑飞天遁地，将凶神恶煞的魔穿心而过，黑血把土壤浇灌的泥泞不堪。
灵剑回到修士手中，她喘着粗气不肯后退一步，即便呼吸已经和拉风箱没什么区别。
“真执着啊，宿泱......”
灵澈喃喃自语，叫着修士的名字，看她提剑冲进魔堆。
如此的惨状的确是宿泱内心最恐惧的，可惜她拼命守护的人，是天下的叛徒，是为利益不择手段的怪物。
瞧见宿泱再一次从高处坠落，灵澈想拦住她，“够了，再这样下去你会越陷越深，出来后外边就要魔军压境尸横遍野了。”
不料宿泱目不斜视，全然没有因为的话变了脸色。
等她从魂体身体穿过，厉喝一句斩杀最前方的魔时，灵澈顿住。
宿泱.....竟然看不到她？
她骤然升起一丝慌乱，怎么可能，天下人谁都可以看不见，可宿泱为什么？
现在不是该细想的时候，灵澈转身，灵力涌出的瞬间周围魔气疯狂旋转，它感受到了同源的强大力量。
青色的灵力悄无声息归入暴动的灵剑，顺着剑身进入宿泱身体。
赤红的眸清明一瞬，可很快她开始重复挥剑的动作。
灵澈咬牙，魔潮逼近，宿泱作为镇守桐花城的少主必须尽快回去。
灵力附着在手心，她一巴掌使劲拍在瘦削的背上。
“快点醒过来！”
宿泱猛的踉跄一步，举起的胳膊顿住，她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一寸寸裂开，终于恢复神智。
灵澈满意的收手，果然无论什么时候还是纯暴力最好使，当然注意到宿泱吐出一口淤血时心虚的轻咳一声。
小伤，小伤。
困境中的人醒来，血色的天碎成一块一块，最后化作光点消散。
宿泱盯着自己的手，慢慢伸到后背，艰难的够到肩胛骨，那里火辣辣的疼。
灵澈脑海突然冒出来一句疑问，自己的手能给自己一巴掌吗？
她看一脸严肃脑袋顶上冒出问号的人，催促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再有半个时辰魔潮就要到了。”
尽管宿泱听不见，她还是凝聚心神，轻启唇口，冷淡悦耳的声线蕴含威压，“无痕，破。”
巨响后，只留天边一道白影闪过，无人看到白影后面坠着的透明魂体。
桐花城上方，清昼伏在城墙上打哈欠，身后的弟子井然有序，各在其位。
宿家培养出来的精英子弟，哪怕少主一时不在也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清昼到这更像是临时被派来坐镇的。
他半眯着眼，突然发现靠近的白点，看清来人的脸后明显变得开心。
等不及她降落便喊道，“你回来了！”
清昼喊出来马上察觉不对，目光又看向宿泱背后，笑容僵在脸上，惊呼出声，“不对，你们怎么长得一样，是双生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