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鱼有股绿茶味》风暴鸽子

24、圣诞树与许愿池

　　他们的晚餐是街边一家Z国餐馆，裴昱本想带他去自己常吃的那家D国炖菜馆，好吃之余还能暖和身体，但秦暮说想尝尝国外的家乡菜是什么味道，最后便进了路上偶遇的这家店。

　　店内从店主到服务员全是D国人，做出的菜充满了浓浓的D国味道，可以说除了名字和氛围有Z国味道，其他一点边都沾不了。

　　秦暮边吃边小声吐槽，看得裴昱觉得十分好笑：“带你去吃好吃的你又不愿意。”

　　正在和盘子里煮得又硬又难夹的肉斗智斗勇的秦暮一听，丝毫没有自己硬要进这家餐厅而错过美食的知错自觉，还特别硬气地吩咐裴昱：“那你明天带我去吃，要是比今天还难吃，我马上飞回国。”

　　吃完这顿不满意的晚餐，两人在街头漫无目的地闲逛。

　　雪已经停下，临近圣诞，街头有不少艺术表演，秦暮驻足观赏了几个，从裴昱兜里摸出他刚才吃饭找的几张纸币投出去，跟随音乐摇头晃脑。

　　城市中心的许愿池旁立了棵巨大的圣诞树，许多小小的颜色各异的星星灯被挂在枝头，还装饰了几条彩带，浓厚的氛围感染得秦暮也忍不住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意识到他们俩的合照少得可怜，他又拉着裴昱站在树前合影，最后被裴昱扯着在树下接了个吻。

　　秦暮头一次在有外人的时候和他亲吻，一开始还太羞涩，扭头看四周时发现附近有太多因为动情而相拥的游客，他也就放下心来，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追赶年轻人的潮流了。”

　　裴昱揉了把他的头发，没好气道：“你就比我小一岁，年轻人。”

　　之后他们又在许愿池旁边追赶潮流，学其他人背对着抛硬币，扔到池子里时秦暮开心了好久。

　　他许的愿望是希望能一直陪在裴昱的身边，这条路或许布满荆棘，但他想和裴昱走完。

　　“我记得你们裴家在D国有一套房子来着？”在手牵手漫步回家的路上，秦暮问道。
　　小时候他跟着裴昱他们来过两次，印象不深。

　　“嗯，离这不远。”裴昱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那你怎么住酒店？”怕他牵着自己冷，秦暮就着裴昱的手一起放进暖和的兜里。

　　裴昱看了看他，鼻头和脸颊都冻得通红，像可口的苹果在等待他亲自采撷。
　　“不想回去。”因为房子里有个傻缺。

　　秦暮投来好奇的目光，在口袋里握住他的手搓了搓，隐晦地表示了自己想吃瓜的心情。

　　“真要听？”裴昱挑眉。
　　秦暮的脑袋点得飞快。

　　裴昱叹了口气，回忆起大一那年。
　　二叔病重去世，裴向阳和他关系不好，再加上公司事情多走不开，于是让裴昱在周末到D国这边的家里待两天商量后事。

　　他很想把秦暮也捎上，但秦暮临近高考抽不开身，对这边的人也不熟，他便只能作罢，孤身一人坐飞机赶来参加葬礼。

　　头一天很正常，但没想到临行的前一个晚上，二叔的儿子裴元睿居然把自个儿扒光了偷偷爬他的床，还跟他表白。

　　裴昱气得不行，直接连人带被子一起扔出了房间，当晚就在房间的沙发上凑合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跑了。

　　“啊？”秦暮不解，“他爸不是刚去世吗？”

　　“对。”裴昱捏了捏眉心，“他好像不在意，明明以前看起来挺乖的，每次我回去他都要我陪他玩，就是不知道他居然藏着这样的心思。”

　　秦暮心里怪酸的，难怪刚才裴昱要问他，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情事。
　　对于裴元睿这个人，他好像小时候见过一面，现在已经完全没印象了。
　　他撇了撇嘴，假装不经意的同时又十分阴阳怪气地调侃：“哦~看起来挺乖的~”

　　没想到他揪着自己话里的这一句说事，裴昱蓦地笑出声，捏了捏在他兜里被攥紧的手：“他不乖，暮暮才是最乖的。”

　　秦暮脑袋一扭，冷哼：“谁知道你说这话是不是为了哄我。”

　　“现在的帽子都说扣就扣了吗？”裴昱喊冤。
　　雪突然又下起来，他把秦暮刚才吃饭时因为热而往下顺的拉链拉到头，又把他的帽子往下拉到遮住大半个额头，然后将手缩回秦暮的口袋里牵着他加快步伐返回酒店。

　　秦暮另一只手把帽子往上扶，心里的酸意还在蔓延，快走到酒店门口时，他忽然问：“如果你没有认识我的话，会喜欢他吗？”

　　这是一个不成立的命题，因为他们已经相识相爱。
　　但尽管如此，秦暮还是想知道答案，或者说，他是听裴昱对他示爱。

　　在这件事上，裴昱一向不厌其烦。
　　他倏地转身，在秦暮露出的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认真地同他再次告白：“没有这个如果，因为我已经喜欢你了。”
　　只喜欢你。

　　秦暮绷起的嘴角这才松开，还带上点喜意。
　　不过很快他就又感受到了裴昱名为喜欢的感情里，那最为疯狂的一面。

　　在酒店沙发上一次次头脑空白即将攀上天际的时候，裴昱都要把他的问题还给他，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问：“暮暮，如果没有我，你会喜欢谁？”
　　如果答案不合裴昱的心意，将会换来一次对他来说不太友好的惩罚；如果答案受到裴昱的肯定，那么他会得到裴昱认为会让他开心的奖励——当然，是裴昱认为。

　　纵欲结束后，秦暮后悔不已。
　　他嘴怎么就这么欠呢？非要问那么一句！

　　裴昱将两人清理干净后躺到床上，心满意足地揽着他的腰，把他圈进怀里。
　　这一周没有秦暮睡在旁边，他怎么躺都不舒服，就像船只在海上迷航，找不到远方的灯塔，失去了返航的依靠。

　　现在灯塔的光又照到船身，裴昱一周没睡好的觉都在这天补回来了。

　　分公司还有些事没处理完，睡醒后裴昱打算去趟公司，虽然不愿意把大老远跑来陪他的秦暮一个人扔在酒店里，但秦暮被他折腾了一晚，现在正睡得香甜，他也不愿打扰。

　　秦暮起床的时候已经下午了，睡了一上午之后身体恢复得倒还算不错，给裴昱发了条消息过去。
　　【日晷】：醒了［可爱］
　　【西湖醋鱼】：我叫大石接你来公司。
　　【日晷】：好~

　　洗漱完在床上坐着发了会儿呆，在群里安抚探究他动向的室友们，然后大石就到了。

　　由于昨天对他的那一丝怀疑，秦暮对大石心存愧疚，态度好得不得了，要不是没驾照，他甚至都想把方向盘夺过来自己开。

　　D国分公司规模也不小，秦暮被大石带领着到了总裁办，方一开门，就被人扑了个满怀。

　　“裴昱哥哥！”抱上来的人声音清脆，少年感十足。

　　秦暮：“……？”
　　难道他真的误打误撞抓住了裴昱出轨？

　　那少年还在用脑袋蹭他，弄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跟在他身后的大石看着状况不对，把那人的领子提起来强行把他和秦暮分开。
　　“元睿少爷，您认错人了。”

　　秦暮听到这名字一愣，看向被大石拎着毫无还手之力在空中张牙舞爪扑腾的少年。
　　他竟然是裴元睿。

　　裴元睿不满地大叫，然后目光扫过秦暮的脸时立即止住声音，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凝固，随后垮下来，就像失去了到手的珍贵玩具。

　　自动忽略掉他，秦暮问大石：“裴昱不在吗？”
　　“裴总在开会，这会应该快结束了，你先坐着等等。”

　　话音刚落，秦暮的头就被一只大手揉了揉，他吹了好几分钟的发型都被揉乱了不少。

　　“饿不饿？”不等秦暮生气，裴昱温柔的询问就从身后传来。

　　秦暮把他的手拨开，待他走上前一步后用暗含警告的眼神瞪了他一眼，然后伸手试图把发型恢复原状。

　　被大石压制了一阵子的裴元睿又扑腾起来，嘴里还不断在喊裴昱的名字。

　　裴昱这才注意到他。
　　明明为了躲避他刻意不去那栋房子，没想到他直接找到公司来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的语气不太好，充满了疏离与淡漠。
　　秦暮暗暗在心里对比了一下，发现就算是以前把生人勿近四个字挂在脸上的裴昱似乎也没用过这种语气同他说话。

　　那一丁点在爱情里存在的占有欲和私心得到满足，秦暮感到羞耻的同时又沾沾自喜。

　　“裴昱哥哥到D国都不来找我，我就只能自己来找你啦。”裴元睿年纪不大，长得也比较乖。
　　他的乖和秦暮不一样，因为年龄的关系看起来还有些幼稚。

　　裴昱自然地拉起秦暮走到办公桌旁，让他先坐着休息，然后让大石把裴元睿拎出去。

　　大石看着眼神可怜巴巴的裴元睿，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听命于现任东家，拎着闹个不停的裴元睿离开了，临走前还贴心地关了个门。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秦暮咂了咂嘴：“啧啧啧，裴昱哥哥好受欢迎哦，都不像我，没人疼没人爱。”

　　他尽量模仿裴元睿稚嫩的语气，明明只想开玩笑，但说出的话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点酸意。

　　裴昱坐到他旁边，再用力一拉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手掌按在他的腰后。
　　“暮暮吃醋了？”

　　“没有。”秦暮哼哼着，推了推他，“你放开我呀，等会有人进来。”

　　裴昱不肯给他后路，反而将他按着往前与自己贴得更紧：“他们会敲门的，到时候再放。”

　　这句话似曾相识，秦暮回忆起了那次尴尬的经历，瞪着他：“你上次也这么说。”
　　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

　　裴昱自知理亏，只能凑上去亲亲他，然后作罢将他放开，自己站起身回了办公桌前。

　　忽然有电话打进来，裴昱按下接听，没说两句就见他变了脸色。
　　挂断后秦暮凑过来，问他：“是谁呀？”

　　“奶奶让我回家。”他捏着眉心，头痛不已，“说是我爸也让我去，郝叔叔一家正好也来D国了。”

　　“郝叔叔……郝秋雨他们啊？”

　　“对。”裴昱捏了捏他的脸，想起还没带他吃的炖菜，“你想去吗？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除了秦暮，没人能干预他的想法和行动。

　　秦暮低垂着眼眸思考，半晌后抬头：“还是去吧，老人家都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