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鱼有股绿茶味》风暴鸽子

23、就是想见你

　　在群里让室友帮自己在周五的课上签到，秦暮就起床拉出一个小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收拾的过程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他们在一起的这两个月。
　　裴昱从来不和他吵架，他有时候闹闹脾气裴昱也会用各种方式化解和安慰。平时闲暇时期他们会坐在沙发上靠在一起看电视打游戏，或是在夜晚手牵手出去散步，日子惬意得仿佛这就是人生的尽头。

　　他自然不是真心认为裴昱会有什么不忠的行为，但是心里又惶恐得很。
　　他从小心里就有些自卑，尽管很少表现出来。

　　正好明天周五，他打算去待到周末回来，衣服简单地收拾了几件后也没有其他要带的，扣上行李箱拿起手机就出门了。

　　叫了辆车赶到机场，在候机大厅坐了一会儿便到了登机时间。
　　距离他发消息已经过去两个小时，直到他登机的前一刻，裴昱才回复：在处理工作，你回家了吗？

　　两个小时……
　　想到平时裴昱的时间正好差不多，他心头更是充满怨气，心里那点猜想又向远处偏离一步。
　　他捏着手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趁飞机起飞之前骗他说自己准备睡觉了，然后将手机关机向后靠。

　　其实他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但他又一直想这么干。那个莫名的猜测只是个导火索，他真正的目的还是想见裴昱。

　　裴昱已经出去一周有余了。

　　从他进入裴家之后，两人分开过最久的时候也只有裴昱在高中出去参加比赛的时候，那会两人也经常打电话和视频，但关系还很纯洁。
　　自那以后他们便很少分开这么久，哪怕裴昱上了大学，都向学校申请了校外住宿，每天坐一个小时的车回家，直到秦暮与他考进同一所学校，他才又申请回来。

　　他还问过裴昱，为什么不住在学校，反而每天这么麻烦。
　　裴昱当时没告诉他，现在想来也许是不愿意这么久见不到他。

　　这次难得分开一周，还是在他们确认关系之后，秦暮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身边事事都有他在。

　　想到有关裴昱的点点滴滴，心里莫须有的猜测也慢慢消了下去，放松了不少。
　　随着飞机起飞，他盖着乘务员发的小毛毯，靠着椅背睡着了。

　　D国和Z国有时差，秦暮离开机场时，正值傍晚。
　　这里的冬天比国内还要冷上不少，地上已经积起一层深雪，秦暮的鞋子穿得不够厚，踩上去都能感觉到雪层透过鞋面传递到脚上的刺骨冰寒。

　　他冷得打了个哆嗦。
　　摸出手机开了机，二十几个未接电话吓了他一跳。

　　正想着怎么跟裴昱解释，他就又打来一通电话。
　　秦暮手一抖，按到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裴昱似乎没想到他接起来，安静了几秒，然后语气着急地问他：“暮暮，你在哪里？”

　　自那次以后，裴昱就一直这么称呼他。
　　他喜欢这个称呼。

　　“我……”他刚说了一个字，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自己的心路历程，就听电话那头又开了口。

　　“不用了，我看见你了。”

　　秦暮一愣，眼神快速扫视四周，最后在不远处机场入口附近看到了裴昱，正举着手机一步步向他逼近。

　　莫名地，他眼眶一热，在满天纷飞的雪花中扔下行李箱冲过去将他抱住。

　　裴昱提了快十个小时的心终于因为这个怀抱而落地，满腔责备也被他用冻得冰凉的脸颊蹭着自己的动作而清扫一空。

　　两个男性在雪地里拥抱引来了不少驻足的目光，但好在D国对于这些事看得开明，目光里更多的是对于追逐爱情的祝福。

　　充分吸收了裴昱身上的味道，秦暮才满足地放开他。鼻尖被寒冷冻得通红，眼尾还有些湿润，看起来像被人欺负过一般。

　　裴昱伸手抹去他眼角挂着的两颗泪珠，在异国见到爱人向自己奔来的喜悦冲刷掉他所有的担忧：“怎么瞒着我偷偷过来了？”

　　接近十个小时的失联，他感觉自己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快疯了。
　　他给秦暮的舍友和裴向阳他们都打了电话，还联系了公寓管理员上楼敲门，得到的结果都是杳无音讯。

　　他只能暂时抛下手中的工作，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想要回国，却没想到在机场门口找到了人。
　　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确认后，悬了许久着的心才落下。

　　秦暮吸了吸鼻子，声音小小的：“就是想见你了。”
　　说罢，一颗雪花落到他没有完全遮住的后脖子上，冰凉的刺激让他打了个冷颤。

　　裴昱立刻牵起他，顺便走回去提起在原地被冷落的行李箱，将他推进停在附近的车里。
　　车里开着暖气，秦暮的身心仿佛都得到了救赎。

　　“您好。”驾驶位传来一个声音。
　　秦暮吓了一跳，随后意识到这声音格外耳熟，貌似就是电话里那娇软的声音。
　　他看向声音的主人，然后陷入了呆滞。

　　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看起来格外正气，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一身腱子肉与壮实的身材和他在电视里看到的健美教练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
　　裴昱……应该不会做下面那个吧？

　　不对，重点是他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娇？比他被裴昱摁在床上酱酱酿酿后还要娇？

　　裴昱把他的小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随后也坐了上来，自然地同他介绍：“这是D国分公司的负责人石英豪，我们都叫他大石。大石，这是秦暮，我的……弟弟。”

　　大石又向他露出憨厚的笑容，开口时声音依然是软软的：“你好呀秦暮弟弟，欢迎来D国玩。”

　　秦暮花了很长的时间消化这一切，直到到了酒店他还没能理解透彻。

　　大石开着车走了，裴昱牵着他在陌生人中穿行，带他来到了房间。
　　一进门他就把秦暮扒光了按进浴室里洗热水澡，从行李箱里翻出最厚的一套衣服让他穿上。

　　房间里有暖气，秦暮没有穿外套，洗完澡后坐在床上乖乖地等待裴昱给他吹头发。

　　“说吧。”吹风机被放回原位，裴昱抽了张椅子过来坐到他对面，捏捏他的鼻子开始质问，“怎么突然跑来了？”

　　秦暮咬了咬唇。
　　那理由他说不出口，见到大石后更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羞愧，于是主动扑上去抱他，将脸埋到他的肩窝，向他撒娇：“想你了就来了。”

　　裴昱的手揉搓他后脑勺的头发，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爸妈都很着急，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还让洪叔去公寓找你。”他的语气里没有埋怨，只是在提醒他。

　　果然，秦暮的身体僵了僵，立刻从他怀里抽身，神色紧张地拿出手机给裴向阳拨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没几声就接了，裴向阳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着急：“小暮？你没事吧？！”

　　秦暮这一走太任性，脑子一热就买票过来了，现在想想是不该这样，万一他路上真出了什么意外大家都找不到他。

　　“叔叔我没事，我现在在……呃……”他止住话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千里迢迢跑来找裴昱，就因为他作为弟弟不想和哥哥分开？
　　太不合常理。

　　他还没找好合适的理由，电话就被人夺了过去，裴昱接过来对着听筒那头报备：“爸，他现在跟我待在一起。”

　　裴向阳总算是放下心来，给许琦投去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那就好，你回国了？”

　　“没有，秦暮来D国了。”裴昱说话时一直看着秦暮，看得他莫名心虚。

　　“哦……”裴向阳脑子一时半会没转过弯来，回过神后品出些不对劲来，“啊？他去D国干什么？”

　　“学校组织了场比赛，D国有秦暮需要的材料，他要得急，订了机票没来得及通知我们，原本打算落地再说，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找他。”裴昱面不改色地替他撒谎，谎言不算完美，但也算是将这事遮掩过去了。

　　裴向阳顺了顺他的话，逻辑说得通，便没有怀疑：“那你好好照顾小暮，有空多带他出去玩。”

　　“嗯。”裴昱挂完电话，好整以暇地看着秦暮。
　　秦暮有些过意不去，伸出小手指勾住他的，缠在一起晃了晃。
　　他的小动作一向很让裴昱受用。

　　“这是做什么？”裴昱装傻充愣，明明知道他的意思还故意逗他。
　　秦暮不高兴了，撇了撇嘴打算松手，却被裴昱反手覆住。

　　“平时打视频的时候你倒睡得快，那会怎么不见你有多想我？”平时都是裴昱看着看着他，他就睡着了。
　　不过两人有时差，倒也能理解，裴昱也不会怪他，只是这会儿借着这个机会当开玩笑地说出来，也想看看秦暮的反应。

　　秦暮平时容易害羞，他觉得最多他也就是抱着自己撒两个娇，反正自己随随便便就能被秦暮吊着走。
　　没想到秦暮这次没有这么做，反倒是郑重其事地拉着他的手，向他说：“因为只有和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才睡得着。”

　　听见这仿佛告白的话语，裴昱难得词穷，凑上前去亲了亲他，在他想更进一步之前，秦暮的肚子发出了抗议。
　　裴昱莞尔，牵起在飞机上一觉睡死没有吃任何东西的秦暮，带他出门吃饭。

　　秦暮跟在他身边，感觉一切都对劲了起来。
　　四周的空气都充斥着裴昱的味道，好像前面一周又颓又丧的他在见到裴昱的一瞬间被注入了活力，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

　　原来他远比想象中的更加喜欢裴昱。
　　秦暮任由他牵着，在这漫天白雪的外国街头，想明白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