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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求偶(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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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淮离开别墅后连公寓都没来得及去,穿着常服直接奔进技侦支队。
技侦支队因为八二三案子大家都在往死里熬,孟知淮到的时候李苍还在撑着眼皮边看卷宗边吃早饭,准备吃完再去眯一会儿,结果没吃两口就见到孟知淮火急火燎跑了进来,他抬头看一眼身上穿着便装,脚下一双棉拖鞋的孟知淮,又看看桌子上唯一一份牛肉包子配老李头豆浆,犹豫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吃饱了吧!”
孟知淮坐到餐桌前灌一口厨房阿姨放桌上的牛奶说:“别吃了,出大事了。”
公安部门招安程风的心人尽皆知,孟知淮知道程风不能留在中国这件事是必然要上报的,这不仅仅是两个人的感情问题。
李苍“哦”了一声咬一口孟知淮大清早给他们抢到的肉包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有什么事边吃边说。”
孟知淮在阿姨一言难尽的表情中又灌了一口牛奶说:“程风五年前……呸呸,程风回国那年答应过一个人,最多不过五年一定离开中国,从此再不踏足国境线。”
李苍一口包子没嚼两下被孟知淮这话吓得一噎,紧接着他伸长脖子张大嘴巴,把脸憋红了也喊不出一句话。
孟知淮瞪大眼睛急忙去拍他的背,“李队,没事吧!卧槽,你别翻白眼啊!你快翻回去。”
阿姨比孟知淮冷静,经验也比他丰富,当下扔了手里的碗一手撑住李苍的胃部,一手往他后背重力一拍。李苍咳了一声终于匀过一口气,他又连续咳了好一阵子才指了指办公室,让孟知淮过去等他。
孟知淮见他没事卸下憋住的那口气,又把桌上的牛奶一口喝尽,皱眉说:“今天这奶没加糖吗?这么腥。”
阿姨瞥一眼被他喝完的牛奶,嘴巴张了张,良久才弱弱地说道:“因为这是我孙子喝的奶。”
孟知淮听到这话脑子懵了一瞬,他惊恐地转头看看放摇篮里的婴儿,再看看空碗,颤着声音问道:“什……什么奶。”
阿姨连忙摆手说:“牛奶,就是婴幼儿奶粉冲泡的。”
孟知淮松了口气,这才发现他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
* * *
十五分钟后,李苍捧着一杯极浓的凉茶心有戚戚地走进技侦办公室,第无数次感叹还好福大命大遇到贵人没噎死,否则他将成为史上唯一一个死在嘴馋上的警察。
孟知淮那时候已经坐在泡茶桌前泡了一杯茶等他,见他过来又挪了个位置给他坐。
李苍坐到泡茶桌边喝一口凉茶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孟知淮等到他把茶喝下肚了才说:“程风最多还有四年就必须出国,以后都不可能再回国了。”
李苍奋力拍了下桌子,“妈了个巴子,哪个不要命的跟我技侦抢人,还他妈抢国外去了,拎出来我打死。”
孟知淮看着桌上茶杯晃了晃,顿觉手心发疼,他喝一口茶说:“能给程风做主的只有两个人,但是我见过程慕兰女士,他是很尊重程风的人,所以……”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李苍默默灌了一口凉茶。
孟知淮见状也默默喝一口茶。
现场顿时落针可闻。
两人心里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官大一级压死人。
“怎么办?”李苍烦燥地挠挠头说:“他也是一名老干部了,怎么会作出这种把人才往国外推的傻逼决定。”
说完他又拿起杯子灌一口凉茶,沉默一会儿愤愤地说:“妈的,不行让他早点病退得了,反正他也没几年了。”
孟知淮:“……”
我他妈是来跟你商量对策的,不是来跟你一起想办法把老丈人撸下去的。
李苍见孟知淮久不说话,忍不住又拿起凉茶灌了一口。
孟知淮叹口气说:“大概跟二十年前的一件事情有关,当年程风因为一些原因,曾经伤害过顾裴,后面他就被送出国,这件事跟他的家庭关系也有关,反正三言两语说不清,程风当年与他父亲有约定,只要他离开中国永远不回来,这件事就算过了。”
李苍一脸莫名其妙摆手打断他,“不是你等等,什么叫做他出国这件事就算过了?什么事就过了?我瞎了吗?我前些天看到的那个顶着鸡窝头的二逼青年不是顾裴吗?他什么时候死的我怎么不知道?我看他们两好得很,还住一起去了,到底发生什么事连受害人原谅了都不能算过了?”
孟知淮被他一连串问题问得头昏脑胀,连忙摆手说:“这个等会儿再解释,现在的关键是怎么留住人?”
李苍拿起杯子又灌一口凉茶,“他怎么说,只要他自己愿意留下来,我去劝程文越那个老东西。”
“他愿意。”孟知淮斩钉截铁地回道,回完又犹豫着说:“不能直接去找他父亲,万一谈不妥就全完了,第二天他就能被送出去,咱们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先控制住程风让他无法出境,再去劝他父亲。”
李苍揪一把头发,再次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喝完重重地把茶杯拍桌子上说:“我先给冯局打个电话,下午去省厅一趟,你看着点这群皮猴。”
孟知淮目光落在李苍的茶杯上,他担忧地问道:“能行吗?”
李苍坚定地回答:“行,只要他留下来的意愿明确,谁也不能把他从我这儿抢走,我还有点人脉用得上,不行就让程文越那个老东西病退。”
孟知淮:“……”
最好不要到这一步,否则愧对岳父大人。
同一时间新苑郊区别墅。
程风捂着嘴角正一边上药一边骂孟知淮不干人事,忽然门铃声响起来,他上药的手一顿,顺势挂了电话打开门口监控,程慕兰女士正拎着一个保温桶在门口踱步。
这个时间点吃早餐太晚,吃午餐又太早,程风知道程慕兰女士这是替孟知淮兴师问罪来了。
十二月天室外寒风呼啸,程风纵使心里再不情愿,也不敢把母亲撂门口假装不在家,他叹口气收了药水出去给程慕兰女士开门,亲自把人迎接进门。
程慕兰看到儿子的嘴角嗫嚅着多次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把保温桶放到厨房说:“我给你炖了一盅老鳖汤,你中午热一热吃了吧!”
程风:“……”
这张嘴估计不太适合吃热的东西,上火的也不行。
程慕兰说完贴己话,坐到沙发上握着程风的手问道:“能跟妈妈说一下你跟小孟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程风:“……”
就是你儿子被人睡了,睡完了那人还倒打一耙这回事,不过这种事并不适合跟母亲讲。
程慕兰见儿子不回答,又问:“那能跟妈妈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吗?”
程风:“……”
完全不用处理,只要把那只烦人的苍蝇拒之门外就行,但是这个也不适合跟母亲讲。
程慕兰叹口气再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们的关系?”
程风:“……”
只要保持不处理、不搭理的态度,等过阵子把他感情消耗淡了,这事自然就过去了,显然这个更不能跟母亲讲。
程慕兰一连串问题问出来,见程风一个都回答不上心先凉了半截,她握着程风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风,你在国外长大,可能对感情比较开放,这点妈妈能理解,可是小孟是土生土长的中国孩子,他对感情很重视,你……你不能这样伤害他。”
程风同母亲见面不过半个小时,人已经快崩溃了,他深吸一口气反握住母亲的手辩解道:“妈,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儿子愿意开口解释,证明事情可能还有反转,程慕兰女士凉了半截的心又回暖一些,她有些期待地看着程风说,“那是怎样,小风,你把真相告诉妈妈,这其中要是有什么误会,妈妈帮你调解。”
程风:“……”
真相有点说不出口。
程慕兰看儿子那一副犹豫、纠结的神色,回暖一些的心“啪”的一下又掉进冰窟窿。
程风人生二十六年第一次体会到哑巴吃黄连的痛苦,气得在心里又给孟知淮骂了一顿。
远在技侦办公室边等李苍消息边偷看监控的孟知淮,在看到程风那咬牙切齿模样时候哼笑一声把手机切换到聊天界面说:“程哥,做个交易呗!你把我房间的床装回来,我还你清白。”
他这条消息刚发出去,就见程风的聊天界面立马跳出正在输入中,连续跳了几次跳出一个“好”字。
“气狠了。”孟知淮笑着喃喃一句。
抱着一撂文件走过的王文浩见孟知淮一个人对着手机傻笑,疑惑地问道:“孟副队,你干啥呢?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孟知淮抬头看了他一眼,得意地扬了扬手机说:“看情书,你个单身狗不懂。”
王文浩没想到他只是路过都能被塞一嘴狗粮,不满地哼唧一声抱着一撂文件气冲冲走了,走没两步又折回头说:“队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孟知淮没料到李苍办事效率还能这么高,匆匆给程风发了“成交”两个字,转身走去李苍办公室。
李苍那时候还在办公室打电话,见到孟知淮过去朝他招了招手对手机那头的人说:“行,等我下午过去再商量。”
说完他“啪”的一声将手机扔到沙发上,伸手指着桌上十来份文件干咳一声对孟知淮说:“这些拿回去让小程签了,其他等我回来再说。”
孟知淮看他那一脸心虚模样,莫名其妙地拿过文件翻看几眼,越看表情越古怪。
李苍同情地拍拍他肩膀说:“辛苦了,无论如何一定让他把这些签了。”
孟知淮翻着文件叹口气说:“你们真是一天都不想我好过,这些签完了他肯定又要跟我怄好几天气。”
李苍“嗐”一声心虚地说:“那你不会求一求他吗?你就跪个键盘,或者我给你买个搓衣板你带回去,反正就是哄哄嘛!多大点事,全当为组织做贡献了,回头我给你申请精神损失费,万一玩脱了,分手费一并给你补上。”
孟知淮“呸”了一声踹他一脚说:“程哥爱我爱得要死才不舍得跟我分手,分手费还是你自己留着送嫂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