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泊》不用提了

67、求偶（八）

　　孟知淮几句话活跃了晚会气氛，觉得这一趟来的价值达到了，于是借口上趟洗手间，一个人跑到刑侦办公室找了一台内网查询程风的开房记录。
　　程风回国一年，开房记录非常少，少到就只有一条孤零零地挂在界面上。孟知淮看着那一条记录像是被戳中笑点一般笑得身心舒畅。
　　他笑完了拿出手机给顾裴打了一通电话说，“程哥跟我闹脾气，我现在过去给他送餐他更不吃，你给他送份晚餐过去，盯着他吃完再走”。

　　顾裴当时还茶室在陪一位小姑娘聊天，接到孟知淮得电话啧啧两声，只觉得人民警察肚量果然不一样，刚被人欺负完居然还能惦记人家没吃饭。不过小姐姐肤白貌美，来自南方水乡，不是程风这种天天气他的男人可以比的，他犹豫了一下决定给程风定份餐叫人送上去就得了。
　　爱吃不吃，不吃饿着，饿一顿死不了人。
　　他这样想着，心安理得地继续陪小姐姐聊天。

　　程风如孟知淮所想的没有接受那份服务员送上去的晚餐，他被孟知淮气完就顺势躺床上睡着了，中途打发了送餐的服务员，再睡醒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手机叮铃铃响了几声自动挂断，程风等洗漱完才打开看一眼，七八通未接来电冒着红色字体映入眼睛，其中有三通是没有备注的电话。他眉心一跳动手拨打回去，那边一秒接通。
　　“喂，程风？”
　　手机对面的男人咋咋呼呼，三个字被他说出兴奋又恼怒的声调，极其精分。
　　程风刚刚睡醒神情还有些萎靡，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那人的问题。
　　那人确认了程风身份继续说：“我的妈，你终于接通了，我以为你被人弄死在床上，正打算给你来个丧葬四件套。”
　　程风：“……”
　　床是真的上过，弄死倒不至于。

　　男人没听到程风说话又“喂喂”两声问道：“你在哪儿，方便接听电话吗？不方便你咳一声。”
　　程风：“……”
　　他昨天一天没喝水嗓子干哑得难受，这会儿本来想咳一声缓解一下，听到那人这么说硬生生憋住了，只咽了咽唾沫问道：“结果出来了？”

　　男人听到程风的说话声疑惑地问了一句：“你这声音怎么这么哑，感冒了？”
　　问完两人都沉默良久，男人好像想起什么事情一般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说：“出来了，你其实早猜到了水里有加料了吧！不过友情提醒，不是安眠药哦！”
　　程风一边动手烧水一边不耐烦地接话，“少废话，快说。”

　　男人“哼”了一声不计较程风的态度，他兴奋地说：“是 Rohypnol ，不过量非常少，少到几乎可以忽略，我觉得对方更像是想下药，临时反悔了倒掉一大半水又重新加入干净水导致的。宝贝，你告诉我，这水是别人给你喝的，还是你要给别人喝的？”
　　程风没想到孟知淮还能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一时间被气得冷笑出声。
　　男人听到程风这渗人的笑声头皮一炸，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程风冷笑过了问了一句，“这有什么区别？”
　　男人一秒忘记害怕激动大喊：“当然有区别，这玩意儿可他妈不是随便买得到的，要是给你喝的，咱们赶紧报警啊！”
　　程风被他这一嗓子嚎得耳鸣，顺手将手机拿远一些说：“不是给谁喝的，前两天朋友在夜店捡到的东西，托我问问。”
　　男人听到程风这话才情绪稳定下来嘟囊一句：“那你们可真是吃饱了撑的。”
　　程风眯起眼睛冷冷问道：“你说什么？”
　　他这话语气有点冷，吓得对方立马改口道：“我说检测报告送你家了，你注意查收。”
　　程风：“……”
　　如果没有估算错误，那个臭不要脸的男人应该还在他家，不赶是不会走的。

　　程风揉着抽疼的太阳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退房回家一趟。
　　那人脸皮那么厚，瞎话顺口就来，不回去看看万一检测报告落他手里，鬼知道他又能编造出什么故事。

　　* * *
　　程风开车回到别墅的时候，孟知淮不出所料的端坐在客厅看检测报告，见他回来笑着说：“程哥做什么弄得这么复杂，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了，我还能不告诉你不成。”
　　程风的情绪经过一晚上沉淀已经十分稳定，他坐到孟知淮身边拿过报告淡淡地说：“相比较于你，我更相信科学检测。”

　　孟知淮对程风这话不置可否，他推一把眼镜靠坐在上发上看着程风翻报告，越看身体越躁动不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人哪里都好看，修长白皙的脖颈好看，滚动的喉结也好看，特别那双拿报告的手微微曲着，像极了前天晚上……
　　这事不能细想。
　　孟知淮晃晃脑袋深吸一口气，拼着再挨两巴掌的风险挪到程风身边把头靠到他肩上，一股檀香味瞬间窜进他的鼻息。
　　程风：“……”
　　虽然不知道这人大清早又闹什么幺蛾子，但是他喜欢这个味道，喜欢到可以爱屋及乌。

　　孟知淮见他没有恼怒，得寸进尺地伸手抱住他的腰身，又蹭开他拿手里的检测报告，把头拱进他怀中，伸手就要摸上他的皮带。
　　程风简直要被孟知淮这臭不要脸的行为气笑了，他们两人明明才闹过矛盾，这个混账玩意儿居然还能看他看到进入发情状态。
　　“程哥。”孟知淮调好位置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把脸埋进他腰间说道：“咱么好好的行不行，我一定对你好，这辈子都对你好。”
　　程风看着他这撒娇动作忽然想起妞儿未绝育前的发情行为，他顺着目光往下瞥一眼，又想到碰瓷绝育时的场景。
　　“………”一股火气瞬间就化没了。
　　他甚至还能想起某宠物店柯医生的话，“这铃铛，又大又饱满，摘起来一定特别过瘾。”
　　程风忍不住再往下瞟一眼。
　　嗯……
　　这个更大，柯医生一定喜欢。
　　这事不能细想，程风晃晃脑袋把黄色废料排出脑子外。

　　孟知淮窝程风怀里摘了眼镜扔到一旁，仰起头看着他委屈巴巴地说：“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你明明心动过，最后还是选择拒绝我。
　　程风闻言放下报告书说：“能不能先告诉我为什么选择下药又反悔？”
　　孟知淮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程风会问这种浅而易懂的问题，他把身子往上拱了拱，将头靠到程风手臂上说：“因为舍不得，怕有副作用，也因为害怕……害怕做到这一步，我们真的再也没有可能。”
　　他说到这处沉默良久，直到程风以为他说完了，正想掀开他的时候他才又补了一句：“还不甘心，万一你真的都忘了，多遗憾啊！我那时候不知道那一点点药物会不会起作用，作用多久，我不想你忘记，所以……”
　　所以你就疯狂折腾一宿，跟狗啃肉骨头一样到处留下牙印？程风想踹死他的冲动在这一刻达到巅峰。
　　总有一些傻叉分分钟在挑战人类的极限。

　　但是现在不是发飙的时候，程风深吸一口气，自己把气捋顺了才问道：“所以你是想和我一辈子？”
　　孟知淮毫不犹豫地点头，“对，我想和你一辈子，到死的那一刻，程哥，我真的特别怕失去你，我只要想到你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我不能接受。”

　　程风听到他这话后从喉咙底发出一声低笑，他纵容地把食指放到孟知淮唇边摩擦。
　　这个动作算得上是在挑逗，成年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孟知淮在这一刻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欣喜，他张口把手指头含进嘴里，舌头细细缠绕指节。
　　程风却在他抱着前所未有的希望的时候说出一句把他打入深渊的话。
　　他说：“可是我在中国没有未来了啊！孟知淮，你注定不能出境，而我注定不能入境，我们要怎么过一辈子？”
　　孟知淮含着手指头的动作顿住，所有暧昧气氛在这一刻消失怡尽，他张了很久的嘴，深深喘息一口，才颤着声音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程风说：“我的未来不在中国，我回国的时候答应过一个人，等顾裴的公司稳定下来，最多不过五年，我就会回去，一辈子再也不踏足国境线。”

　　他这话说得一如既往地冷静，冷静到好像是在说吃饭喝水这样稀疏平常的事情。
　　孟知淮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欲望在这一刻如潮水般迅速消退，他面对程风欲言又止，在原地来回走了两圈狂躁地拿出烟盒，又想起程风烦这个，重新收回去。
　　程风冷静地坐在沙发上看孟知淮焦躁得来回踱步，他像个局外人一般面上无波无澜，甚至想对孟知淮说一句别走了，看得我眼晕。

　　孟知淮抓一把头发，转身跪坐到程风面前，把手搭在他膝盖上仰起头定定地看着他。
　　这个姿势是一种极为卑微臣服的姿势，程风抽了抽腿，又忍住了想避开的冲动回望他。

　　“你怎么想的？”孟知淮低声问道：“程哥，告诉我你自己的想法，你想走吗？”
　　他的手在颤抖，整个人一直哆嗦，如果程风想走……
　　程风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孟知淮这时候又突然反悔问了这句话，他心里想着：去他妈的想走，他都已经是我的人了，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我凭什么放他走。
　　程风看了一会儿，发觉气氛非常微妙，他叹口气正想说点什么，孟知淮抓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虔诚地印上一吻，郑重说道：“我知道了程哥，这事我来处理。”
　　程风：“……”
　　他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被孟知淮这一下硬生生憋回肚子里。

　　孟知淮说完站起身双手捧住程风的脸，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这才转身快步走出去。
　　这一口非常用力，程风的嘴一下子被啃掉一小块肉，痛得他“嘶”了一声捂住嘴角，再把手拿下来一看，见血了。
　　这个畜牲。
　　程风气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