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
-
泷南郡主收拢好看的男子入府，用来满足她的掌控欲，郡主府中常有奢靡之音，这在中都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些面首中，有些看中泷南郡主在中都的地位和权势，心甘情愿改换身份，企图用一时的“感情”换到泷南郡主身上的其他他们想要的东西。
有些则是天生一副好皮囊，不幸被泷南郡主看中，像男性强抢民女一般，她也强行将这些良家百姓强入府中，冠以“面首”之名，大多数人都抵抗不得。
而这些人不管是自愿还是被强迫，家中若已经有了妻子，想必谁都不会愿意男人就此离去，但她们要面对的是泷南郡主，便面临着悲剧一般的结局。
泷南郡主经营的青楼中，有被拐来、被抢来的良家女子，还有就是这些面首的妻子，她称之为“处理”。
饶是出发之前就已经对她的种种恶行心中有数，但纸上的文字化为现实出现在眼前，那种厌恶还是足以烧得人心中烦躁。
服毒自尽而亡，便宜她了。
不过除去难以抑制的厌恶，戚颖心里也有种异样的感觉，她才听这对夫妻说到一半，那诡异的熟悉感越发的强烈，本来只是旁听，却不由得挤到了孔宿身旁，往那卷宗上一看。
戚颖讶然道：“你家姑娘姓吴？”
这个姓氏曾伴随着她数月，而到如今，贺槿还没有完全与吴家清算旧账，因此“吴”这个姓氏在戚颖心中也存有一定的重量。
他乡偶遇，又是这样熟悉的故事，她怎能不关注。
那妇人还低垂着脑袋，苦苦低泣着，她的丈夫自称是行商，看着却没有什么商人的精明，憨厚老实而寡言，在安慰妻子之余，才磕磕绊绊地回了一句：“回大人，正是姓吴。”
之后无话，那妇人就轻轻地推搡了他一下，道：“大人莫怪，他是被大人们的神武所慑住了，本来就嘴笨，现在就更不会说话了。”
男人憨厚地笑了笑，让妻子来说。
妇人擦去脸上的泪水，道：“大人，我家姑娘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出身，她是江州吴氏女，堂亲伯爷还是在京城做大官的呢，说不定你们还认识。”
待他们抬起头来，戚颖脸上的表情也收了回去，好像刚才那一声惊讶别无他意。
但她不确定自己此时开口会不会暴露情绪，因此往后退了两步，孔宿就明白她不会再问。
于是他来问：“接着说你家姑娘的事，既然家世如此，想必挑中的夫婿也门当户对才是，又怎么会去攀附泷南郡主呢。”
男子在世，多数所求不过功名利禄，然而泷南郡主地位尊贵，在中都也敢称一声“呼风唤雨”，但她是很难给出任何有关仕途的承诺的，便是在中都也不行，此地大小官员虽然对她敬而生畏，在这种事情上却不糊涂。
那剩下的便只有钱财了，可是吴家挑的女婿，会是这样眼皮子浅的人？
戚颖却在这时想到了璃娘，若非不满意曾经的那个女婿，当年连嫁娶之事都不存在，可当时哪知后来的种种怠慢和伤害。
果然那妇人恨恨说道：“我家姑娘苦，早早失了老爷夫人的庇护，虽说后来搬去老宅住了一段时日，但那终究不是自己家，哪有事事顺遂的道理。”
这话多说一句，就是她在怨怼那些同姓的亲戚们了，哪怕她现在已经被放了良籍，说这样的话却还是容易惹上祸事，可她就是要说，要怨。
她道：“当年说这人是堂伯老爷的得意门生，祖祖辈辈生活在中都，也攒下了一份不小的家业，其人年轻俊朗，更是已经踏上了仕途，与我家姑娘是如何的相配，错过可惜。可实际上呢，虽有家业，却几代人不事生产，只想着躺着享受富贵，到这一代人，已经是个徒有外表的空壳子。
“倒不是我嫌贫爱富，倘若那人能够努力上进，做好一家之主该做的事情，自然也是我家姑娘的良人，但一个自小就贪懒的人又怎么会主动承担起这份责任，坚持读书科举就已经是他经受过最大的苦楚了，因此谋了个小官就心满意足，尚且不知这份前途耗费了多少他老师的心力。”
既有官职，还自愿投入泷南郡主府，确实是个不太能靠得住的人。
妇人还怨吴家，此人是大老爷的得意门生，虽然他在读书上确实有不晓得天赋，但为人如何，大老爷难道看不出来，或许只是他们觉得瑕不掩瑜，配不上自己的亲生女儿，配别人就绰绰有余了！
为了能找到人，这妇人之后又说了一些她家姑娘的事情，以及这几年他们夫妻收集到的消息，孔宿一一详细记录下来，余光却一直在看戚颖的状态。
不只是他，萧霄也有些担心。今日她见戚颖之脸色，大概是她们认识以后最难看的一次，黑黑沉沉的，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在她的眉目之间，因此那双眼睛里的光彩都暂时消失了。
大家都知道戚颖能顺利从江南脱身，平安抵达京城，都是因为借了吴家的东风，用吴家表亲的身份一路北行。
她能如此做，关键就是她在路上偶遇了吴家真正的表亲贺槿，而贺槿因为自家的家产被吴家人抢夺，正想找吴家算账，两边一拍即合，想到了这个绝妙的换身份的办法。
贺家又为何会遭此一劫，则能追溯到多年以前，秦夫人设计吞没一位亲戚姑娘所带来的庞大的遗产一事，有恶仆有样学样。
这位姑娘远嫁而去，她的贴身侍女被留在江州，贺槿当时有意去寻找，只是无缘得见。
谁能想到今日在中都，在泷南郡主的这个案子里，戚颖竟然获知了那位姑娘的消息，只是这坏消息倒不如一直没有消息呢。
事情说完了，再留下去，人也不能像是神仙戏法一样眨眼出现在眼前，因而这对夫妻含着泪眼告辞，说他们也会尽力去打探消息，萧霄出去送了一程，回来也是面色凝重。
她道：“按照之前的安排，麒麟卫的人会同步接手泷南郡主开设的那些青楼，把其中的姑娘们全都解救出来，只希望现在还为时不晚。”
戚颖似乎已经把自己的情绪调整了回来，冲她点点头。
但她伸手拦住了孔宿，直言道：“百里荆平还没有把泷南郡主府的账册整理出来？”
在这上面，他们几个都帮不到太多，因此也就没有浪费人手跟着百里荆平查账。但这小子把自己关在房中也有数日了，除了出门吃饭和清理自己，再不踏出一步，不知是有些艰难，还是账册太多。
多如这些人员和涉案的卷宗，戚颖看着也快整理完了，百里荆平那边没有消息，却是叫人有些担忧。
孔宿道：“他那边，正算得入了魔，现在谁过去都可能会打扰，到时候他发起飙来，敌我不分，怕是更浪费时间。不过，宁三那边，或许需要你过去帮忙。”
戚颖道：“机关术，我不敢说自己学的深了，但打个下手我还在行。”
来了中都，宁三就像是个万事通，除了查账那事，需要做什么他都能顶上，他人现在就在泷南郡主府排查机关密室，也找到了几处藏匿着宝物的地方。
他的有些经验不像是在麒麟卫能锻炼出来的，也许和他曾经的经历有关，就算戚颖还记得冯敏才对自己的叮嘱，也很难压下自己的好奇心。
戚颖就完全不同，萧霄说孔宿正在锻炼她的能力，但要她说，自己更像是块补墙的砖，那里少了人就往哪里去。
孔宿道：“泷南郡主势力范围内的地方，麒麟卫都已经翻找过，账本具在，但应该不全，我不相信她那样的人会甘心为他人做嫁，若非中了毒……总之，不找到这本密账，就算是我们输了。”
他几乎有九成的把握，肯定泷南郡主会留下一本能撼动幕后之人谋划的账册，又或者是名册。那些江南的人和钱财都会在她这里流转，知道的秘密多了，她那样的人，不会不留后手。
戚颖领命而去，和宁三一起再次从头搜检泷南郡主府，肉眼可见的假山、花木，一些不便触及的瓦下和各个角落缝隙都没有放过，却一直没有收获。
直到这一日正午，戚颖叼着干粮跟在宁三身后，去阴凉处休息，忽然就被水面反射来的阳光闪了下眼睛。
她停住，扭头盯着这处池塘看，宁三也停下，没有发出声音惊扰戚颖。
看了许久，戚颖回神，问宁三：“三叔，这个池塘查过了吗？”
宁三道：“放水查过了，栽花养鱼，没发现奇怪之处，你有什么发现？”
他不会因为自己已经查过一遍，就傲慢地以为全无问题，不愿意听别人的主意，觉得好像是被冒犯了一般。论起来，宁三才是麒麟卫中那个最无所谓上下级关系的人，他把大家都看作是孩子。
戚颖皱起眉，道：“我也不太确定，但是我好像看过一模一样的池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