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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王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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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正八年,寒窗苦读十八年的我,满载爹娘期许入京赶考,已经离家两月,家书寄了几封,爹娘许是都收到了。
沿途的春景盎然,一副万物复苏之景,以我多年对学术钻研,此次会试中,我有把握能考到功名,完成爹娘的期许,往后爹无需常年久坐木雕还债,娘也无需日夜忧心我的前程。
娘总说家成业立,即便是成家,也得考了功名再谈。
一路北上,听闻天麓山匪患猖獗,所见行人大多结伴而行,我身上银子不多,也都是爹娘这几年辛苦攒下的血汗钱,若山匪当真觊觎我一书生的钱财,我也不会任他劫戮。
只是耽误了入京脚程不值当,得尽快在天黑前找个客栈落脚。
***
“哥哥,过了天麓山是不是就快到临州了。”客栈外的木桌,两个年级相仿的男女喝着清茶,那是一位温婉的女子,年纪像是十六七岁模样,而她身旁坐的男子,瞧着比她大几岁,却是一副端肃君子模样。
“嗯,婉儿这是记着地图呢,”身旁男子摸了摸她头,心疼她随着自己奔波,“天麓山是多地的必经之路,眼下之地,是通往赵国不同东西南北的分叉口,这一路婉儿也瞧见了,许多赶赴京城考试的学子陆续汇集此处。”
“嗯,今年春闱人数可不少。”
男子嘱咐道:“婉儿,你在客栈等我,我得回一趟昨日镇子客栈寄一封信。”
“哥。”女子扯住他衣角,巡视一周,似乎有些害怕,这还是她第一次远离家,远离京城。男子知晓她心中所想,安抚到,“婉儿不怕,就在客栈歇着,来回最多只需一个时辰,天黑前哥一定回来。”
“那哥早去早回,路上当心。”她松了手叮嘱道。
男子点头后翻上马背,疾驰出了林道。
***
客栈坐落在一处竹林里,离着外头村子还有数里山路,不少行人背着背篓,走了半日。
此刻的我有些口干,歇脚的客栈落满了人,我扫视了一圈,却难找寻到一个空位。小二热情,见着我是书生,好心带着我寻到一个位子。
“这位小哥也是赴京赶考的吧?我这客栈书生不少,都是借宿的,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啊?”小二手里拖着茶盘。
“一杯清茶即可。”再赶路半日便可到下一个镇子,镇子上住店划算一些,也能省下时间。
“好咧,小哥您往这边坐。”小二转身朝客栈去,“一壶清茶。”
“多谢。”我刚要坐下,却见对面坐的一位女子,气质温婉,肤如凝脂,眼如点漆。从装扮来看,许是富家小姐,只是富家小姐怎会独身一人出行,我正遐思时,她与我视线相对,朝我率先点了头。
“公子也是赶往京城考试的吧?”她的声音带着轻柔和回响,似比音律动听。
我眨了眨眼,不知为何,心跳似乎比平常快了些,盯了好一会,还是我生平第一次失礼,女子那原本塞雪的面颊透着红,撇过了脸。
没过多时,她又举止大方道,“公子若是不嫌弃,小女子请您喝一杯清茶吧。”
“多谢,不必了。”我言语冷漠,带着提防。
一阵清风徐面,似有一阵淡香而来,与这客栈和竹林的味道都不同。
我又情不自禁地往她身上撇了一眼,圣人常说,非礼勿视,思及此话,我便克制自己,平复心绪。
那是我第一次这般想要打量一个人,至于出于什么目的,我也道不清楚。
可她却掩笑没再说话。
“小哥,您的茶。”小二打破了宁静。
“多谢。”
“小二,此处到燕州地界还需多少时日啊?”女子寻机问。
我从二人谈话里得知她是要去燕州的,之后便收回心绪,坐了半柱香时辰,我该启程赶路了。
只是此女她既然要前往燕州,却为何又如此悠闲品茶,行客多为匆忙,她倒向是像享受一般,压根不急着赶路。
带着疑虑我起身放了两个铜板的茶钱,背起书箱继续赶路。
她漾出一抹笑,媲美这春日春风暖阳,我面容冷静,没有过多情绪,只是刚起身没走出几步,远处竹林一阵马蹄声踏过,不少赶路人口中胡乱喊着:“山匪来了。”
“山匪来了。”
马蹄踩过人的身驱,速度不减,路边倒了些行客。那些山匪直奔客栈而来,他们举着鬼头刀,马蹄带过的风仿若撕裂开了这空地,尘土漫起人头高,惊起林中鸟兽。
只见领头的一位男子肩背粗犷,留着络腮胡,粗鲁朝空旷喊道,“我也不为难你们,只需交出身上钱财,另外……”
那人拿出一张画轴,展开后,入目是一位婉约的女子,颇为熟悉。
“尔等可有看见此人,倘若私藏包庇,那就怪不得我了。”他眼眸透着无情的狠厉。
身后一把竹椅倒下,打破了宁静,霎时间人群纷乱,四散逃窜,而我回头瞧见方才同坐的女子往客栈里跑。
是了,那人手里画卷是她!
可山匪为何要找她?这并非是我该管之事,这种念头闪过,我未多理会,置身事外。
就在这时,山匪似乎捕捉到人影,举起鬼头刀朝身后人下令:“就是她,抓住她,大当家交代,若是反抗,临时处死。”
随着一声令下,山匪跨/下马背,抄起刀便往客栈里冲去,住店的旅客吓成一团。
往竹林后的山道逃窜,那女子掩在人群中,很快便被山匪擒获。
可没过多时。
“你就是李慕婉?”山匪大哥刀尖抵住她的脖颈,“抬起头来。”
那女子目光泛狠,虽然害怕,却未低头,“你们奉谁的命抓我?”
“哼,”山匪冷嗤,“少废话,带走。”
她被绑上马,山匪抓了人,我仿若听见还有人说,“大哥,不对啊,大当家说是兄妹二人同行,应该还有一人。”
“你哥呢?”那人再次抵着她喉咙。
“不知道。”她执拗不愿说。
那些行路人早已远去,唯独我还滞留在客栈,待山匪远去,我背了书箱继续赶路,只是没走出半里远,又遇见那伙人,山匪似乎在逼问她什么,她身上挂了些草碎,面颊也脏了。
山匪毫无人性,我握了握拳头,权衡利弊,我管不了。
只能漠视这一切。
我以为那些人不会为难我,我若无其事走过去,却仍然堤防着。
只是无意间瞟了一眼,她正紧紧盯着我,眼神里散出希望,我漠视。
“那个书生,过来。”山匪拿刀指着我,使唤我过去。
“何事?”我冷漠应道,若非怕惹事耽误赶路,我也不害怕他们。
“把你身上值钱之物留下来,否则,死。”
我未理会,而是继续往前,那人见我无视他,怒意满腔。
紧接着几位壮汉围上来,我顿下脚步,侧眼时,那女子投来求助的目光,“公子,救我。”
山匪注意力放回她身上,大笑着,“他可救不了你。”
“交出值钱物品,饶你一命。”山匪再次胁迫。
“诸位,何必为难我一书生。”瞧我装束,哪里像是有值钱之物?这些山匪头脑简单,不过如此。
可杀!
我唇角溢出一股邪魅,随即转身拿出身上物品,准备呈过去。
近在咫尺中,我运功时手腕转动,山匪受力失了平衡,我趁机手肘借力攻击其下颚。
山匪身子后仰,我再次腾空而起,将全身力量聚集在右腿,朝他胸前落脚,马蹄惊乱中仰起,我稳稳跃上马拉住缰绳,稳住马匹后,夹紧马肚,冲出人群。
“公子。”
伴随女子的求救,我俯身朝她伸手,她双腕被绑于身后,只能眼睁睁望着我。
只一个眼神,我便意会了,屈身前倾,朝她俯下,一手拉着缰绳,双腿夹住马身,另一手绕过她身后,用力时,随着力量整人落在我怀中。
“娘的,被摆了一道,追。”
“杀了他们。”
“要是被那李慕婉跑了,咱们得提头回去见大当家。”
……
山匪见状赶忙追上,可是马匹驮了两个人,又是山路,跑的并不快。
要追上了。
若想全身而退,只能正面迎敌,击溃他们的追击。
无奈之下,我勒紧缰绳,手里抓着从山匪身上夺来的鬼头刀,未等他们反应,鬼头刀见血,我速战速决,众人倒下后,我身上也受了几处轻伤。
还未断绝气息的山匪已然没了继续追的力气,但是天麓山山匪能常年横行此地,必然势力过人,久留此地亦或者沿着官道出去已经不是首选。
思量一番过后我只能策马沿着小道上山,走入深山后,上山的路封了,马匹上不去,我们无法策马再躲避山匪支援后的追击。
唯有下马探路,躲藏山林才是为今之计。
“公子,那些人是天麓山山匪,我们若是不离开天麓山,恐怕迟早要落入他们手里的,为何还要一直往山上去?”李慕婉喘着息,额间冒着汗珠。
“拿着。”我将从山匪那夺来的刀递给她,刀上还有血迹,她呆愣愣地看着那把刀,清澈的眸子似乎噙着委屈。
我本不耐,反应过来她手还绑着,随即用刀挑断了绳。
李慕婉得以解脱,安分地接过那把鬼头刀。
“公子,是要往深山里去吗?”李慕婉说,“相传天麓山深处常有猛兽出没,堪比十数成人的战力,就连山匪也不敢靠近。曾经有村民传言在山下看见猛虎伤人,官兵派了百来人上山猎杀,却无一人归。”
她话音刚落,深山里便隐隐传出野兽的低吼,她不禁想要往我身上靠近,生怕一不留神便被哪出来的猛兽叼走了。
“害怕了?”我观察周围环境,冷冰冰说,“倘若你怕,眼下就沿我们来时的路回去,看是先死在他们刀下,还是成为猛兽的餐食。”
她应是觉得我与客栈初见时截然不同,垂眼低落转了话题道,“公子是要京城赶考的,若是无法脱身,恐怕。”
我心里惦记着这事,本不想多管闲事,奈何那些山匪咄咄逼人,即便我不出手,也会被山匪杀害。
“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我回眸睨了她一眼,想要探清她的底细。
眼神犀利地如寒芒刺背,李慕婉吓得躲开视线,低头温吞道,“我,我也不知道,我身上既无钱财,也无得罪他人,他们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我心有猜忌,自是不会全信,山匪所言所行,意图明确,是冲她来的。
可她的反应和回话却让我挑不出任何毛病,她不愿意说,那就罢了。
眼下怎么都算是绑在一根绳上的,就算与她撇清干系,下山若是再次遇到山匪,仍然无路可逃。
“山匪性情暴虐,杀人不眨眼,又人多势众,从天麓山一路走来听闻山匪还弑杀□□,若想要逃离他们的追击怕是不易。除非能下山求助官兵或是有像公子这样一身武艺抵抗,若是落入他手,恐怕下场凄惨无比。”
“公子虽是书生,方才见你与他们厮杀时,身手不凡,若是公子能带我离开天麓山,小女子愿意结草衔环相报您的救命之恩。”
经过一番探查之下,我接过她手中鬼头刀,只是沿着山路进入深山。
“进去。”我打破她的遐思,她懵了须臾,不知在想什么。
“这是山洞。”她往里面探寻着,洞口外隐约几束光,再往里便是深不见底的暗。
“这种山洞,我们直接进去吗?”李慕婉担心说,“会不会有野兽在里面。”
“不会,依这山洞看,洞口的植物并无被破坏的痕迹,也无任何野兽留下的脚印。”我说着便率先入内,洞口落了些枯木,收拾一番后往洞里搬进去,这些枯木可做柴火,晚上有火光能御野兽。
深山被高耸林立的灌木遮盖,天暗的快,那些山匪被我杀掉后,还有几个重伤的,若是几人回去寨子通信,再派人出来也要一时半会,我该斩草除根才是。
倘若他们再次出动必然会惊动官府,即便是冲着这女子来的,若第一次失败,第二次也不会再轻易出手。
只是以防万一,我得在这藏身几日再寻出山之路,而接下来几日,我计划白日寻下山的路,不能再往原来的方向走官道,如此会耽误不少时间。
我虽不想带着她,可眼下两人同行,甩掉她已是无可能,顶多下山后各奔东西。
在山里探查几日后我决定下山返回清平镇,渔符丢了,入不了京,若那些山匪在京城必经之路等着我,便是自投罗网。
为此,我只能放弃入京打算。
下山后,她迟迟不离去,与我说是同兄长走散,可却始终隐藏着为何那些人要追杀她的秘密。
我若有所思看了眼身后的女子,她正扶着一根小木下山,几日跋山涉水,却不见她喊一句累。
若是寻常的富人家小姐,早该喊累了。
我在一刻对她的映像有了些许改观,至少她没我想的那么麻烦。
到了客栈住店的夜里,她的要求又把我对她的印象打碎了。
她麻烦!
此女善于撒谎,见着她眉目里的柔软,却步步泛着算计,而她的算计不过是想暂时寻个安身立命之所。
我并不知她身后藏了什么祸事,心里芥蒂不消,我未答应,也并未拒绝,不知为何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她的一双眼睛似乎会说话。
她拿了身份鱼符给我看她的身份,我手里轻轻捏着那块身份鱼符,心里默了一遍她的名字。
李慕婉。
这是她的名字。
当我抬眼时,李慕婉正端详着我。
鱼符来看不是假的,我收了她的鱼符,答应带她回家暂住。
就只是暂住!
回到小院,我在堂屋跪求父母留下她时,我明知父母心善会同意,可还是悬着一颗心。
直到娘的一句既来之则安之,垂首的我才解了一件心事。
虽收留了她,我还是害怕家里会因此女而引出祸事,加之错失会考机会,本就有负爹娘。
我心情低落不假,在爹娘面前并未多表露。
娘给她安排了东厢房住,那间房空了许久,只是从西厢房的窗户望去,正好能看见她在妆台下梳妆,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外人,于我而言,不大自在。
且还是个女子!
早饭时娘随口提了句,昨夜李慕婉特意问她,我为何叫铁柱。
娘是当玩笑说的,可有那么一瞬莫名的别扭,从小爹娘就是这么唤的,村子里也这么叫,这是父母给的名字,我从未考虑过好听还是不好听。
回到家中,我并未闲下来,而是继续温书来年再考。
李慕婉也没闲着!
她把家里布置得跟个花园似的,也没有问过我与爹娘的意见,抛开别的不说,确实比先前的院子多了几分生气。
爹娘似乎比以前更爱笑了,尤其是娘,眉眼中的忧郁在李慕婉来的这些天散了许多。
她很会逗娘开心,除了摆弄花草之外,就是围着娘在厨房里打转。
我在房里温书时,总能听见院里传来的笑声。
她把院子和她的东厢房插满花就算了,把爹在堂屋腾出,用来放置新木雕的置架也一并摆上了花草。
原以为这样便罢,可她不请自来,也在我房里插了花,用竹筒雕刻做成花瓶,倒是别出心裁。还是爹给她刻的,或许这是我失去赶考机会,对于王家而言,算是件幸事吧。
爹娘心善,为人朴实,可我知道李慕婉瞒了事,她的身份并不简单。是我带她回来的,我也要保全爹娘的安危,不能因此连累爹娘。
当她提出要写信去镇子寄往燕州,早日寻到兄长离开王家村,我应下了。
果然,若非我留了心眼,又怎会知晓她除了寄去燕州还寄了一封前往京城,她果然撒谎了。
她来王家村也不过两日,整个村子传开了,我虽不在意乡亲们的言论,可她是女子,这或许于她名声有碍。
而她好似并未放在心里,不知怎的,从王浩家弄了海棠栽了满墙,又与娘商议要跟村里人上山采药。
去就去吧,或许去了一日便哭着回来了。
李慕婉第一次上山,娘亲要我去村口接她,她又不是不认得路。
我不情愿,可娘坚持,我不好忤逆,只能去村口等,她与花影谈笑,看来上山没难着她。
那背篓插满了山茶,她是去采药还是采花的?
王家村下雨这几日,娘的腿疾又犯了,我温书出来时,见着李慕婉专神地替娘熏艾,细烟绕着她轮廓,若隐若现。
她的样貌生得极好。
娘熏艾后腿疾症状好了许多。
我对她的戒备,第一次疏散,也仅仅是一些。
为着娘的腿疾,她钻研医术,寻找治疗医案,王浩家有医书,刚下过雨的路不好走。
她步子迈得谨慎,走在田梗上摇摇晃晃的。
雨后的泥泞沾污了她的绣花鞋,她并未在意,雨落到她肩头,我把伞偏向她。
***
娘要给我议亲时,我知道爹娘一直盼着我成家。我还未想过议亲之事,可若是要成亲,定然是我自己欢喜之人,也是爹娘欢喜之人。
李慕婉也要添乱!
在从她那却并非如此,她只看谁与我合适,娘听了她的话,挑了个临村的叶清儿儿。
刚经历错失会考一事,为了不让爹娘担心,我只能先应下相看一事,安抚爹娘。
可不知为何,每次李慕婉在我面前提起婚事我都烦躁无比。
想要把气撒在她身上,我知道她没错。
不是她的错!
李慕婉提议要在我房里看书,能省下灯油钱,爹娘攒钱辛苦,况且她若在,也妨碍不到我。
是以,我答应了。
我不喜人碰我东西,她热心时难以让人拒绝,灯油快燃尽时,她会主动添,还做了提神香。
为此,我养了焚香的习惯,她调的提神香味道很好,合我心意。
打小同龄人中都说我性子孤僻,他们畏惧我,远离我,与我井水不犯河水,却从未有人像她一般,一次次冷脸,她仿若从未放在心上,她是在隐忍吗?
为了能让我们家继续收留她,讨好我,讨好爹娘?
可那双眼睛却是那么真诚。
我在纠结信任与猜疑中反复质疑自己,而这种情绪开始扰乱我平静的心。
我把这种感情复杂化了,以至于后来葛阳许浩的出现,让我第一次如此别扭。
我不想理会她的事,可内心却抵触她与那些人接近,是以,看见她与葛阳再次来往时,我少有的生气了。
这一夜,我没有留门,李慕婉在房外唤的那两声,我没应。
直到她离去的脚步声,倔强会让我后悔。
我好似还在期待什么,可等了许久,也没有她再来的声音,而那篇文章我始终没有看进去。
娘很上心我的婚事,李慕婉跟着她忙活,这几日心里憋得很,我对她说了重话,以至于她当真了,翌日就出去找房子。
我不会跟叶清儿成婚,却以这个理由让她搬出去,这几日院子里清净得很,她早出晚归,只为能早日寻得房子搬出去。
因着成婚一事,为了能让她名正言顺住在家中而不被人议论,爹娘想了个周全之策,认李慕婉做女儿。
这事没成,但李慕婉因此改了称呼,唤我“阿兄”。
我觉得别扭!
***
镇子上今年铁花节目来的早,爹要我带她去散心,本没有问题,闷着温书好段时间,正好出去散心。
可因着前几日葛阳许浩,还有租房的事,还未与她说开。她心思细腻,应该猜的出来我话中之意。
王浩王卓来唤我,也唤了她。
碍于面子,我塞了话,李慕婉若是拎得清,便不会跟着来。
果然,她没跟着要去。
出了镇子,热闹不止,明明是散心的,心里总装着事,越发憋闷。
而在看台的人群里,我无意间瞧见一抹身影,一晚上在脑子转了无数回的人。
她,怎么来了?
这装扮,倒不像平日的她了,就连人群里,朝她投去的目光无数,我心底又是一股火。
麻烦,她被人缠上了。
找死,纨绔浪荡子的伎俩。
若她自己要来,又如此不安全,早知带着她来了。
我给她解围,将她护在身前,烟火很好看,可我仿佛不在意烟火好不好看。
似有比烟灰更好看的。
她很开心!
原来她这么想看打铁花,若她没能来,会不会躲在房里为此伤心?
镇子上遇见了老朋友,还有娘和李慕婉给我选的议亲对象,叶清儿。
回家路上,叶清儿与我说了些话,我却没心思听。
李慕婉也跟着花影和王浩他们一块闹,刻意让我与叶清儿独处。
亏我方才替她解围,她便是这样“恩将仇报”的。
正好,可以借机与叶清儿说清楚,我并未有成婚打算。
我本不是扭捏性子,三两句话就能讲清。
回的路上,他们又拉着李慕婉一块去喝酒,随她吧。
可她追了上来,说要与我一道回家,在那一刻,我会以为她是因为我不去,才要一起走的。
可是回家途中,她总抓着婚事与叶清儿的事问。
我不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