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在雨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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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天际处蓦地划过一道明亮耀目的闪电，突如其来的一场阵雨惊醒了大地上犹在沉睡中的万物。片片花花绿绿由伞组成的海洋中，漂浮不定的似乎是层层截然不同却又不禁相似的思绪。
朦胧的雨丝织就成一张重重帷幕，隔着漾散开的轻雾，我看不大清楚你此时的表情。隐隐轰鸣着滚过天际的震耳雷声，使我艰涩的喉咙越加紧锁，终是难以下定决心开口。
怀着这样一份极是错综复杂的心理，我甚至没有能发觉你不期然流露出的忧郁眼神。
还是快一点说出来吧，直接了当地说出来。我想了又想，却仍旧只是翻来覆去地想着。
“说吧……”
我颤抖了一下，极是惊异的眼神飞快掠过你平静的双眸，以期确定方才的声音只是源于我内心深处的回响。但那双曾令我魂牵梦萦的大眼睛，此时正异样专注地定定凝望着我。
见鬼！我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咒骂一声，却怎样也无法说出已然背过无数次的台词。
天知道我到底嗫嚅了多久，最终还是你先一步温言细语解开僵局：“我知道你有话要说……”
老天啊，对、对！可是一旦是你先开了这样的口，让我怎么还能说出那些无情无义、连自己都忍不住鄙夷的借口？！
默默地低垂着头，我们就像是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一样，彼此间拉开并不算长的一段距离，一言不发、互不理睬地走了很远。漫无目地撑着各自的伞在雨中漫步徘徊，相互间悄然揣测，却已经再没有初次约会时，那般胡思乱想中的甜蜜心情。
你轻轻地咳了一声，我才忽然想起你前阵时间的感冒还没全好。我怎么会粗心到让你在凉风寒雨中冻了这样久，深深的自责让我益发无法说出早已打好的腹稿。
不自觉地靠上去悄悄握住你的手，从什么时候起，掌心与掌心的交错竟有了异样的陌生感。那纤若无骨的动人触感，此刻尽被入手刺骨的冰凉所取代。
你柔弱的身躯分明地颤抖了一下，接着……我看到了……眼泪……
仿佛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利闪击中，我一下子呆愣住。交往这么长时间，彼此为着些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也曾争吵过很多次，也闹翻过无数次，可真正看到你晶莹的泪，这似乎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连绵不断的泪水流着、流着，仿佛都流进了我懊丧的眼底，轻轻一抹，湿润润的，全部都是歉疚。终于我下定了决心，如果上天注定要我辜负一个好女孩，那么……
第二天，第三天……
心中满满全都是深深的不安与自责：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一遍遍地追问着自己，确始终找不到一个值得坚持的答案。
聚会的那一天，终于还是在我的忐忑不安中姗姗到来了。我开始极度厌恶起原先期待的聚餐会，为什么就一定要说“一起吃一顿便饭”呢！
她来了，来的很早，独自一个人静静走进包厢。
我始终不敢去看她的表情，更不敢去看她清澈的眸子，仿佛生怕那里会射出一簇利箭来，一下子齐齐地全部射进我的心口。她还是有些轻咳，一声声低低的压抑住的咳声全都尖锐地刺入我的耳膜，像是要一点点慢慢震碎我的心。
仿佛过了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朋友们渐渐全部到齐了。一阵阵相互间久违的问候，映衬上每个角落里嗡嗡的细碎交谈声。这样嘈杂的环境中，我的心却开始重新找回平静的感觉。
直到那抹火红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中，我知道有些什么要变糟了！
一边默然打量着面前不远处，那两个分别走进我生命中的女人，我一边在暗自嘲弄着自己的命运，或者说只是想为自己极不平静的内心找到一线解脱。
多妙的事情！明红的热情之火，米黄的纯洁和柔弱。
那团热情的火装做不在意的样子，用试探眼神远远望了望我，我却只能刻意地选择不去注意，就像这几天来狼狈以极的匆忙回避。
因为我忽然发觉根本无法解释清楚，为什么自己终究没有向女友提出分手。
不出所料地，闲到无聊的众人又开始拿我和她的事情开起玩笑。我莫名地有些紧张，不得不强作笑颜注视着她。此时她却不再轻咳，只是带着一抹恬静的微笑不去看我。
我听到她并不很大，但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缓缓地说：“忘记告诉大家，我决定和他分手。”说罢，还歉意地对我一笑，晴朗的天气里我仿佛又听见了轰鸣的雷声。
方才还在肆无忌惮开着玩笑的众人，这一分钟尽皆惊诧到说不出话来。又过了半晌，才有人识趣地转开了话题。她还在微笑，我却有点烦躁到不能自已。
此后整整一晚间，我一直可以不断重复地看到一双双熟识的眼中对我的无言安慰和些许怜悯。并且我也完全可以想象到，在同样的眼里会有着怎样深切的谴责，对她……
我喝了一些酒，借以逃避那些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的陌生情愫。火自始至终都站在我身边，陪着我一杯杯喝下去，我的选择只有寂然与冷漠。
平淡无味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一切仿佛并没有发生任何实质上的改变。
我和火终没能在一起，她不明白为什么，我也是。在我们之间总好象隔着一道米色的柏林墙。
偶然的一次相遇，我注意到先前的她仍然有点轻微咳嗽，她淡淡地笑笑，说这一回已然是“二进宫”，于是也并不需要去怎样在意。
“有过第一次，第二次会好的很快……”
从朋友那里听说，她从来就没有什么第二次，我是她的唯一……至少现在还是。也曾有关心的人问过我，会不会再回头去找她？我只是淡然地摇了摇头：再说吧。
她太过聪明，也太过敏感，我又怎么忍心再去伤害她的柔弱，尽管我知道她其实不是的。
天渐渐一点点地热起来，我想自己还是去远方好了，让身心都静一静吧……
在那之后，我定然还会回来。还会去爱，还会继续走着我也不知道会通向何方的漫漫长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在雨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