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总裁要你骗他骗到底》麦铛铛

4、开端

　　一个疗程的化疗下来，妈妈虚弱不堪，药物反应让她消化道严重出血，进食基本上停滞，只能靠营养剂维持生命。

　　妈妈刚用尽全身力气吐出腹内的液体，瘦削的身体看得苏季然一阵害怕。
　　“妈，要不咱直接放疗吧，你不能不吃东西啊。就当是为了我，求你坚强、求你活下去……”
　　苏季然站在病床前，紧紧地抱着妈妈，泣不成声、言不成句。
　　妈妈努力伸出打着点滴的手，抚摸着苏季然的背，慢慢地说：“哪里就这么快死了，妈妈还要看着你找到好工作，等你带我去新疆、去云南、去全国旅游呢。”
　　手术后的妈妈右脸僵硬、经常流唾液，口齿也不太清晰了。苏季然知道妈妈现在说话已经需要莫大力气，心中大恸。
　　她哭着说：“妈妈，我不想成为孤儿。只要有你，我就永远都是个小孩。”
　　妈妈摸着女儿为了照顾她特意剪短的头发，挤出一个笑容：“不会的，妈妈会努力的。”

　　医生建议先尝试三个放疗疗程，一个疗程做满35天、每个疗程结束之后间隔一到一个半月开始下一次，具体方案根据每个疗程后的效果进行随机调整。
　　同时，医生也提供了另一个升级方案，就是使用放射粒子代替普通放疗。但是费用就比较高了，一个疗程需要五万八千块，三个疗程就要接近十八万块，加上杂七杂八的费用，二十万预算是要的。而且只能靠病人自费。

　　医生说：“根据临床数据，放射粒子肯定效果会好一些，当然普通放疗也有效果。我们医生也没办法承诺你最后是什么结果，这个跟病人自身的情况也相关的，人财两空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后续治疗养病的费用也要考虑。建议家属量力而行。”

　　从听到有效果更好的方案之后，苏季然就没考虑过普通放疗了。这是她的妈妈，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她活下来的妈妈。
　　任何一点溢出的希望，对她来说都是落水后的水草、落崖时的树杈和沙漠中的绿洲，她只能、也必须朝着最有希望的方向奔去。
　　她咬了咬嘴唇，对医生说：“我妈妈要最好的。”

　　苏季然坐在医院步行梯的角落里，细细盘算。从第一次手术后至今花销已不少，妈妈第一个疗程的钱现在付得出，第二个疗程的钱就要靠凑了，更别提把三个疗程做完……或许可以把妈妈托付给护工，自己找个地方打工去。两个月内必须要赚到六万块，六万块，那决计是赚不齐了。
　　一方面把房子挂出去，另一方面，剩下的要赶紧考虑找人借一点了。

　　她把手机里不多的联系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在知道她妈妈做手术之后，闺蜜丁当已经送来了三万块，后来又预支了一个月的薪水打给她。她知道闺蜜毕业上班没多久，一个月一万出头的工资又要租房又要吃喝，已经尽力了。
　　现在的导师，在知道她家的事后，也已经送来过两万块给她，再三叮嘱这两万块不用她还。第一笔还没说清楚，再去借的话等同于要钱，苏季然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过去在大公律所的上司陈尘，他应该有钱，但他……曾经骚扰过自己。苏季然刚进律所没多久，一次周末团建，陈尘喝多了酒，斜着眼给苏季然发了一串言语赤裸的骚扰微信。在没有得到及时回应后，又把筷子拨到地上，趁捡筷子的时候在满桌子人腿堆里精准地摸了一把她的脚。苏季然被吓得尖叫跳起来，在大家都望着她的当下，电光火石间她想到自己还需要这份工作，生生咽下了嘴边的话，解释说怀疑有老鼠从自己脚上跑过，跑回自己的房间换袜子。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晚上，自己是如何坐在马桶上嚎啕大哭的。她恐惧、无助和愤怒，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
　　她确实喜欢也需要这份工作，但是，万一自己忍气吞声了，以后还有别的女生也受到同样的侮辱呢？

　　翻来覆去想了一夜之后，她起床了，还是决定把陈尘给自己发的骚扰微信用邮件的方式发给了HR和律所大合伙人Simon。她在邮件里要求陈尘给自己一个道歉，并对他进行降职的严肃处理。
　　没想到的是，陈尘是被调职去了别的团队，但是薪水一点没降，而且在半年后又悄悄地恢复了职务，重新成为了她的顶头上司。
　　苏季然恶心地像吞了一万根针，愤怒地去Simon办公室拍桌子宣布了辞职。她重新写了一封抄送全员的邮件揭露此事的来龙去脉和其中的猫腻，虽然出了口恶气、但也顺利地得罪了律所所有的高层，当然，必须同步断送了陈尘的升职之路。
　　回家后，苏季然日以继夜的准备研究生考试，在极短的时间里幸运上岸金融学的硕士研究生。

　　只是，走到现在，她也不明白当时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她以放弃人生职业的代价，去求得一次公平的对待，为什么既没得到想象中的释放，如今自己却仍然陷在泥潭里？她想，会不会，当时的她忍住恶心没有冲动辞职去念书，现在就有更多的钱可以给妈妈治病了呢？
　　但是、这样的屈辱，自己真的忍得了吗？她又有多大的能耐能在陈尘或者其他人的魔爪之下全身而退呢？
　　呵，当时忘记删掉他电话号码了，要不是今天翻看手机，早不记得手机里还有这个人。
　　自己真的走投无路了吗？

　　翻到最后，视线还是落在了“贺东”这个名字上面。
　　他们已经六七年没有联系过了——本来也以为一辈子不会再有关联了。

　　沈廷轩擦着手，问：“咱吃完了干嘛去？”
　　季然诧异地说：“你都二十多个小时没睡觉了，还不打算回家？”

　　他闭着眼摇摇头：“我今天做成了一件对我今年来说都很重要的事情，我想让这一天尽量长一点。”
　　然后他倏地睁开眼说：“而且万一过了今天，你以后就消失了怎么办？”

　　苏季然说：“又被你猜到啦，我确实打算吃完这顿饭，就和你拜拜咯。”

　　沈廷轩：“为什么？我们遇到好几次了，这么有缘分，还不能算是朋友吗？”
　　季然歪着头笑问：“你很缺朋友吗？随便认识的人就敢做朋友。”
　　她慢慢说：“但我并不需要异性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