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界》余回

33、第33章 海边

　　只见林怀青再次抬手，还没等她挥下，刘山下意识闭眼缩了缩脖子，发现巴掌没有落下后，才微微睁开眼。

　　当他与林怀青对视后，林怀青的手才再次落下，啪的一声，其动静把隔壁办案区的人也惊动了，纷纷走到玻璃边看热闹。

　　“你！”刘山怒了，他挣扎着想起身，但双手双脚都被拷着，无法动弹。

　　“我就打你了，你能拿我怎样？”林怀青眼神冰冷，轻蔑道，“你知道吗？张晨星的尸体是我解剖的，从培训第一天开始，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事到如今嘴巴还喜欢乱咬人是吧，我不介意帮你把它缝起来。”

　　崔与辰挑了挑眉，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捂着嘴看向龙然，龙然站在门边，双手抱胸，也是一副看戏的样子，于是开口道：“话说要不要管一下？”

　　龙然看了眼崔与辰，说：“没关系，打不死就是小事，让她出出气也没什么。”

　　崔与辰叹了口气，同样双手抱胸，倚在门边看着，“没想到，林怀青平时那种沉着冷静的样子，替人出头时，扇人巴掌也是丝毫不带犹豫的。”

　　龙然静静看着林怀青的背影，说：“其实我怎样都无所谓，那些憎恨、诋毁、厌恶早就习惯了。”

　　“但别人不这么想，她对你挺好的。”崔与辰说。

　　林怀青攥住了刘山的衣领，往自己面前拉，对着刘山的耳边低声问：“你最初是在哪遇到聂影的？”

　　刘山咽了咽口水，“……关外。”

　　林怀青继续问道：“是她让你杀了张晨星吗？”

　　刘山沉默了。

　　“说话！”

　　刘山挪开视线，“她没有指定，杀张晨星是我自己选的，因为容易，你们讨厌我，但他对我没有防备。”

　　林怀青缓缓松开抓住他领口的手，直起身子，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呼出，脑海思绪万千，最终只吐出几个字，“你真可悲。”

　　“走吧。”林怀青听声回头，龙然已站在她身后，一手挽住了她的胳膊。

　　“好。”林怀青回应道，跟在龙然身后，离开审讯室时，却听见刘山再次开口，声音嘶哑沉闷：

　　“林怀青，我劝你晚上睡觉也最好睁着眼睛，你身边同样有个怪物。”

　　门关了，隔绝了那聒噪的声音。

　　崔与辰无奈道，“这人真是太烦了，你们准备要回去了吗？”

　　“嗯。”林怀青点了点头，“后面就麻烦你了，崔组长。”

　　崔与辰摆了摆手，“应该的，不用那么见外，叫我与辰就好了，再见。”

　　“再见，与辰。”林怀青说。

　　传送回酒店房间，林怀青走到茶台前打开一瓶矿泉水边喝边休息，目光看向龙然，龙然刚才也没怎么说话。

　　“你还好吧？”林怀青有些担忧。

　　龙然走到她身旁，两人并排，“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手打疼没？”

　　……林怀青低头看了眼自己右手，上面还有些红，但却说：“不疼。”

　　龙然浅浅勾起嘴角。

　　林怀青侧脸看她，“你是不是想笑我，又冲动了。”

　　龙然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很久没有这种……”说着，她微微凑近林怀青的脸，继续道，“被人护着的感觉了。”

　　林怀青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默默道，“我忍不了他这样说你。”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我的确在监狱里呆了两年。“

　　林怀青知道，江雨那时提到过，不过她还是想知道来龙去脉，于是问：“那你后面是怎么出来的？”

　　龙然回忆道：“那年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劫狱事件，整个监狱高塔都被破坏了，场面十分混乱，但当时我没跑，反而顺手帮他们把人抓了、把人救了，所以后面才把我调进了调查局。”

　　林怀青有些意外，“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还会发生劫狱这种事情，看来基地里也不是很太平。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进监狱吗？”

　　林怀青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江雨跟我提到过一点，她说你死的时候发生了S级的鬼变事件，但你用意志扛了下来，所以才有机会关到监狱里转化。”

　　龙然挑了挑眉，“是吗？她这样给你说的？”

　　“嗯。”

　　“想知道细节吗？”

　　“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林怀青下意识握紧了一点矿泉水瓶，不自觉地有一些紧张。

　　龙然双手抱胸，边回忆边说道：“其实大体差不多，只是变成鬼之后，我还打伤了不少猎鬼人，因为当时我有一个执念，就是跑去杀了白云汌，他们拦不住我反而被我误伤了。”

　　龙然随即苦笑道：“但最后你猜我在哪找到的白云汌？”

　　“在哪？”

　　“岚城市公安局，他们已经把她抓了，然后我也是在那，恢复了一点神志。”

　　虽然只是几句简单的描述，但林怀青知道当时的场景肯定远比想象的更加惊心动魄。

　　“当时我有能力杀她，但幸好我忍住了，要是她不明不白的死在这种超自然力量下，而不是法律的制裁，就算我坠入无间炼狱，万劫不复，恐怕也对不起那些牺牲在禁毒战线上的同僚们。”

　　龙然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林怀青抬起手，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你做的对。”

　　龙然看向林怀青，“但现在不一样，鬼杀鬼，我没有任何负担。”

　　林怀青思索道：“其实既然刘山把聂影这条线给挑明了，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申请展开对聂影所在的诡灵组织进行调查，这本来就是一个正当的事，你也不用单枪匹马，等事情结束之后，你可以选择回归自然，也可以像现在这样继续往返两界生活。”

　　龙然叹了口气，“这的确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我已经不想再把其他人扯进来了。”

　　林怀青也大致猜到了，“就比如崔与辰，你也没跟她说过这些事情。”

　　“人都有各自的生活，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以前是没必要告诉她，现在，也同样没必要。”龙然缓缓道。

　　林怀青认真看她，“那就不把其他人扯进来，就你和我，要是你也不想把我扯进去，那到时我就在北面据点等你，你忙完我们一起回来。”

　　林怀青都说到这种份上了，再说些什么反而有些矫情了，龙然苦笑了下，说：“好吧，听你的。”

　　林怀青点了点头，喝了口水平复心情，转移话题道：“那我们等会儿去哪？先回去上课，还是？”

　　龙然思索了下，语气轻松道：“如果我说，我想逃课带你出去玩，你会怎样？”

　　林怀青顿了下，心里有些惊讶和好奇，但又有些犹豫，“……比如？”

　　“比如，海边。”

　　*

　　当林怀青站在椰树的树荫底下，目光怔怔看着眼前沙滩、草地、美到叹为观止的蓝色海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给。”龙然一手托着一个青皮椰子，上面插了吸管，递给了林怀青一个。

　　“谢谢。”林怀青回过神，捧住椰子，尝了下清凉鲜甜的椰子水，才终于接受了她们此时已身处在亚城海边的事实。

　　龙然笑着，“来都来了，别纠结了，也别想那些烦心的事了，痛痛快快玩一天再说。”

　　林怀青苦笑道：“你真是，你说看海但我没想到你会把我拐这么远。”

　　龙然勾了勾嘴角，同样看向清澈碧蓝，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柔声道，“我很久之前，就想来看一次了。”

　　林怀青静静看着她，眉眼也随之弯起，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沿着海岸线漫步着。

　　感受海风吹拂，享受着此时的宁静。

　　随后两人脱了鞋，踩在水里，感受海浪一阵一阵地轻涌。

　　两人都挽起了裤腿，走着走着，一朵浪花打来，林怀青惊呼了一声，随后化成了欢快地笑意。

　　沙滩上的人还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一家人，摄影、玩水、挖沙子，其乐融融。

　　林怀青也拿出手机给自己和龙然拍着照，记录下这一刻的美好。

　　时间慢慢到中午，林怀青拿出手机查了攻略和地图，打算和龙然去寻找一些当地美食。

　　来到附近一家比较有名的椰子鸡餐厅，配菜很丰富，两人还点了一些其他特色小吃，比如盐焗鸡、绵绵冰。

　　椰子鸡清甜鲜嫩，配上特色蘸料，有一种别样的风味。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去步行街购物，准备买一些适合海边度假风格的裙子和花衬衫。

　　下午，当两人在海边闲逛时，看见了许多正在冲浪的年轻人。

　　龙然目光有些好奇地一直观察着他们，看着海浪打来，板上的人站起后顺着浪冲了起来。

　　林怀青开口道：“看着还挺有意思的，龙然你想玩吗？”

　　龙然摸了摸下巴认真思索着，说：“要不尝试一下？”

　　林怀青点了点头，“嗯，我觉得你应该挺擅长这种极限运动的。”

　　随后两人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冲浪潜俱乐部，请了专门的教练，买了专业的长袖式冲浪服，虽然还没有一点基础，但装备先做到位了。

　　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教学讲解之后，林怀青趴在冲浪板上，浅笑着看着龙然划远……越浪……转弯……找准时机……抓浪起乘……翻板落水……

　　当龙然从水面浮起露出头，抹了把脸上的水，看向林怀青，也是不好意思地笑了。

　　多尝试几次后，她似乎领悟到了技巧，时机一次比一次判断的好，甚至还尝试了一次腾空360度转体，但随即翻板摔入了水里。

　　看着龙然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林怀青心里也感觉很开心。

　　林怀青不敢玩那么高难度的，她顺着小浪漂浮站起，控制着平衡，也感觉到了一丝成就感。

　　慢慢的，林怀青胆子大了些，她与龙然并排漂浮着，向前划水，等浪，随后两人相视一眼，龙然把这浪让给林怀青，看着林怀青尝试抓浪找准时机站起来，结果板子一歪，失去平衡，整个人坠入了浪花……

　　被浪花吞噬的那一刻，林怀青感觉天旋地转，翻滚着沉入海里，但也是在被海水包裹，陷入窒息感的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到在大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以至于都忘记了向上划水。

　　直到腰肢被人紧紧搂住，往上拽，头露出水面的那一刻才想起来呼吸，大口大口地趴在对方肩膀上喘着气。

　　“没事吧？”龙然抱着她在水上漂浮，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林怀青摇了摇头，她刚才用灵力护体避免了呛水，过了一会儿，她平静下来后，说，“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龙然蹙起了眉，“先上去再说。”

　　两人找回冲浪板，划回沙滩，走到帐篷底下，买了两瓶水坐下休息。

　　龙然继续刚才的话题，问：“发生什么了？”

　　林怀青回忆着当时的感觉，神色严肃道：“你刚刚沉入水里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某种力量或者是……某种声音？

　　只见龙然思索后摇了摇头，“没有。”

　　林怀青坐下后感觉身体好累，浑身上下都快散架了，于是道：“连你都没有察觉，那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龙然的目光看向海平面，沉思着没有说话。

　　林怀青握了握她的手，“没事，不想了，去洗澡换衣服吧。”

　　龙然重新看向她，认真道：“你能察觉到一些我察觉不到的东西也很正常，说不定海里真的有什么。”

　　林怀青轻叹了口气，“大海本就深不可测，还是别管了，安全第一。”

　　“嗯。”龙然点了点头。

　　洗完澡换好衣服之后，两人静静站在海边看着夕阳。

　　林怀青挽着龙然的胳膊，顺便头一歪靠在了龙然的肩膀上。

　　龙然低头看她，柔声道：“还累吗？”

　　林怀青说：“现在好一些了，只是有点困。”

　　龙然说：“今天玩的是挺充实的。”

　　林怀青浅笑起，“还有很多项目没有体验呢，可以留着下次再来。”

　　龙然静静看着她。

　　落日余晖染红天际，温柔的晚霞治愈着人们心里的疲惫和惆怅。

　　许久，太阳逐渐与海面融为一色，林怀青开口道：“平安回来，好吗？”

　　龙然眼眸轻颤，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