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烫角色后男妈妈死遁了》焚如

13、在五条家当鬼王的第十三天

　　五条悟的术式的完全觉醒，是在他和禅院甚尔对练的一个下午。

　　神宫寺无月捧着一杯滚烫的茶水，两只冰凉得不像话的手心感受着其足以将普通人双手烫出泡来的温度。

　　这是他故意让仓矢挑来的劣质茶杯，只有在这种特定时候，神宫寺无月才会产生一种自己还是正常人的错觉。

　　看着不远处在体术训练中节节败退的孩童，美艳动人的鬼王微微眯起了梅红色的双眸，她一边感受着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杀意，一边招手换来身着深绿色条纹和服的管家，让他去给两个孩子准备待会休息时食用的茶点。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强啊。”五条悟摸了一把肿胀的手肘，一边龇牙咧嘴。

　　禅院甚尔做了一个起手式，勾起薄薄的唇，绿眸之中似有笑意。“你还是和你小时候一样。”他望向不远处神情淡淡的女人，心道不知她是给禅院那个老东西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同意让他这个专门清理禅院势力的叛徒暂居在与禅院向来不太对付的五条家。

　　“嘁，你以为这么说就会显得你和我很熟吗？”白发苍瞳的小孩像是一只浑身带刺的刺猬。

　　面对未来将傲立在咒术界顶点的孩童，禅院甚尔却是相当游刃有余，他甚至发出了一声嗤笑：“不，我的意思是——”

　　“你还和你小时候一样弱。”

　　五条悟从小到大，就没少遭遇明里暗里的刺杀，身为禅院家最好用的一把尖刀，禅院甚尔当然也接到过相同的命令。

　　五条悟或许不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了，但禅院甚尔记得非常清楚。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冷空气毫不留情地在裸｜露的皮肤上割来割去，他蜷缩在五条宅的屋顶压低存在感，目之所及，一片白雪皑皑。

　　小小的孩童被侍人们裹在厚厚的毛毯里，坐在熊熊燃烧的炉子前吃着橘子，应季的橘子甜丝丝的，由于气温，橘子汁水冰凉，和围绕在周身的暖意形成强烈反差，小孩往嘴里不停塞着橘子，一边高兴得摇头晃脑。

　　一旁还有侍人不停为他剥着橘子，时不时为他递来一块裹满红小豆的软糯年糕，室内的气氛温馨，仿佛能温软看者的骨头。

　　禅院甚尔看着看着，突然失去了刺杀的念头。

　　他想，就让着小屁孩再嘚瑟一段时间吧。

　　等他再长大一些，再去杀他也不迟。

　　衣着单薄的少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室内的孩童似有察觉，朝着少年方才藏身的地方望去，恰巧一只野猫路过，他来了兴致，指使身边的侍人，声音又软又甜：“你去把那只猫抱下来。”

　　“是。”

　　这是五条悟早已遗忘在某个充满灰尘的角落里的小序章，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转身朝着神宫寺无月的方向嘟囔：“这家伙又在说一些我听不懂的事了！”

　　禅院甚尔原本挂在嘴边的笑意一沉，然后顺着心意抬腿就是一踹。“你是小孩子吗，这种事也要告状？”

　　五条悟避开他的一击，然后在女人看不见的角度冲着对面的少年吐了吐舌头。

　　禅院甚尔：……

　　不远处，廊下的女人施施然站起了身，她勾起令人摄魂心魄的艳丽红唇，朝着两个孩子微笑道：“快过来休息一会儿。”

　　见两个孩子似乎没有听到，神宫寺无月增大了音量。“仓矢准备了点心。”

　　话音落下的一瞬，一抹白色的身影噌地一下闪现到神宫寺无月的面前。“在哪里在哪里？”
　　女人被他的嘴馋逗笑：“再等等。”

　　和五条悟完全相反，禅院甚尔悠哉悠哉地走来，鸦羽般的发色与深绿的绿眸被他身后的满天花海所映衬，显得他整个人是如此的无害。

　　他走到神宫寺无月面前，然后缓缓蹲下，伸手从女人的衣摆上捻走一片花瓣。

　　“您的裙摆弄脏了。”青年神情严肃，仿佛是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女人一愣，随后轻声道：

　　“麻烦甚尔君了。”

　　只见青年抬起头颅，以单膝跪地的姿势，阳光洒进他的眼睛，如同一对熠熠生辉的绿色宝石。他的声音里写满了恭敬：“我的荣幸。”

　　缓缓站起身，在对方难以觉察的角度，一抹冰冷的寒光从眼中一闪而过。

　　而相应的，在他低头之时，神宫寺无月脸上的笑意也更加浓重几分。

　　真是一只惯会装腔作势的狼崽子。

　　五条悟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他仅仅是被表象所欺骗，以为两人在他没有注意的角落悄悄增进了关系，脸上浮现出一缕嗔意，然后咋咋呼呼道：“我们刚刚还没有决出胜负呢！”

　　禅院甚尔刚刚站起身，听见孩童这话，忍不住皱眉。什么叫没有分出胜负，刚刚那一个半小时，他们对打了无数个回合，哪次不是自己占了上风？

　　然而白发如雪的小孩才没有被他眼眸中的冷意吓退，他反而更加支棱起来：“现在刚好就在阿无面前，让阿无来当裁判，我们正式比上一场？”

　　闻言，禅院甚尔嘴边不由得挂上一道满满嘲讽性质的微笑。

　　“不用你擅长的咒力？”
　　五条悟应答得斩钉截铁：“嗯！不用！”

　　禅院甚尔见他如此笃定，心头也被他挑衅出火气来，竟也当着一旁女人的面应答下来。

　　端着满满一碟糕点的仓矢姗姗来迟，一来就发现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连忙扭头征求神宫寺无月的意见。

　　“就随他们去吧。”

　　神宫寺无月眼中却是一派兴致盎然。

　　下一刻，他瞥见小孩的下颌陡然绷紧，眨眼间便摆了一个体术常见的起手式。

　　“那就来吧。”禅院甚尔面无表情，“一会儿被打哭了可不要告状，这是你自找的。”

　　五条悟却没有被他这句战前的垃圾话激怒，表情说不出的严肃：“我不会输的。”

　　方才那一个半小时只是小打小闹而已，正要打起来，他不觉得自己会输，更何况是在阿无的面前。

　　两人站在廊下，不知是谁先发动了攻势，转眼间，砰砰砰的拳拳到肉声不绝于耳。

　　五条悟抓住少年踢来的腿，手腕翻转，将他重重砸向墙壁，被死死握住脚踝的禅院甚尔狠狠一蹬，在无处借力的空中，陡然变换姿势，猛吸一口气，修长的胳膊如鞭挥出，他嘴边勾起一抹笑意，然后不遗余力地甩向孩童的面中！

　　孩童没有松手防御，而是用另一只空余的手握拳一挥，以攻为守，然而这一次，被禅院甚尔举起手稳稳地抓住了拳头。

　　“太无力了。”

　　禅院甚尔扬了扬下颚，被五条悟牵制住的右腿诡异地一扭，像是一条无骨的柔软的黑蛇，从对方的手心钻了出来，然后反手猛击五条悟的脑袋。

　　五条悟：“……欸！”这家伙太可恶了，不知道打人不打脸么？！
　　五条家的六眼神子潜力无穷，缺少的仅仅只是经验，但在生死决斗之间，往往是不起眼的经验差距决定了一切。

　　“可以么？”禅院甚尔将五条悟狠狠甩飞出去，望着不远处的女人征求对方的意见。

　　只听五条当今名副其实的女性掌权人幽幽道：“随你。”

　　说来有点搞笑，他竟然被两个孩子之间的战斗激起了战意，若不是系统在脑中拼命喊话，他恐怕真要放出一句“打吧，打死算他的”了。

　　五条悟抄起地上的木质小桌，瞬间完成了和禅院甚尔的近身。

　　可恶，如果光凭体术的话，他说不定还真赢不过这个家伙！

　　禅院甚尔闪身躲过小桌，将其一脚踢飞，嘭地一声，木桌应声而爆裂开来。随即，少年双手呈爪状猛地伸向前，拦腰抓住五条悟，提起膝盖，狠狠重击小孩柔软的腹部。

　　一声闷响，随之而来的五条悟吃痛的闷哼。

　　一旁的神宫寺无月甚至听到了小孩内脏挤压发出的咕叽声。

　　五条悟眼前一黑——

　　他觉得自己被这一击打去了半条命。

　　鲜血汩汩从嘴角渗出。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真的打死了！快点阻止他们，再这样下去就真的……】系统见状，忍不住发出哀嚎。

　　怕什么？神宫寺无月换了一个姿势，懒懒地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弥漫着鲜花气息的空气中，被别的东西渐渐覆盖。

　　滔天的怒火像是乌云一般盘踞在五条悟的心上。

　　沉重的喘息声骤停。

　　在神宫寺无月和系统说话间，五条悟终于抓住了一个间隙，将藏在袖中的木刺狠狠一刺，尖利的木刺瞬间没入青年的肋骨下方，直至血肉深处。

　　“……唔呃！”禅院甚尔发出一声痛呼，身体下滑，好在对面的小孩也停下了攻击。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孩艰难地从眼睛传来的剧烈疼痛中抽出几分理智。

　　他刚刚没有被伤到眼睛。

　　可是眼睛很痛，非常痛。

　　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温度很高，像是从滚烫的大脑之中流出的溶液。

　　“……为什么会这么、痛？”

　　神宫寺无月垂下眼眸，走到小孩身边，温柔地抱起了他，右手安抚般地轻轻拍着他的背。

　　“你的术式觉醒了。”

　　一旁，仓矢也赶紧上前，学着神宫寺无月的模样想要抱起负伤更重的禅院甚尔，但是被受伤的小狼崽狠狠推开。

　　“不用你管。”受伤的狼崽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强撑出一副受欢迎的好脾气模样。

　　收回余光，神宫寺无月不再去管看上去还神志清醒的禅院甚尔，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怀中的人身上。

　　“……术式？”小孩的反应都慢了半拍。

　　“闭上眼。”神宫寺无月从袖子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绷带，然后细细地缠绕在小孩的头上，紧紧包裹住他的眼睛。双眼的视线被遮挡，从眼睛中传来的庞大信息量顿时减少了一大半，让小孩有了喘息的机会。

　　他放松了身体，使自己依靠在女人身上。

　　充盈鼻尖的冷香，令他沸腾的大脑像是奇迹般地被注入了冷却的溶液。

　　“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神宫寺无月极有规律性地轻轻拍打着孩童的背，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今天，你已经迈出了成为最强的第一步。”

　　“最强？”小孩气若游丝，却依旧紧了紧抱着女人脖颈的双手：“那你呢？”

　　“我？我从头到尾可都不是最强的人类。”

　　女人轻轻笑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五条悟表现出超乎常人的执拗：“不，你很强。”

　　“嗨、嗨。”

　　“你放心，我会成为最强的。”

　　女人似乎有着用不完的耐心：“嗨、嗨。”

　　蹭了蹭神宫寺无月柔软的侧脸，五条悟心中对于未知的恐惧奇迹般地消失了。

　　“然后……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到那时，你就不用为我做这么多事了。

　　换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