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寒伴雨》莫弃染

53、第 53 章

　　一大早，太阳才刚刚冒头，靳雨便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瞪着眼醒了醒神，又眨了眨眼，才意识到，他面前的似乎是一个人的胸膛。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想抬起头看一眼，还没挣开，就被搭在他腰间的手往胸膛的方向又推了推。

　　靳雨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他应当正被人拥在怀里。

　　也反应了过来，这个胸膛是属于谁的。

　　靳雨的脸瞬间烧起来。

　　他抿了下嘴，正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办，季眠寒的声音就从他头顶的方向传来，“醒了？”声音里，还带着属于清晨的沙哑。

　　靳雨僵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头，对上了季眠寒惺松的睡眼。

　　他一脸呆滞地跟季眠寒对视着，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哥。”

　　季眠寒看着靳雨，轻轻笑了笑，抬手在他额前弹了一下，“傻了？”

　　靳雨愣愣地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还躺在季眠寒怀里，便立刻挣扎着坐起了身，看着季眠寒，抿了抿嘴，“……哥，我……你……”

　　季眠寒静静地看着靳雨，突然扬起嘴角笑了笑，“清醒了？”

　　靳雨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头痛吗？还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靳雨摇了摇头，“没有……没什么感觉。”

　　季眠寒点了点头，观察着靳雨的表情，小心地问他，“那昨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吗？”

　　靳雨微微低下脑袋，摇了摇头，轻声问出自己从刚刚就开始在意的问题，“哥，我们为什么会……睡在一起啊？”

　　“真不记得了？”

　　靳雨又摇摇头，“不记得了……”

　　因为始终观察着靳雨的表情，季眠寒便确定靳雨并不是在假装，是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季眠寒微微垂眸，随后扬了扬嘴角，道，“……你昨天喝多了，躺下之后总是乱滚，我怕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摔下床，就只好抱着你睡了。”

　　靳雨闻言，瞬间瞪大眼睛，赶紧摆手，“我不知道，我……”

　　“没事。昨晚吃饭前就说了，让你试一试，看看你的酒量……这次算是清楚了。也知道你酒品不太行……以后你在外面就不要喝酒了。”

　　靳雨乖乖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季眠寒盯着靳雨看了一会儿，然后从床上下来，“时间差不多了，起来收拾一下吧。”

　　靳雨又点了点头，然后抬着头，直直地看着季眠寒。

　　季眠寒看着靳雨的动作，轻轻笑了笑，抬手摸了摸靳雨的头，“真的清醒了吗？”

　　靳雨愣愣地眨了眨眼睛，随后立刻点了点头，“清醒了。”

　　“嗯。那就去洗漱，然后出来吃早饭。”

　　靳雨应了一声。

　　季眠寒又摸了下靳雨的头，便走了出去。

　　靳雨看着季眠寒离开之后，又坐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从床上下来，到卫生间洗漱去了。

　　季眠寒一脸平静地站在厨房里做着早餐，脑中却在飞速转动着。

　　昨晚睡着之前，季眠寒没有想到，靳雨会不记得昨晚的事。

　　这一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季眠寒也算是件好事。

　　他现在其实一点也没有想好，应该怎样回应靳雨的情感——他从来没想过，靳雨会对自己有“兄弟”之外的情感……即便是他发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之后，也没有想过……

　　又或者说，他是刻意不去思考靳雨会不会对自己有特殊的感情……

　　季眠寒低着头，微微皱了下眉。

　　其实……季眠寒早已意识到了自己对靳雨的感情，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也不敢承认。因此，他便一直假装自己不知道……只要他假装不知道这份感情的存在，那他对靳雨的一切照顾便都是坦荡的。

　　可即便再假装，有些东西，他存在就是存在——他想要靠近靳雨，触碰靳雨，在靳雨不在身边的时候，季眠寒总是控制不住的思念靳雨，这一点，不是用单纯的“责任”能够解释的。

　　季眠寒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是给靳雨过十七岁生日那一天。

　　就是他回国之后，第一次遇到甄柏的那一天。

　　季眠寒已经是个成年人，不可能注意不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但是在遇到甄柏之前，季眠寒从来都不会思考，他有可能会喜欢一个人。

　　这许多年以来，他的潜意识一直都认为，他没有资格开始一段情感。

　　他也不敢让自己喜欢上别人。

　　——毕竟，当初他认识到自己性取向的后果太过惨烈，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完全消化……也永远不可能完全消化……

　　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他靠着欺骗自己就能躲过去的。

　　尽管那天甄柏的纠缠让季眠寒觉得很烦躁，但也正是由于对方的反复纠缠，逼着季眠寒面对自己的过去。

　　那些被季眠寒刻意封存的过去。

　　也逼得他面对被他刻意忽略的情感与能力。

　　而晚上靳雨的那首歌……也在他刚刚冒头的火种上，吹了一阵风……

　　在发现自己对靳雨的感情之后，季眠寒曾经短暂的想过要疏远靳雨。

　　但是那份“疏远”，并没有维持太久。

　　……怎么可能真正的疏远得了呢。

　　在季眠寒看来，靳雨身边，就只有他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愿意亲近靳雨了，那还有谁能让靳雨依靠呢……

　　季眠寒盯着眼前一点点凝固的鸡蛋，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加克制的言行，给了靳雨错误的引导，才让靳雨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情感呢。

　　那自己是不是应该控制住自己的言行……

　　“哥。”

　　就在季眠寒发呆的时候，靳雨走到厨房门口，小心地看着季眠寒，“我收拾好了。”

　　季眠寒闻言，回了回神，然后转头看向靳雨，“嗯？啊，那你先在客厅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靳雨乖乖地点了点头，又低下头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哥……”

　　季眠寒微微皱眉，脸上写着疑惑，“怎么了？”

　　“我……昨天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季眠寒愣了一下，然后轻声问靳雨，“为什么这么问？”

　　靳雨抿了下嘴，缓缓皱起眉头，脸上挂着歉疚，“我觉得……你今天情绪好像不太对……是因为我昨天不知道的时候，做错了什么吗？”

　　季眠寒看着靳雨，反手将火关掉，然后走到靳雨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说，“没有。你没做错什么。我是在想，昨天晚上是不是不该让你喝那么多酒……看着你不舒服，我也有些内疚……”

　　靳雨闻言，抬头看着季眠寒，一脸认真，“真的吗？”

　　季眠寒点点头，然后轻轻笑了笑，“嗯。真的，不然呢……你不要乱想，去等一会儿，饭马上好。”

　　靳雨抿了抿嘴，又点了点头，才转身往旁边的桌子走。

　　季眠寒看着靳雨的背影，脸上挂起淡淡的忧伤。

　　面对这样的靳雨，他又怎么能下定决心不靠近他呢。

　　更何况，他今年其实也尝试过了——他让靳雨跟着季惊寒他们一起出去旅游，最后的结果如何，他也看到了……

　　季眠寒觉得，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认真地思考一下他跟靳雨之间的关系应该怎样进展。

　　在想清楚之前，他能做的，就只是维持现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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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里，也照在了丁渔晚的脸上。

　　丁渔晚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才想起他现在是在周唱家里。

　　周唱昨晚脑抽，把自己发配到沙发上去了。

　　他缓缓地坐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从床上下来，打开卧室门，从房间里走出来，来到客厅的沙发前，抬脚推了推周唱。

　　周唱皱了皱眉，然后翻了个身。

　　丁渔晚冷漠地看着丁渔晚，轻轻开口，“醒醒。”

　　周唱又皱了下眉，接着便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看向丁渔晚，“你起来了。”

　　丁渔晚应了一声，然后转头看了眼时间，“我走了，你要是还想睡，就回床上睡去吧……”说到这里，丁渔晚瞥了周唱一眼，没好气道，“明明有客房，还非要睡沙发，不知道故意演给谁看。”

　　周唱抿着嘴笑了一声，“当然是演给你看。你不也想到了吗，不然，昨天晚上怎么不跟我提我可以睡客房？”

　　丁渔晚又看了周唱一眼，丢下一句，“随便你”，便转身往家门的方向走。

　　周唱看着丁渔晚的背影，扬声道，“就走了？”

　　“嗯。上班。”

　　“渔晚，等等。”

　　丁渔晚站住脚，沉默了片刻，回过身看着周唱，“你还有什么事？”

　　“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理解我的——我的心理，我的感情……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跟你说过很多话，有真话，有假话……我不知道你信哪些，不信哪些。但我向你保证，我接下来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丁渔晚仍旧一脸冷漠地看着周唱，等着他后面的话。

　　“我跟你说过，我想依赖你，因为我需要你。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发现，我依然想依赖你，但已经不仅仅是因为我需要你。还因为……”周唱开始说话的时候便已经站起身，一步步往丁渔晚的方向走。

　　说话间，周唱已经走到了丁渔晚面前，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我想跟你在一起。”

　　丁渔晚看着周唱，眨了眨眼，淡淡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唱轻笑一声，“就是这句话。我想跟你在一起。”

　　丁渔晚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开口。

　　周唱扬着嘴角看着丁渔晚，然后牵住丁渔晚的一只手，举到唇边，“我的话说完了，决定权在你。当然，你什么时候决定都可以。”说完，他便用嘴唇轻轻地贴了一下丁渔晚的手背。

　　丁渔晚皱了一下眉，“你恶不恶心。”

　　周唱也不恼，轻笑一声，“你要真的嫌恶心，刚刚就把手抽走了。”

　　丁渔晚瞥了周唱一眼，将手抽出来，淡淡道，“我考虑考虑。”

　　周唱嘴角始终挂着微笑，“好。”

　　“走了。”

　　“要我送你吗？”

　　丁渔晚背对着周唱，一边走，一边嫌弃地丢下一句，“睡你的吧。”说完，便打开门走出了家门。

　　丁渔晚出门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外，紧紧地皱着眉头，死死地捏着拳头，咬着牙。

　　身后的房门响起，丁渔晚下意识地回过头。

　　他通红地眼睛，就对上了周唱的脸。

　　周唱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往前走两步，将丁渔晚拉进自己怀中，抚了抚他僵直地背，轻声道，“为什么总要逞强呢？”

　　听到这句话，丁渔晚眼中的泪珠，便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周唱轻轻拍了拍丁渔晚的背，“别怕……别怕……你慢慢想……不管想多久，我都等你。”

　　丁渔晚闭了闭眼睛，缓缓松开了紧握地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