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平安夜（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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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她心心念念的圣诞大餐时，艾旋翼不得不吃承认，平安夜是好玩但没她想象中那么好玩。中西方在对待重要节日时的仪式感是类似的，都是大家围在一起吃东西。除夕夜是吃饺子，平安夜就是烤火鸡。虽然这个火鸡着实有点咸，她吃不来，但是他家的甜品师傅是真的很不错，这个苹果派和焦糖布丁简直一绝！
围坐在餐桌边的几乎都是班里同学。艾旋翼望了一眼四周，果然没有看到楚殷翔的父母，他的姐姐也是刚刚短暂出现了一下招呼大家吃好喝好后便出门了。于是楚殷翔便顺理成章地当上了唯一大家长，招呼着家里的佣人加入空位，热热闹闹地坐了一桌子。
坐艾旋翼旁边的正好是之前那个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小个子女佣。楚殷翔刚刚大大咧咧地脱下自己的书包和大衣就往人家小姑娘身上压，还叮嘱了一下“包里有脏衣服需要洗”，一副纨绔子弟的嘴脸，让艾旋翼觉得这人在学校自力更生的这几个月完全没用，一回家就被打回原形。
小女佣虽然没他家司机那么古板，但也还是先向她行了个礼叫了声“小姐”才在她身边落座。艾旋翼有点不适应，连忙修正称呼：“看起来我们差不多大，你叫我小旋就行，我全名叫艾旋翼。”
她话音刚落，小女佣便做出了个吃惊的表情，似乎有什么话不吐不快，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点了点头吃起了饭，搞得艾旋翼有点莫名其妙。
但没有什么是艾旋翼发现不了的，只要她想。在和小女佣边吃边聊的过程中，她就获得了三点有效信息。
第一，这女仆咖啡厅的主意不属于楚殷翔的不良嗜好。因为这栋房子原先就是著名的尹家别墅，现在在这栋房子里做事的人很多也都是老佣人们的亲戚，所以大家便沿用了比较传统的服饰和称呼，没有人想要做什么纠正。虽然她一开始也有点羞耻，但她也不敢对自己的雇主们呼来喝去，关于称呼她没什么其他主意，索性便从善如流了。
第二、小女佣叫惠儿，比艾旋翼要小一点。其实在这房子里做事的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一个状态，被50%升学率的中考淘汰之后，现在一边在这里打工赚钱一边读着楚家的专业技术类院校。除了年轻人之外，其他被雇佣的人大多存在一些身体缺陷。虽然小女佣是滤镜满满地感叹了一句：“老爷和夫人真的是很好的人！”但艾旋翼却觉得合理避税一定也是目的之一。
第三、小女佣目前的工作职责就是照顾楚殷翔的生活起居，让艾旋翼有什么好奇的都可以悄悄问她，她知无不言！——是的，在几轮聊天下来，小女佣已经彻底暴露了性格里活泼可爱的一面，完全忘记了不能讲主人小话这件事。于是，艾旋翼又铺垫了很多不痛不痒的小花边儿之后，她终于知道了小女佣为什么一开始听到她自我介绍会那么不吐不快了。
“小旋，这事我真是冒着生命危险告诉你的。”小女佣攥了一下她的手，瞟了一眼自家主人的位置确认安全，又掩耳盗铃一般地用手挡了一下嘴，这才揭晓答案，“少爷之前做梦的时候喊过你的名字，之后的话……不太好描述。”
不……不好描述？艾旋翼反应了一下，意识到那些潜在可能性后，警铃大作一般地用另一只手攥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害怕地咽了一下口水。
“所以，小旋你一定小心点儿，保护好自己。”小女佣又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没再说下去了，但已经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虽然，惠儿之前听到的那不可描述的话是“艾旋翼你大爷的”，叮嘱艾旋翼小心点儿也是怕自家少爷把人给打一顿。但艾旋翼可不这么认为，她已经几乎确信自己这一趟着实有来无回了，这人绝对就是有什么不好描述的危险企图！她今晚必须得离他远点儿让他自己冷静冷静。
于是，晚餐后，她先后拒绝了楚殷翔提出的去厨房做饼干、去圣诞树下玩桌游和去大露台看夜景等诸多提议，防止解锁到一些奇奇怪怪的play场景，一副“我爱学习，学习爱我”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在大书房里和班上同学们搞了一阵学习。
直到朋友提醒她“楚同学好像出去了有一会儿”的时候，艾旋翼才意识到，自从她拒绝了和他出门兜风的提议之后，这人大概已经有半个多小时都没来烦她了。
但是管他呢！她这好不容易在人堆儿里躲一会儿，才不要去羊入虎口呢！
“没事的曦月，他就是学累了，我们学我们的不用理他。”艾旋翼打消了朋友的疑虑，继续抓起笔讲题，但却被朋友戳破了她的心不在焉：“可是小旋，你已经把第一小问讲三遍了诶。”
“啊……抱歉抱歉，我们看第二问吧。就是用第一问推出来的结论……结论是什么来着？哦，就是这个不等式，带入……带入这里，不对不对，是带入到（3）式。”
朋友听了她这一通乱七八糟的逻辑，有点哭笑不得：“小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不等式不就是从（3）式推导出来的吗哈哈哈。”
“……”艾旋翼有点无地自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子忽然就变成一团浆糊了，“曦月你等我5分钟，我重新理一遍思路就给你讲。”
陈曦月一只手把艾旋翼手上的笔扣下了，佯装生气：“我去问飞总好了，小旋你完全就没把我当回事啊。”见艾旋翼有点着急地摆了摆手，她又话锋一转，暗示一样地朝她眨了眨眼睛：“此处转述一下楚同学的心声哈哈哈。”
诶？艾旋翼感觉心脏颤了颤，又回想起他留下的那硬邦邦的话“那你们学吧，我去睡觉了。”忍不住站在他的视角想了想，又有点别扭。
毕竟属于交往之后的第一个重要节日，或许他其实只是用心设计了一下想要和她过个难忘的平安夜，所以他想要竭尽所能地表现得好一点，比如向她展示了一下他雄厚的家世，出色的组织能力，还有很多……不合时宜的小创意。
可是，他越这样，她却越不想仅仅因为被感动而去做些什么草率的选择啊……
“曦月，我有点私事想问，你可以凑过来一点吗？”艾旋翼本来觉得自己羞于启齿，但又很想要搞明白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不践踏男友的心意，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和闺蜜请教一下。
这个难题对于恋爱经历比她更长些的闺蜜而言已经不是个问题了，对方轻描淡写地“嗨”了一声，也没有想要刻意压低什么声音：“你把你的想法和他说呀，他真的喜欢你一定会尊重的。况且如果他连尊重你都做不到，那你还和他在一起做什么呢？”
说得……好有道理啊。艾旋翼点了点头，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虽然她最近很听话地放任自己又多喜欢上他了几分，但如果对方要拿她的喜欢来交换她的什么东西，她可千万不能心软！
“而且其实我觉得小旋你想多了呀。”陈曦月被艾旋翼这一脸英勇就义的样子逗笑了，又点拨了她两下，“楚同学应该就是想过个热闹一点的平安夜吧，要不然他把大家都喊过来还安排了那么一大桌子饭干嘛？直接把你骗去酒店不是更……经济实惠嘛。”
事实证明，只有成本收益分析才能说服经济人，艾旋翼参照这个分析框架又想了想，却忽然有点对那个不属于框架内的“热闹的平安夜”恍然大悟了。
楚殷翔大概从来不是个理性经济人，他人力物力付出了那么多，却好像只是想得到一个热闹的平安夜：去亲眼看看烤火鸡是怎么被做出来的、烤圣诞饼干做小房子、装饰自己的圣诞树然后和家人一起在树下的小帐篷里做游戏……
这么多幼稚的事情，她真的应该觉得好笑。
可这难道不是她很久之前提出的、现在几乎自己都已经快忘记了的期待吗？
想到这里的艾旋翼有点感动又有点懊恼，她这么别扭到底在做什么啊！她怎么永远都是在践踏他的心意、永远都是明知道对方的想法却要用自己的逻辑去自洽、去逃避啊！
“曦月你多等我一会儿，这个题有点难我得好好想想。”
艾旋翼给朋友留下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便跑出了他家的书房。这道题实在是太难了，或者说所有关于楚殷翔的题都太难了，她好像永远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只能艰难地得到某一个推论之后再在里面绕来绕去。
但好在，这是个已知结果推算过程的证明题，所以即使一开始的思路错了，她也还有机会推倒重来，只要考试时间还没到，只要他还愿意把他的卷子摊开给她去写。
他的家太大了，艾旋翼来的时候也是匆匆忙忙地进了书房，现在只能顺着路线来到刚刚吃饭的长桌，却是空无一物的整洁。她又往前跑去，依然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哪里，甚至这一片都黑漆漆的，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黑暗中的不知道哪个角落传来了细碎的声音，艾旋翼被吓了一跳。云团浮动，月光顺着纱帘打进了窗户，她也终于看到了离她不远的那个人。他坐在地上，旁边好像就是圣诞树——因为艾旋翼隐约能看到那会反光的装饰物。他显然也看到了她，却是有点错愕的样子。
“来找吃的吗？”他兀自猜测了一下，接着就作势要起身带她去厨房。
艾旋翼摇了摇头，但又忽然点了点头。趁他有点迷惑的样子，她几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被黑暗封印的王子身边有点“机关重重”，除了那棵圣诞树之外好像还有些别的零碎，因为她感觉脚上碰到了其他障碍物，并听到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什么也阻挡不住她。
“我找到了，可以吃的东西。”
她忽然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站起来，接着俯身下去寻到了她的答案。
窗外清风拂过，云团又一次把月亮遮了起来，屋子里又变成一片黑暗的样子，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平安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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