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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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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同仁堂门口。
一个衣着光鲜的公子拉扯着另外一个人,“诶,公子公子,你行行好,你再给我一点秋梨膏吧!我妻子以前咳疾严重,喝了你的秋梨膏,好转了不少,那简直是神效啊。公子,你再卖我一点,我家不缺钱!”
另一位公子,也就是阮生扯下他抓着自己袖子的手,说,“这位公子,这秋梨膏以前可是专供皇室的,造价不匪。要不是之前我姆父突患咳疾,我们也不会花大价钱做这个。就说这川贝粉,一两就二十两银子!要不是之前看你爱妻心切,我也不会卖于你。”
“公子,你就再行行好一次。卖给我吧,你开个价,我必买下!”
此时一个穿着光鲜的丫鬟路过,听到他们的争执,停下来傲慢地问道,“你们刚才说的秋梨膏,能治咳疾,可是真的?”
这位丫鬟鼻孔朝天,斜着眼睛见人,透露着一股子高人一等的傲气。
“这位姑娘,当然是真的,你可别小看了这秋梨膏,我家祖上可是御厨,专门为皇家做御膳的,这秋梨膏便是其中一样,有润肺止咳,清热祛痰的功效,便是皇帝也是赞赏不绝!”
“哦?既然如此,你身上可带了那秋梨膏?”
“这...带了倒是带了...”
“那便拿出来给我看看。”这丫鬟不耐烦地打断道。
阮生假装犹豫了一会,便从袖子里取出来用陶瓷装小瓶装好的秋梨膏。
那丫鬟夺过瓶子,打开来闻了闻,有股甜味,还有一股梨子的清香,这一闻,就感觉从鼻子到喉咙之间有种通畅之感,顿时便知这秋梨膏名不虚传。
丫鬟随即看向阮生道,“你开个价吧,这秋梨膏我要了。”
“嘿,这位姑娘,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是我先要这秋梨膏的,我妻子还等着它来治咳疾呢。”之前站在旁边的小公子跳了出来不满地嚷嚷。
“你可知我是谁?我老爷可是镇上的傅主簿!你敢和我抢?”丫鬟厉声道。
那公子一听,顿时犹豫,“这...好汉不和女人一般见识,这次就让给你了。”说着便掩面遁走了。
“这位姑娘竟是傅主簿家的,小生对傅主簿的英姿早有敬仰!既然如此,小生便将这秋梨膏送与姑娘,我家姆父这段时日已有好转,回去重新再做便是。”
丫鬟听了心里欣喜,觉得阮生识相,拿着秋梨膏便想走,待听到阮生的后半句又停下了。
心想这秋梨膏只有这么一小瓶,用完了从哪里去弄得第二瓶?另外这秋梨膏也没人用过,若是出了问题,这大功反倒成了大过。便转身对阮生道,“你在这等我一会。”然后便进入了药房。
一会儿后,丫鬟提着原本准备采购的药材和一个大夫一起出来了,叫上阮生,“你和我一起回府去见老太太。”
阮生闻言,欣然前往。
此时在一旁无人的暗巷中,一个人正从另外一个人手中接过钱袋子,打开数了数,顿时眉笑眼开,“公子,数对了!下次有事尽管去城西城隍庙叫我,有别的伙计我也可以接,我们丐帮几十号兄弟,只要钱给够,任你差遣!”
此人正是刚才和阮生争执的“爱妻心切”的公子李狗和顾楚怀。李狗拿了钱还不忘打广告,“公子,有活计到了城隍庙报我李狗的名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楚怀没有搭理他的油嘴滑舌,只是警告他让他嘴巴放严实点。
话说回阮生这头,阮生跟着丫鬟一起进了傅府,在七转八拐后到了傅老太太面前。
阮生俯身拜见傅老太太,眼光悄悄观察周围。正中正是穿着鲜艳的傅老太太,一副精瘦刻薄的样子。
旁边坐着一个妇人,穿着华服,头上插着玉簪和步摇,低调而不失奢华。阮生心里一定,想,果然如李怀所料,傅夫人也在这里。
待阮生起身后,丫鬟,即绿荷将事情原委禀告给了老太太,得到了老太太赞赏的眼神,绿荷立马挺腰得意地瞥了一眼傅太太。傅太太喝了一口茶,眼皮子都没抬,显然不想搭理绿荷。
阮生观察了这几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心里已然有数。待大夫检查后,老太太用了些秋梨膏,果然心气顺了点后,便开口道,“小生之前十分敬仰傅主簿,今日见傅老太太,果然和蔼可亲,一看便是有福气之相!”傅老太太听了果然心花怒放,她最喜欢别人夸她有福气,一个寡母,供出来一个主簿,可不是有福气吗。
接下来阮生继续吹捧道,“这秋梨膏是宫廷秘方,每年秋季都是各家娘娘房里必备的饮品,能润肺生津,便是太后,也是赞不绝口的。如今这秋梨膏能给傅老太太尝一尝,也是不枉它的名号了。”
阮生这马屁拍得响,将傅老太太和太后相比,哄得傅老太太哈哈大笑,叫人给阮生赏赐。
阮生连忙推辞,道,“这秋梨膏能得老太太的眼便是小生的荣幸了。实不相瞒,小生即将在镇上开一个酒楼,免得我祖上的手艺蒙尘,到时候老太太若能够赏脸来我们酒楼吃饭,那就更是小生的福气了。”
“哦,你要开酒楼?镇上酒楼不少,你的酒楼有什么特殊的菜色?”老太太听闻感兴趣地问道。
“这可不是小生自夸,我祖上专门给各宫娘娘做膳食,味道一绝不说,更有一些秘方吃了对人体特别好。什么补中益气,滋补养颜,延迟衰老,甚至是那...”阮生说到这停顿了下。
“是什么?”傅老太太追问道。
“老太太您可知,这深宫娘娘,荣宠再盛那也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对娘娘们来说,最重要的啊,是有子傍身!”
听到这话,旁边的妇人猛地一抬头,绞紧了手帕,老太太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是啊,这女人啊,最重要的是传宗绝代,要是生不出孩子,那和不下蛋的母鸡有什么区别。”老太太终究农妇出身,骂起人来既膈应又刻薄。
旁边的妇人听了强行装作听不懂,问阮生道,“可是有生子的配方?”
“夫人说的是,我们到时候会专门推出一套莲子系列的膳食,但凡身体没问题,在我们酒楼吃上那么几个周期,保准第二年生个大胖小子!”
“那你那酒楼什么时候开?”傅夫人急忙问道。
“快了,地址什么的都选好了,只是...还差那营业的执书。”
傅夫人闻言知雅意,“母亲最近一直深受咳疾困扰,我和夫君亦十分忧心,今日你献上秋梨膏,解决了我们心头大事,我内心感激,待夫君回来,我会和他表明此事。”
“如此小生便谢过夫人。小生愿将酒楼生意的一成利润献上,以表诚意。”阮生拜谢傅夫人。
傅夫人看阮生如此上道,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让阮生离去了。
傍晚,阮生回到阮家,阮家人正在做好了饭,等着他开饭。阮生坐下,阮家人便开始动筷。阮甜连忙追问阮生,“大哥大哥,怎么样?成了没?”
阮生刚办成了这件大事,心情特别好,便笑着回答说,“成了!阿怀果然料事如神!只是我有一事不解,阿怀你怎么知道绿荷一定会带我去傅府,并且傅夫人刚好会在傅老太太那里?”
顾楚怀夹了一块鸡腿放在阮软的碗里,慢条斯理道,“大哥可知这傅太太什么人?”
阮生摇摇头。
“这傅夫人,是镇上书院副院长之女,潘妙慈。”
“这我知道,副院长有一对双生并蒂莲,知书达礼,才气斐然。曾经在镇子上引得多家公竞相争抢。”阮生回想起来,他毕竟在书院读过书,虽然不爱八卦,但有时候和同窗去酒楼吃饭的时候也能听到一些。
“不过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这姐妹花之一竟然嫁给了傅主簿。”
“没错,这姐妹花的妹妹嫁给了傅主簿,但是多年了一直无所出,这傅老太太心里不顺,有心往傅主簿房里再添人,这其中最为属意伺候她多年的绿荷,绿荷知道傅主簿孝顺,必然比旁人更加急切地治好老太太的咳疾,想以此邀功。听闻秋梨膏的作用,可不就上钩了吗?但她毕竟是多年大丫鬟,行事没那么莽撞,带你回去事成了她邀功,不成便是你这个骗子胆敢诓骗傅府。”
“竟然还有这一层,那这傅夫人为何刚好在傅老太太那里?”
“这傅老太太农妇出身,最看中传宗接代,这傅夫人多年无所出,又不让傅主簿纳妾,”顾楚怀说着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阮软碗里。得到了阮软软糯的一声谢谢。
顾楚怀对阮软宠溺地笑了笑,继续道,“她心里不顺,便拿主母架子,明明有丫鬟,却让傅夫人每七天有一日侍疾。今日便是那侍疾的日子。”
这时候阮甜插嘴道,“这么说这傅主簿还是一个专情的人,我听说就连一些商人都三妻四妾,他一个官老爷,这么多年守着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发妻,从来没有动过休妻纳妾的念头,真是个好汉子。”
顾楚怀听完“嗤”地笑了一声,眼里尽是不屑。“你以为他不想吗?他是不敢。”
但是顾楚怀没有继续说下去,阮甜原本想继续追问,但是她怵顾楚怀,也就没敢再问。
阮树这时插话道,“我有一事不解,软软确实会各种膳食,包括养胎保胎的药膳,但阮软确实不会什么生子药,这生子一事,一半人为,一半天定,这傅夫人这么多年无所出,我们真能让她怀孕吗?”
当阮家人知道阮软还会药膳的时候非常震惊了,但是阮软福娃的身份已经深入人心,三岁就能救人一命,从深山走出并带来大量财富,众人只能从这世上可能就是有人生而知之,福缘深厚解释了。
“阮叔不必担忧,我以前流浪期间刚好遇到过专治不育的赤脚大夫。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调理过后这傅夫人肯定能诞下麟子。”
听闻阮树便安心下来,没有把握的事顾楚怀从来不说,说了便有十成把握。
饭后,顾楚怀陪着阮软一起散步消食。
夜空下星星发出微弱的光,照在了顾楚怀和阮软的脸上。
顾楚怀看着前面蹦蹦调调的阮软,眼里闪着暖意,问道“软软,明天我去山里给你打兔子好不好?”
阮软立马抱住顾楚怀的胳膊,“好呀好呀,我想想,红烧兔肉,麻辣兔头,斯哈”
时不时去山里给阮软打猎已经成为了顾楚怀的习惯。说来好笑,当初阮软带着顾楚怀出山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兔子”,他还以为阮软喜欢这种软绵绵的东西,便去山里捕了几只给他养。
没想到阮软只是馋兔子的身子。不过时不时给阮软猎兔子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晚上哄着阮软躺下着以后,顾楚怀走出院子,望着远处的夜空面无表情。
阮生从商,开酒楼,卖膳食,谋划至今日,一切皆如他预设地发展。
从傅主簿家入手也是他一早想好了的,这潘思建可不简单,一共生了三个女儿。
三个女儿中,大姐嫁了平安县的知县,也就是傅主簿的顶头上司,小妹,也就是并蒂莲的妹妹嫁给了傅主簿,知县和主簿,互为连襟,这关系再为稳固不过。
阮家和傅家搭上关系也就和知县搭上关系。这送出去的银子将有一半将进到知县口袋,因此只要利润足够高,从此酒楼将有人保驾护航。
另外这潘家的双生姐姐潘忆慈嫁的可更是了不得的人物,乃是东边海东府的都指挥使蔡飞,掌管一省的兵权,是他将来计划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这连襟权势这么大,饶是傅夫人多年无所出,傅主簿也不敢往房里收人。
至于这生子的药膳,顾楚怀面露嘲讽,他对这些可是如数家珍,甚至练就了通过简单观人相就能知道对方具不具备生育能力的本事。
现在酒楼开起来已经不成问题了,他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是时候走下一步了......
顾楚怀转身走回了屋子,夜色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冷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