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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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中却不敢多耽，带了江岚嫣然，一并回到林间。
那边江岚自给素月诊视，林慕然带了嫣然走向一旁，细细盘问这几日种种。
然而嫣然虽是参与，终也有独自离开来寻自己的一段时间。林慕然心中渐急，要嫣然带了，沿着来路一处处细细搜寻回去。
夜沉似墨。
他看不清周围稍远，几要用手把草木一寸寸摸遍。
一无所获。
他冷定的眼终于有了少见了急躁，手指因为气愤微微蜷起。
要什么便冲着我来！这般不明不暗，算什么行径！
嫣然一处处望了回想，忽然踏上草地尖锐硬物。
是曾打透蛇头骨的的半截响箭，兀自深深透入地下。
“少城主……”他已当了城主多年，往日的称呼她却仍改不了，“这响箭……怕是……给后面帮手发的，您要小心……”
林慕然忽然回过眼来：“后面……”
后面！
他的眼底忽然有了一抹喜色，却全然不顾之后的艰险重重。
“方叔说，解药在后面！是了！一定是后面的援手！”
他眼里有跃跃欲试的兴奋光芒，全忘了弦歌城杀手的狠绝。
嫣然怔怔望了他，眉眼里说不清寂寞还是羡慕。
她愿为他抛却万丈红尘里绮红软玉，他眼里看的，却全都是另一个女子。
罢罢。她长叹口气，终究是自己，在他身侧亦不肯放手相恋。
只是现在才懂，若是那时心中亦存了后路，即便爱的是他，也终不肯万般皆抛。
林慕然却是摩拳擦掌。萦绕于怀的惊恐，终于有了实在的出口。
嫣然微微挂念，终忍不住出言点醒：“来的不知是谁，若是顶尖杀手，难保还会像昨日这般顺利。”
林慕然微微怔忡。昨日顺利，全因了方邯临终生悔，才动摇了蛇羊二人心思。下一次……
他脑中飞快盘络弦歌城的精英和手段，随即微微笑起来：“真正厉害的那几个，不会反。”
然而笑容未舒却又锁眉：“虽然我近年留意招入江湖人才，只不知会不会有人，仍是做了二叔门客。”
二叔。
连叫法仍是陌生，二十年来鲜少提到的存在。
他和爹，就像是光与影，互立依畔，然而明里暗里，他永远对抗着爹的立场。然而血脉亲情，爹却终也不能割舍。时时刻刻提防着他的反噬，却又时时刻刻盼他改过。
英雄气短。他是不是，该怪爹的犹豫，才铸成今日大错。
他恍然想起昨日情分，勾动愁绪，沉沉叹了口气。
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放得下。
嫣然担忧看他，终于开口：“你——别忘了他的……长子……”
那个捡来的弃婴。
林慕然的眼微微恍惚。
十九年前门前的病弱婴孩，二叔少见竟抱回收养。然而事过不久便告夭折，自那之后再无人问起。
林慕然诧异看向嫣然，这之后竟另有隐情。
“他没有死掉，被洗了脑，帮着出来杀人……”
嫣然咬了咬唇，低低道：“麓山暴毙的义侠左安庆。青城的虎拳主安广，宿州的赤杨帮帮主刘必，还有几个极为推崇老城主的，大部分都是死在他手下……”
那些都曾是江湖上的豪杰，莫名横死家中，尸身凌乱，惨不忍睹。
弦歌城为了昔日义气，几年来不停打探，一无所获。杀手，竟是在自己家中？
林慕然想起看到的惨象，嘴角微微咬紧。
“而且……二城主早在暗中……收养了不少街头的流浪孩子，教他们武艺。那些孩子视他如再生父母，惟命是从，现今长大了……”
嫣然担忧看他表情，不敢再讲。仿佛说得完了，那些阴暗残忍的杀手会嗜血般纠缠而上。
虽然曾听二城主酒后，得意地向这些心腹描述过长子林翔惊人的剑术与残忍，然而这些惨案背后，难保便没有那些孤儿的相助。
她想起曾听人描述过的现场，忽然间打了一个冷战。
“少城主，您……要小心……”阻拦的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罢了。大不了耽上自己的一条命。既然他爱恋的不会是自己，若为他二人舍了性命，日后也总会被他记得罢。
“我们回去罢，素月姑娘要等得心急了……”
黑云沉沉地压下来。
山雨欲来。
再回空地，黑漆夜色里，江岚二人却已不在。
林慕然深恐有变，急忙回屋。江岚守了药壶煎药，心思却是恍惚。
林慕然一见之下，心中大慌：“前辈……”后面的素月二字却再不敢问。
“她在屋里……”江岚沉思的眼动了动，勉强笑笑转来，“我……摸不出脉象异常……”
“许是没事……”连安慰亦是苍白，林慕然的脸上迅速褪了血色，“我去看看……”
脚步都是虚浮，仿佛天地被瞬间抽了空。
素月安静地蜷在床脚，病弱脸色白得透明。
“素月……”他心疼唤她，坐在床边替她掖上被角。
“林慕然……”她睁开眼，声音里有微微的委屈脆弱，“我……我心口冷……”
那一日方邯拍了她的肩，她以为那寒意不过因为他的威胁。
爹爹听后曾脸色大变，说他掌中催了药力，伤了自己。
然而脉象轻缓，他二人无论如何查不出病症。
没办法了么……
“不怕……一会儿喝了药，就好了……”他的指尖忽然颤抖，慌不迭离了她的脸颊。
解药。
他缓缓站起身来：“我去给你拿药。”
“不要……”她伸手扯他的衣角，“别走……”
我怕。
我怕你一走，我再等不到你回来。
他俯下身安慰：“没事，我很快就回来。”手底下的身子单薄伶仃。
“很快就回来……”他拍拍她的脸，眼底渐渐有决绝的光。
“你……你要多久？”她急急问他，留恋而惊恐，“我等你回来。”
他沉默。
他连对手的虚实都不知，这一次，真的不知吉凶。
只是，即便死，也要换了解药。总还有嫣然能帮他带回。
他落寂的眼忽然有了欣慰。
她的眼泪缓缓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我不要解药，你陪着我好不好？”
她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他这一走，便要融进那墨色夜里，再不回头。
“别丢下我……”她低低哭道，“我不要解药，我不要你去拼命……我本就活不长久，你别丢下我一个……”
他长身，缓缓拉开她的手指：“我当然会回来——”
出了房门，嫣然已将一切推测都告诉江岚。
江岚皱了眉头，复杂矛盾。
他何尝不盼着林慕然一击得胜，只是这样的胜算，太小。
“我再去布下药阵……”
“不用，您守着素月就好。”
林慕然抬眼望了天色，阴云直压了一天一地：“而且——快要下雨了，药阵怕是会被雨打乱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