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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狱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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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选真心话,不要大冒险》第三章 狱友
囚室墙上的灯管被拆了,台灯被打烂了、扯掉了电源线,现在所有的照明设备里只有上方的银盘状双层顶灯还能工作。
陆东植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顶灯,晃得他眼前有点花,一转头,就发现行动拖拖拉拉,导致他逃脱未遂、抱憾终身的罪魁祸首还在,正两腿张开,跨坐在一张不知哪儿来的红色绒面木椅上,一只手抱着椅背,一只手撑着脸颊偏着头盯着自己,眼都不眨。
那只撑着脸颊的细长的手,几乎与前臂平行,打了个对折一般,看着像断了,但又没有。
软骨病吧?那他那么懒似乎情有可原......个屁啊!陆东植恨不得自己没睁开眼睛,他恼火得在床上重重翻了个身,背对卓秀浩。
“吱嘎,吱嘎,吱嘎......”椅子腿在地砖上磨,发出木头独有的让人牙酸的声音。
陆东植又重重翻了回来,瞪他:“你不用睡觉的吗?你不睡我要睡的!”
睡啊。但是不在这里睡。卓秀浩一只脚一蹬床头柜,只靠一根腿支撑他整个人的椅子又摇了起来,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
“吱嘎,吱嘎,吱嘎......”
陆东植双手一撑,坐直身体:“你想怎么样?是不是想打架?”
不想。卓秀浩说:“你睡你的。”
你盯着我,跟个背后灵一样,我怎么可能睡得着!陆东植一掀被子,发现自己又变成只有个内裤的状态,连忙盖上,问:“我打了他,试图逃跑,囚禁我那家伙有什么反应?”
来了。卓秀浩把撑着的手放下,坐直身体,放平木椅:“你希望他有什么反应?”
“比如恼羞成怒?破口大骂?扬言要杀了我们之类的?”陆东植昏迷了,这些他只能问这个懒虫。
“没有哦。”
“不可能啊!”陆东植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有人那么对自己,怎样也要报复回去的。
“真的没有。”
陆东植转着脑袋把囚室看了一圈,朝卓秀浩招手:“你过来。”
“干什么?”耍什么花招?难道之前是因为不敢得罪我才装作没认出我就是会所203包间的人,现在图穷匕见了?卓秀浩不动。
陆东植伸手一拉,就把他从椅子上拉得倒进了床里。
一直看着监控的赵贤宇立马从四块屏幕前的轮滑电脑椅上站了起来,抓住桌面上那串门钥匙,准备救驾。
陆东植在被他拉倒后一直挣扎想要摆脱的卓秀浩耳边说:“嘘嘘嘘,不要叫,不要动,我有话说。”
而这个时候,他连两条腿都夹在了卓秀浩纤瘦的小腿上,偏偏近期一直在运动,力气很大,像练了铁裆功,卓秀浩挤都挤不开。
懒虫放弃了挣扎:“好,你说吧,我听着。”
就着这个这姿势,陆东植说:“我一直在想,那个家伙为什么囚禁我,现在多了你之后,我们得确认一下他抓人的标准。总不能大马路上随便抓吧?我先说我......”
他一看到头顶的灯和天花板夹角上的摄像头,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闭上嘴,松开对卓秀浩的钳制,伸手把被子盖到了两人的头上,才在黑暗里继续说:“我叫陆东植,干证券的,是去‘又涨了’会所参加员工聚会的时候被弄晕带回来的。你呢?”
正真集团在H国家喻户晓,卓秀浩身为副会长,名字偶尔也会出现在新闻报道中,他没说全名,怕少了乐子:“我叫秀浩,‘又涨了’会所,我去过。”
“是7月14号吗?”陆东植激动得头一抬,把被子顶高一截,有少少的光从被子缝隙里照进来,被他浅褐色的、晶亮的瞳孔反射。
真漂亮。卓秀浩说:“是的。”说完他就看见陆东植的双眼更亮了,自己的脸孔也在里面成像,更为清晰。
“我们来分析一下啊,我是被同事恶搞穿了女装押进了203包间,同事们跟203的人起了冲突,当时人太多也太混乱了,我都没看清里面有什么人就被迷晕了......诶,不对!”陆东植突然反应过来,“你跟我同一天去的会所,怎么今天才到这里?”
果然是没有看清。卓秀浩笑着说:“这么大的别墅,可以囚禁人的地方多了去了。”
“也是哈。”陆东植挠了挠头,“那我们接着说。”
“刚才说到哪儿了?哦,那家伙抓人的标准。那家伙不矮、不丑、不残、不缺钱,我们跟他不认识,没有利益纠纷和私人恩怨,所以,得想想我们有什么共同点。”
他问卓秀浩:“你什么学历?当然如果你怕泄露隐私,可以不用太具体......”
“毕业于A国常春藤联盟中的一所。”
哇......陆东植忍住几乎要给他鼓掌的手,打肿脸充胖子:“哦哦,我大学也不赖。那这么一想,抓我们的那个家伙可能是个没文化的土豪,嫉妒什么的你知道吧”
“没文化的土豪”卓秀浩:“……你这个结论,依据太少,不足以支撑吧”
陆东植说:“我就是说个可能性,抛砖引玉嘛。那你来说。”
两人根据“共同点”“分析”了很久。
卓秀浩谎话连篇。
赵贤宇盯着监控,看着那四条露在被子外面、举起来晃荡的小腿,重新坐回了椅子,把钥匙串扔回办公桌。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收到从被子里爬出来的卓秀浩通过监控摄像头传递的暗示,拿上麻醉Q和钥匙串,连开三把锁,打开了囚室的门。
陆东植把卓秀浩拉到自己身后,一脸紧张地与赵贤宇对峙。
朝卓秀浩招招手,赵贤宇让出身侧的位置,示意他出来。卓秀浩拍拍陆东植的肩膀:“东植xi,我求了他好久他才同意我来看你的,现在,我要回自己的房间了。晚安。”
麻醉Q。陆东植瞪着赵贤宇,在心里发誓:早晚要用这玩意儿在你小子身上打上几个眼!
无视他的赵贤宇神情麻木地拉上了门,上锁。
今晚过得相当充实。卓秀浩笑着把手背到身后,悠哉悠哉地上楼去了。
几分钟后,回到卧室的卓秀浩突然觉得这里是如此空旷。
因为他的卧室虽然面积大,但只安放了寝具——原木大床、床头柜和黑色的床上三件套。
他想了想,去了趟书房,抱了一摞书回来,爬上床,把书籍分列两边,将被子搭高、拱起来,自己再钻进去,就有陆东植用胳膊撑起被窝那种感觉了。
抱这么多书,费了他好大力气。被陆东植拉着跑也是。
今天运动过量了。于是他闭上眼,安然入睡。
......
半个多月还没获得“营救”,金光日有点着急了。卓秀浩那个家伙,非常喜欢看他笑话,在A国留学的时候,每次自己因为“约会暴力”进了局子,都要等上好些天,对方才会姗姗来迟,把自己保出去。
可这次,太久了。久到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放弃了。
他摇了摇头。不,通过自己跟父亲牵上线,打开北边的市场,是那个家伙一直想做的,不太可能付出这么多精力之后中途放弃。
但一直等下去,不是他的风格,尤其是他在新闻上看见那个女装男职员失踪的消息之后。
他只担心那家伙玩心太重,把他忘了。
朴在赫只负责把他抓回来,看守是另外的人,由于之前他干过袭击女性秘密要员的事,这回的看守换成了两个男性。
对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男的女的没有差别。金光日戴着手铐,从大床床沿站起。
那两个要员立即也神情紧张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放轻松,我只是想去找我的人打个牌而已,怎么?不准打牌?我也是需要娱乐项目的,除非你们愿意自己成为我的娱乐项目。”金光日说。
“你别动,人我们去找来。”要员在频道里转述了金光日的诉求。让他耍别人总比耍自己人好。
金光日坐回床沿。
不到十分钟,卧室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推进来一个也戴着手铐的狗崽子。
金光日跟狗崽子玩起了由要员提供的花牌,打了两个多小时,两个人脸上都贴了纸片,画了乌龟。
两手举到头顶,伸了个懒腰,金光日说:“不打了。渊,你跟我来。”
他往卫生间走。
叫渊的狗崽子就要跟在他身后,被要员伸手拦住了:“有什么事,在这里说。”
金光日贴满了纸片、被画得脏兮兮的脸上出现一个兴味的笑:“不是说,是做。”他走到渊面前,伸手触摸渊的脸,从额头顺着摸到下巴,又从下巴经过喉结摸到锁骨,还在往下探。
他一边摸渊,一边看着该要员们,摸的顺序跟看的顺序是一致的:“我现在,爱好变了。”
两个要员没忍住,浑身一抖,让开了位置。
酒店卫生间的门一关,里面很快就响起了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和啄吸的粘腻水声,好像动作非常急切、用力很大。要员们一旦跟着声音脑补起来,就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表情十分痛苦。脸上满是纸片和乌龟都能抱着啃下去,金光日也太饥不择食了!
7月14号那天还嘲笑过被“女装大佬”陆东植“强吻”的同事,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突然,卫生间里传来一声金光日痛苦的惨叫,接下来就是渊连续不断地咒骂和拳打脚踢的声音。
两个要员去拉卫生间的门,却发现已经被反锁,立即举枪射击木门合页,一枪一个,木门应声而倒。
“嘭!”
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卫生间里的金光日已经倒在地砖上蜷缩着四肢,血流满面、精赤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同样满脸血的渊正弯腰从地面捡起自己之前脱下的衣物。
他被人强硬地带离了关押金光日的房间。
等要员们上报朴在赫,将地上抱着头脸哀嚎着的人紧急送医后,却发现这个被打到脾脏破裂的人根本就不是金光日。
金光日养的狗崽子,在身高、体型、外貌等几个方面,多少都有与他相近的地方,本来脸上就贴了纸画了乌龟,还被打得满脸是血,危及生命,要员们一急,就栽了跟头。
与此同时,负责在酒店看押狗崽子的同事上报朴在赫,渊从酒店10楼跳窗跑了,在他被软禁的房间下面,每一层只有十几厘米宽的窗户外沿上都留下了攀附的血指痕和脚印。
朴在赫在手机里咆哮:“我叮嘱过多少遍!不要让金光日离开你们的视线!”
被检察院部长那帮人知道,又该阴阳怪气地嘲笑国情院了!
......
北汉山XX洞别墅区外的柏油路下坡隐蔽处,刑警支队的八个队员分坐在两辆经过伪装的汽车中,困得直打哈欠。
金刑警喝了口咖啡提神,指了指前方由镂刻着花纹的大理石材料建造的、近8米高的别墅区外大门,对驾驶座上的蔡易道说:“这种地方,我们工作一辈子都住不起,在里面住的,得是国家龙头企业的那些会长吧。”
蔡易道两腿架在中控台上,白他一眼:“别说我们,我们的最高级别长官、国家警察厅本部厅长也住不起啊。”
“你说姓卓的堂堂一个集团副会长,从会所带走一个大韩证券的小职员,他图什么?看上人家女装的姿色了?”说完,金刑警自己都不信,呵呵笑了起来。
“严肃点儿!这是一个人失踪了!”蔡易道吼他,吼完觉得声音太大,立即转头看看车窗外面,怕惊动了什么。
金刑警立马闭上嘴,不敢再笑。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应该是陆东植不小心撞破了什么机密......”蔡易道摸了摸下巴。
只是一抬眼的功夫,他就发现了一个正鬼鬼祟祟接近别墅区外大门的人影。
这个人影,他太熟悉了!他几乎是立刻缩回双腿、打开车门跳下车,沿着上坡的路朝那边跑了过去。这一刻,什么陆东植,什么失踪案,什么潜伏,通通被他抛之脑后。
金刑警虽然不明所以,还是紧跟了上去。剩下六个队员也陆续跟着下了车。
蔡易道跑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经过通报进了别墅区,他便“咣咣咣”用力敲打别墅区外大门警卫室的窗户。
“警察!”蔡易道在警卫疑惑地推开窗户看过来时报上来路,把警官证往前一展。
“什么事?”警卫问。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这个人?”蔡易道从手机里翻出金光日的照片。
警卫瞄了一眼,说:“没看清。人家里面的业主说让进去的,我就放他进去了,没仔细看。”
进去什么人,警卫都不细看,早被人开了!唬谁呢!“这个人是通缉犯。”蔡易道盯着警卫的眼睛,“你让我进去。”
警卫朝他摊开双手:“是通缉犯那我也没办法,大晚上的,我又困,就是没看清啊。你不是里面的业主,不能让你进,除非你有搜查和逮捕的公文。”
老油条了。但是蔡易道没有跟他纠缠,他转身往回走,脸上带着得意。
哈哈,金光日。哈哈,朴在赫。
队员们被他们队长脸上沟壑纵横的笑给搞蒙了。
......
当你历经千难万险逃出生天,去投奔你的朋友,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他却对你说终于等到你跌下神坛的这一天,要把你囚禁起来,细细观赏,你会怎么办?
凉拌。
没人没武器的金光日被赵贤宇推进囚室之后,还在想,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该死的卓秀浩说,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他还夸金光日长得好看,他喜欢好看的。要不是今天实在太晚了,他一定要好好欣赏一阵的。
我好看我特么自己知道用不着你来说!金光日站在囚室门口,胸口快速起伏。
他承认他被不按常理出牌的卓秀浩打懵了。
谁能想到呢!该死的卓秀浩,藏得真他么深!
睡得浅的陆东植被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惊醒了,从床上坐起身来,看着门口的陌生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手一抖,抖掉盖在手铐上的衣服,金光日走近大床。
他一头血,陆东植被吓到了,从床上一跃而下。
裸男,又是裸男。今晚上看够了裸男。金光日往床上一倒,闭上双眼。
“那个,你还没有洗漱......”陆东植弱弱提示。
“你叫什么东植是吧?”金光日还记得这张脸,曾经与自己零距离接触。
陆东植先是疑惑:“你怎么知......”立马反应过来,“你也在‘又涨了’会所的203是吗?”他开始在囚室里转来转去,拍着手:“啊!所以说我们三个被囚禁跟203脱不了关系!”
床上的金光日睁开了双眼:“哪儿来的三个?”
“还有个叫秀浩的,年纪很小,被关在另一间房子里。”陆东植说。
秀浩,年纪很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金光日笑得在床上抖个不停,越笑声音越变形,变成了“鹅鹅鹅鹅鹅......”
把自己跟这个东植关在一起,卓秀浩肯定知道他的假扮会露馅的,但他还是这么干了。
到底想干什么啊,我越来越好奇了,卓秀浩。
因为好看所以囚禁之类的,与其相信这个,不如相信你是眼馋我爸秘密账户里的兆亿资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