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米阳光》吉祥小天

13、初夏披靡

　　夏天来了，我知道那是我高中生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阳光虽然炽烈，仍然不时有微风吹来，缅栀子花的香气熏得人昏昏欲睡。我打开了体育馆的所有的门，好让空气流通起来。虽然此时的我已经是汗流浃背了，但是我的心里却充满激情。

　　昨天在街上碰到了三井寿。对望一眼，没有打招呼，一个礼节性的微笑过后，我们就擦身而过。也许，这就是相同的人之间应有的默契吧！

　　信长在我身后的那个篮球架下练习着。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最后我发现了，原来一直在逃避的人是我。

　　“小凡最近怎么了？都不来找我。”训练的间隙，我们各自拿了一瓶矿泉水，坐在了背光的石阶上。

　　我没有回答，只是大口的喝着水。顿时我的心隐隐作痛，信长，那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哎！”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调颇为无奈，“其实我很尽力，可是这次怎么都做不好！”

　　“你尽力了吗？”我转过头，也许这是我们相处的两年来，第一次如此沉闷的对话。

　　“你这是什么口气？”他猛的转过了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不住的打量着我的脸，“我当然尽力了！”

　　我低下头，不再说话。

　　“你最近干嘛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我又没有得罪你！”

　　我原本想终止这无趣的对话，他的感情不该是我关心的话题。谁知道这个小子不依不饶，一直追问着理由。

　　“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可是你呢？”他终于发怒了，把手中的瓶子狠狠摔在了地上。接着站起了身，走了进去。

　　“等等！”我猛的站了起来，“信长对不起，我……”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回过头，一脸诧异的表情，“你…你到底在搞什么？”

　　他重新坐在了我的身边，静静的听着我的诉说。从小凡一直说到咖啡屋里的地中海女郎。中间顺序颠倒，不知所云。其实我一向不太会说话，好在信长和我呆的时间长了，彻底了解了我的讲话方式。

　　“那天我在咖啡馆就拒绝她了！”他的口气很坚决。

　　“什么？”眩目的阳光照得我有些头晕。

　　“你们两个白痴！真是气死我了！”他似乎很生气的模样，站起身来，走进篮球馆抄起了扔在地上的外套，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佑拓，背着小书包骑车小车子。在老远的地方从我喊道，“阿神哥哥没那我们来玩钓鱼吧。”

　　钓鱼？？一种陈旧的游戏。一种被岁月研磨得支离破碎的游戏。记忆中的印象早就模糊。孩子的突发奇想让我回忆起了小的时候和姐姐一起爬在床上，兴致勃勃的玩这个游戏的快乐时光。

　　佑拓把我拉到了球场边的石桌上，从书包里把钓鱼的家伙搬了出来。开关被打开的时候，音乐响了起来，虽然声音已经有点沙哑。塑料转盘笨拙地转了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第一只鱼从洞里探出头来并张大了嘴巴的时候，佑拓急忙把小鱼钩放到它的嘴巴里。等嘴巴合上的时候，他就轻轻地把它提了起来。第一条鱼上钩了。

　　吉次不知何时出现在我和佑拓的面前。我发现她一直都跟随着我，从来没有离开过。

　　“姐姐，你为什么不钓鱼啊？”

　　“钓，一起钓！”

　　我把鱼钩放到第二只鱼的嘴巴里的时候，吉次的目光转移到我手里。她的手握紧了，握得我的手生疼。她的眼神如此专注，专注得我无法有丝毫的疏忽。我觉得自己的手里握的是一种渴望。从来没有这么近的距离看过她。终于我明白了所谓“耐看”的道理。虽不是很漂亮，但是却有着独特的韵味。

　　“阿神，以后打算去哪一所大学？”

　　“可能的话我想去深泽大学。你呢？”

　　“没想好。”她狡黠的一笑，低下头去。

　　在学校里已经是老生的我们，缺少了那份激情，有的只是淡淡的无名的冷淡。不知从何时起我们不再在草地上嬉戏，不再在校园里谈心，不再在夏日的夜空下大谈人生。渐渐的我们学会了沉默，我们学会了隐瞒，我们也学会了成熟。我们拥有了“稳重”的称号，我们同时也失去了最单纯的快乐。我常常问自己，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卸下武装？

　　也许就是现在了吧。和佑拓在一起，和吉次在一起。

　　六月末的一个傍晚，西下的夕阳浸染在一派柔和澄明的红色中，暮色浸润了天空，大地和风。远远的我看到了信长的身影，旁边的那个是，是小凡。一种欣喜油然而生。我想走过去问个好，但是却马上被自己的否定了。神宗一郎，你真的是个大笨蛋！

　　回过头再看一眼那两个美妙的身影，我笑了笑，悄悄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