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阳光里的米黄色 ...
-
转眼间,冬季联赛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一个大地复苏的清晨接到了牧学长的电话,劈头盖脸的被大骂了一通。原来他看了高头教练给他寄去的比赛录像带。他的每一句话我都很明白。比赛的过程我们打的有些急躁。或许是对胜利的渴望冲昏了我的大脑,殊不知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战术!
“清田那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个人表演吗?”
“不是的!”我极力辩解的。
“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在全国大赛上赢球吗?战术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
“我告诉你,队长不是好当的。起不到带头作用,还是自己退下来好了!”
“对不起!”
“我知道我的态度不好,但是我…哎!总之今年夏天我会去看你的比赛的。”
一种被叫做眼泪的东西把我的眼睛弄的湿湿的,就像微寒的早春清晨不定的雾,慢慢的积聚进而坠落在地,我仿佛可以听到它击起灰尘飞扬的声音,凄凉无助的附和着我心破裂的韵律。
“你姐姐对你的期望很高。加油啊!”
“谢谢,我知道了。”
灰蒙蒙的大街。尘土飞扬,又慢慢地落下去,落下去。一个脚印。迷蒙的双眼。带着露水的长长睫毛。两排灰黑的低矮的平房,有棱有角。天空是一条淡灰色的曲折的线,也有棱有角。没有雪白的鸽子。低低的云,变幻莫测。光线稀稀薄薄,稀疏而慵懒的人,稀疏而慵懒的眼神。整个世界都是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奇怪的天气,半个小时之后,太阳拨开了厚厚的云层,露出了闪耀的笑脸。我双手插袋,不知不觉来到了那个球场。果然,佑拓在打篮球,吉次只是静静的在一旁观望。突然,佑拓发现了我,就大声喊我。我抬起头,朝他挥挥手。阳光顺着我的手臂倾泻下来,从中我清楚地看见闪闪发亮的自己。一种莫名的快乐。接着他大步跑了了过来,搂住我的脖子,甜甜地喊哥哥。
我掐了一下他的脸蛋,问道,“佑拓,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不多睡会儿?”
他瞪大了眼睛,把脸凑到了我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因为我姐姐说你今天会来打篮球,我也想打,所以昨天晚上特地早睡了,所以今天早上很早就起来了。”他边回答我,边比画着手。
米黄色。吉次身上的米黄色。早春阳光的颜色。轻盈,优雅,而略带忧伤。然而又是明亮的忧伤,而非绝望的忧伤。吉次望着我,眼里有一种说不清的光彩。
“吉次,一起打球吧。”
“嗯嗯!”她点了点头,眸子如初升的太阳一般耀眼。
美妙的时光我总是希望是永恒的,然后它就真的刻进我的记忆里面抹煞不去了。佑拓额上的汗水在阳光下蒸腾着。妙不可言当时我满脑子都是这个词。它们层层叠叠地堆砌的很高,就像我的心情一般,快乐到了极点。
训练结束之后,我换好了衣服就和信长一起走了出去。西边的天空一片明淡的红,仿佛水彩浸润已湿的纸一般悄无声息的染红了半边天色。长的不可思议的一大片晚云横亘在红色间,不再夺目的太阳缓缓没入这柔和的红色中,夕光迷离,片片晚云如流水在暮色中飘溢。
“清田同学。”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们停住了脚步。很默契的一同回头张望着。
原来是那个瓷娃娃。澄色的夕阳照耀下,她的脸颊闪耀着淡淡的色泽。她站在我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目光定格在信长的脸上。我转过头,只见信长的脸憋的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
“学长,可以把他借给我五分钟吗?”
“嗯!”我点头的同时,不禁为她的直接和大胆折服了。
五分钟之后,他们准时回到了我的面前。信长皱着眉头,一脸无奈。接着,三个身影就在夜色里走着。很奇怪的组合。我暗暗好笑。
“我要一个单纯的善良的好看的男孩子,给我红色的忧伤和透明的幸福。”一次我在上学的路上遇到了她。她叫住了我,我们就一起走在人行道上。周围的人群纷纷驻足看着。
不可否认,她的样子很美,眉宇间隐约可以看到姐姐的影子。我望着她,也许夜色里的那个女孩也有着这样美丽的脸孔,清澈的眼睛,可爱的表情。不知不觉的我想起了吉次,心里有些失落。
“我喜欢他。真的!”
“呵呵!”我只是笑笑,这样诚实的女孩真的是不多见。
我回想着信长这个家伙。他可以在篮球场上打一场场淋漓的篮球,可以一不小心就让球从表演一样的漂亮动作里滑落出去,可以全身湿透地走回教室,喝水然后一头趴在桌子上不顾一切地睡觉,而其是在最恐怖的教导主任的英文课上。
“学长我请你喝咖啡!”
“啊?不用了!”
“去吧!”
“那谢谢你了。对了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小凡就好!”
在咖啡店里我们遇到了信长,和那个如花似玉的地中海女郎。最恐怖的是我看到美女竟然用雪白的的玉手抚摸着他的脸,动作亲密旁若无人。我暗叫不好,连忙拉着小凡溜到了一个角落里。可惜她已经看到了一切。
“小凡………”
“我知道她是他以前的女友。”
“哈哈,他们其实早就分手了!”
小凡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原来他一直不接受我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其实人家男女朋友这样很正常啊!要是不这样我就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玻璃了呢!你说是不是啊?啊哈哈哈……”
我望着她,没有说话。
小凡停了停,抬起头说,“学长先等等我去去洗手间马上就回来。”说完她就先跑了。我不放心跟了过去,在洗手间的门口听到了一阵刻意隐忍过的哭声。
我慢慢离开了。我要给她留下尊严。
之后无论是训练,上课,吃饭,我都可以见到小凡。她总是拿着一杯咖啡,听各种各样的音乐,做各种各样的习题,看这个城市里川流不息的各种各样的男孩子然后在傍晚温暖晃动的车厢里面回想他们的样子。日子在这样单纯的生活里面不知不觉就流走了。
依然是阳光明媚的中午。我踱到信件室,翻了一遍每日信件,努力着找寻着我的名字。
果然姐姐又来信了。俊秀的字迹,带着淡淡的香气的信伐,很熟悉的感觉。姐姐很少给我打电话,而是用着这最古老的交流方式。我喜欢看她的字,一遍一遍的默念着她写的句子。我在抽屉里又放了一个彩色的盒子,里面收藏的都是姐姐的来信。渐渐的原本空荡荡的盒子一下变得充实起来。和旁边装着女孩子写的情书的盒子已经是旗鼓相当了。
突然我在失物认领箱里看到了一本漂亮的日记本,封皮上印着淡淡的花瓣。右下角的用草书写的署名很是显眼。“明岛凡”。
是小凡的!
我知道偷看人的日记是很过分的。但是我很想了解此刻她的心情。自从那次在咖啡店告别之后,我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帮助她,照顾她的感觉。无奈,却总是有些力不从心。
“我喜欢的东西很多,可是每一样我都会用生命去执着地热爱。我想我是真的很喜欢信长。我第一次在日记里写我爱上了一个男孩子,他有自信的样子和斑斓的笑容。他笑的时候露出好看的牙齿,那个时候我就无比地前所未有地感到开心。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也许快乐的东西都是短暂的,他还是走了,回到了她的身边……也许这就是命运,无论如何我只希望他能够永远快乐。”
傍晚天气骤凉,天一下子昏黄起来然后雨哗啦哗啦就掉下来了。我找到了小凡,她的脸色惨白,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呆呆的望着窗外。
“小凡,你怎么了?”我轻轻的走了过去。她没有回答我,自顾自的看雨。我觉得不对劲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的确发烧了,而且很严重。
我连忙脱下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她的脸上微微的有了表情,蜷在宽大舒服的外套里把头靠在没有温度的玻璃窗上,水滴从玻璃的那一面迅速地向下滑,发出嘀嘀嗒嗒让我头痛的声音。
“我拣到你的日记,现在还给你!”我双手递上本子,“实在对不起,我,我看了你的日记。”
她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接着小声的说了一句,“肩膀借我。”
我大吃一惊,沉思之后说:“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的双臂饶过我的颈头,实实的靠在我的肩头。也许她真的累了,只想找个地方靠着,休息着。当她的头一碰触到我的肩,已经控制不了的泪涌了出来。她什么也不说,静静的,雨滴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耳旁。她的身体不断抽搐。她安静的哭,沉沉的靠着。我抬起手抚过她的发,轻轻的,带着一丝丝暖拍拍她的头,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小凡哭的差不多了,可能她意识到,那并不是她应该依靠的地方。一切或许原于情不自禁,实在太累了,只是想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