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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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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驭神色与气质,从来是低低冷冷的。
然而此刻,定在明杳身上的目光,有些怔忪与茫然。
从明杳因为他和夏缘再次合作而和他冷战,两人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这么近距离地会面了。
以前也有过冷战的,最严重的一次也是因为夏缘,他做主将《梧桐枝冷》给夏缘唱之后,明杳足足冷了他有一个月的时间。
只是那次冷战,他一直在剧组里忙碌,因而那一个月的时间,似乎并没有特别漫长。
可这一次的半个多月,林驭有种时间过了大半个世纪的感觉。
不仅仅是他自己煎熬,更重要的是——
久别重逢,再看着明杳。
他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她似乎真的经历了时光的洗涤,给人感觉变了许多。
语气,姿态,神态……还有那看他的眼神。
淡漠疏远得好像,他们之间真的隔了久远的时光。
逆着光的方向,林驭眼神怔忪地愣了许久。
好半晌,他仿佛还没回过神似的,淡色的薄唇里,凉幽幽地飘出来一句:“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这话问的……
明杳也被问懵了。
如果是从前的她,听到他这样问,大概是会气个半死吧?
——我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你了,你竟然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然而此刻,明杳挺冷淡的。
她心里没什么想法,甚至还能顺着他的意,满不在乎地玩笑道:“如果你觉得没喜欢过,那就没喜欢过吧。”
有那么一瞬间,林驭浑身紧绷,手指攥紧。
他伸过去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
目光定在她脸上,他眼尾微红,眼神执拗,声音固执而低沉:“你说是我的问题,是我不讨喜。但我从来没有变过,是你变了。”
而且,变得那么突然。
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突然?就因为夏缘?
为什么从前突然说喜欢?为什么现在又突然说不喜欢?
明杳垂眸,看了眼他捏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她微拧了拧眉,却没有挣扎,声音冷冷淡淡的:“是,你没变,是我变了。”
又缓缓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你一成不变的冷淡,任再热烈的爱,也会消失。”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朝他明媚一笑,“我没被冻到三尺,但也不是梅花,没办法在冬天里绽放。”
林驭紧抿着唇,下颔骨轻微地颤动。
恰好此时,明杳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挣了挣他的手。
林驭手背上指骨突出,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捏得很紧。
在她挣扎时,他缓缓放开。
来电显示:沈阿姨。
自从上次从医院离开,沈芊芸给明杳打过不知多少次电话。
起初的几次,明杳还会接下来敷衍应付几句。
后来被吵得烦了,干脆就直接拒接。
林驭靠她挺近的,几乎将她壁咚在楼梯栏杆上。
他一垂眸,正好也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三个字。
他原本就僵硬的脸色,陡然又冷了几分,“她找你做什么?”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沈芊芸找明杳,不是为了他。
自从林骁被断定为正在恢复意识,沈芊芸连家也不回了。
开始几天是在医院,后来又去了疗养院。
她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都放在宝贝的大儿子身上,没准连小儿子失恋被甩的事也不知道。
林驭微抿了唇:“你不接吗?”
“不想接。”明杳捏着手机,声音淡淡的。
话音刚落,林驭又抬了手臂,从她手上轻轻掠过,她的手机就到了他的手里,“我帮你接。”
他声音冷而僵硬,手指按在接通键上,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他没有立刻出声,却也同时没听到另一头的沈芊芸出声。
两道呼吸轻浅,空气安静片刻,他才听到电话那头,一道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克制而压抑,像一种胆怯的试探:“……明杳?”
这个声音……
虽然因为语气而有些失真,虽然和三年前有些变化,但林驭绝对不会认错——
那是林骁的声音!
明杳靠得近,也听出那是林骁的声音。
她眼神微冷了片刻,却又在转瞬之间,恢复如常。
林驭手指攥紧,恨不得将手机给捏碎的模样。
好半晌,他没给电话那头尚且虚弱的大哥任何回应,狠狠挂断了电话。
再抬眸看向明杳,他眼眶子发紧,嗓子眼艰涩:“你,认识他?”
明杳神色淡淡,语气一点不似撒谎:“不认识。”
然而林驭笑了声,那笑容看上去极为诡异,像苦涩,像嘲讽:“他睡了三年,你光听声音就认出来了……”
“……”大意了。
撒谎被戳穿,明杳也不慌。
她从他手上取回手机,一脸坦然:“你妈之前打过不少电话过来,非说你大哥认识我,但我确实不认识他。”
确确实实,这个世界的明杳,原本就不认识什么林骁。
说着,她又垂眸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分析道:“或许,你哥曾是我歌迷也说不定?”
这一句“歌迷”,林驭莫名听出了讽刺的意味。
明杳从前不是没有向他表示过,她不喜欢夏缘。
但林驭是怎样的反应?
他以夏缘仅仅只是歌迷为由,冷处理了明杳的“吃醋胡闹”。
而到此刻,相同的境遇轮到自己,林驭脸色隐隐发白,心尖密密麻麻地刺痛,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明杳收好手机,从林驭身边擦肩而过时,他又握住她的手腕,声音低缓,底气不足:“如果,如果我试着……”
好半天,像死机了似的,后面的话死活说不出来。
明杳懒得听他无关紧要的假设,缓缓挣开他的手。
林驭低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他眼神里也空荡荡的,仿佛一颗心缺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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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去了疗养院的林骁,一天能维持挺长一段时间保持清醒了。
但他大多时间还是躺在床上,偶尔虚弱地靠在轮椅里。
医生说他虽然醒来了,但似乎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求生意志。
他情绪低迷,态度消极,这种状态下,恐怕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彻底恢复成正常人的体能。
可旁的某些求生欲特别强,意志特别坚定的患者,或许通过小半年的努力复健,就能恢复正常了。
沈芊芸也是心疼儿子,想让他尽快恢复,才想着说找明杳来,激发儿子的斗志。
然而,明杳一次也没来过。
好不容易在儿子醒时接了通电话,也是立刻就挂断了。
她看着仿佛软骨兽般软绵绵地靠在轮椅上,眼神空洞茫然的儿子,心疼得都快滴血了,却还是强颜欢笑:“杳杳她最近挺忙的……”
林骁没什么反应地靠在轮椅上。
仿佛被挂断电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的目光,定在不远处的超大屏电视屏幕上。
上面播放的,是这个世界的明杳,演过的唯一一部剧。
那是一部青春狗血烂剧,明杳饰演的女主,人设前后矛盾,行为毫无逻辑,演技更是……堪比素人。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除了一张脸,没一丁点可取之处。
林骁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个噘嘴瞪眼的女演员,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
他内心稍有些波动,但其实并不像当初意识不清时那么强烈了。
意识清醒后,他能非常清楚地断定,这个世界的明杳,不是他爱的那个,身处泥沼,却眼神明亮,目光坚定的明杳。
不是那个,演技与美貌并存,如野草般坚韧,百折不摧的明杳。
即便有着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脸,即便他看到的只是那人在剧中的角色,而非她真实的本人。
可他能一眼看出,这个世界的明杳,养尊处优,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
她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没有演技,也没有灵魂。
显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明杳。
如果没有另一个世界的经历,林骁或许还会想——
有那一张脸就够了。
有那一张足以慰藉他心灵的一张脸,这个女人就是有价值的。
但是,他亲身经历过,用这样的借口,伤害了他心爱的女孩。
这一次,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重蹈覆辙。
不是她,就不是她。
哪怕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不是就不是,他不会再自欺欺人,更不会用一张没有意义的脸,去聊慰心灵的创伤。
林骁身体仍是虚弱,仿佛一身骨头都是软的,做也坐不端正。
他艰难地抬了抬手,按下遥控按键,关了电视。
然后,侧头看向母亲,声音虚弱而低哑:“以后,别再去找她了……我,确实不认识她。”
这话说出来,沈芊芸能信才有鬼。
儿子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连亲妈都不认识了,只认得一个明杳。
像刻进了骨子里,哪怕投胎转世也要牢牢记住似的。
那能是不认识的样子?
沈芊芸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大儿子和二儿子,原本关系就不算多亲近,如果还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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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三点,明杳和明杏一起在机场接机。
江曜回国的时间确实提前了,然而没订到好的航班。
他原本特地打电话说了不让俩丫头来接机,免得耽误她们睡觉。
奈何俩丫头固执,一人敲了他一盒高级眼霜,然后为了眼霜坚持要来接机。
上飞机时,他还和贺宸笑着说这事呢,说俩丫头为了眼霜熬夜,简直是本末倒置。
嘴上是这么说,他心里可得意了,咧着嘴角笑得见牙不见眼,就差没把“我妹超宠我”几个字打在脸上了。
贺宸也不知是不是最后这段时间复健太累了,一上飞机就戴上黑色眼罩,一脸“莫挨老子”的不耐烦模样。
下飞机时,他摘了眼罩,一脸没睡醒的困倦模样,仿佛真真实实在飞机上睡了一觉。
江曜的心思没在他身上,也没太在意。
凌晨的机场没那么多人,两人拖着行李箱,在接机的地方,一眼看到俩明媚小姑娘。
明杏最近沉迷那种显年纪小的幼稚连体工装,整个人看上去像个未成年的小朋友似的。
而她旁边的明杳,虽然是个不怎么露脸的歌手,但好歹也是有几百万微博粉丝的。
她穿得也挺低调,还在脸上带了个口罩。
明杏原本困得都要站着睡着了,一看到二哥,整个人都清醒了,朝着二哥的方向挥手。
待人走近了,更是甜甜地喊一声:“二哥!”
然后,目光又落在二哥旁边那男人身上。
明杏打小就爱看动漫影视剧之类的,和贺宸玩不到一块儿,自然是不熟。
但不熟归不熟,她记性好,很快又一视同仁地接着喊了声:“贺宸哥!”
贺宸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一手带着行李箱,一手揉了下眼睛,声音里还带着点没睡醒般的低哑,挺漫不经心的:“这是明杳还是明杏啊?长这么大了。”
他语气挺敷衍的,明杏还以为这哥哥是真认不出她和姐姐了,乖乖应一声:“我是明杏,喵喵姐戴口罩了。”
也是这一声落地后,贺宸那漫不经心的清懒目光,才淡淡地,落到明杳身上。
明杳摘下了口罩,一张明媚夺目的脸上,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她目光落在贺宸的头顶,语调轻快地揶揄:“贺宸哥头发长得挺快啊。”
贺宸:“……”
僵硬。
他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硬过。
他从没想过,阔别多年的小青梅再见面,说的会是这么一句话。
然而这还没完。
后面那哥们儿笑得快抽风了:“我早说了又不是光头你害羞什么,还戴假发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