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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八年 ...

  •   【八年后】

      『公元二十三年 安定郡沙陀镇』

      小蜥蜴爬过砂土,滋溜拱地,尾巴尖尚来不及藏匿,被人一脚踩上。

      矮胖男人蹬一双登山靴,往地面碾了碾,中分头跟他后面嘀嘀咕咕:“师兄,你有把握吗?我听说那女的可不好惹,折她手里的人命没上百也有八|九十了。”

      矮胖男拍胸脯:“放一百八十个心,昨晚在镇上摸到消息,那女的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半死不活爬回家的。现在要么死了要么废了,总之没法阻止咱。”

      太阳才擦亮地平线,戈壁却早早升腾起热气,中分头睫毛挂汗濡湿视野,用力擦了擦眼眺望远方。

      出了沙陀镇往西,穿腾格里沙漠,是现代人居所;往东,跨六盘山系,是古代人地盘。

      八年前,他们穿越时空门,把新朝的君臣佐使吓得满地爬,连夜遣来了使臣。原打算和平商议,哪知使臣一看飞机大炮就直喊亲娘,一时朝野人心惶惶,直到首席官派上将来商量地界。

      皇帝二话没说把六盘山统统划了过去,首席官则看中了居延城这块丰富的金属资源,表示他们人手少管不过来,会搬去居延城休养生息。

      至此,以沙陀镇为中点,沙漠山脉全成了三不管地带,现代人不涉足,古代人也零零散散。

      中分头眯眼环视周围。

      沙陀镇贫瘠,人贫地也贫,只能拿土夯围墙,泥沙混点茅草盖房顶,古建筑的样式,高不过三米,低矮分布。

      这群矮房子边缘,有间屋子拔了高个,两层楼的土坯房砌了石头做墙,在村镇鹤立鸡群,扎眼且嚣张。

      中分头琢磨这就是「镇霸」的屋子了,矮胖男果然指它:“就那儿,趁人没起床赶紧去。”

      两人鬼鬼祟祟伏着身,穿越一条小径,眼前出现一片铁丝网,在古建筑群中尤为突兀,为两层楼圈出院落。

      矮胖男扒开中分头,手往身后扇了扇,中分头连忙躲他后面。

      矮胖男掀防晒衣,抽出插腰带的铁钳,钳脚胳膊长钳头巴掌大。中分头惊呼:“你这?!”他压低声音,“…你把教授的工具顺来了?”

      矮胖男不回答,铁钳咬紧铁丝,用力一夹,铁丝被剪断。有了初次经验,矮胖男迅速剪出狗洞大小的破口,率领中分头爬进院子。

      院内除了楼房就是军用卡车,一辆中型一辆重型,晨风过,屋檐挂的啤酒瓶撞击青铜铃,叮铃哐啷一阵。

      中分头拉住矮胖男的裤腿:“有东西在响。”

      矮胖男说:“嗐,就屋檐挂的那玩意儿。”

      “不是,你再听。”

      中分头屏气凝神,矮胖男无奈趴回原地,鼻腔吸了一溜灰,张嘴就要打喷嚏,中分头一把扑上来捂住。

      啤酒瓶与青铜铃停止互撞,空气霎时沉静,矮胖男拂开他的手:“我就说屁事儿都没有吧!”

      他猛打喷嚏,正要揉鼻子,忽然听见一阵呲啦声,像爪子挠金属,听得人鸡皮疙瘩直掉。

      矮胖男扯了扯嘴角:“啥东西?”

      中分头不敢说话。

      好像…是从卡车底盘传来的?矮胖男整个人紧贴地面,此时也不管鼻子痒不痒,直愣愣瞪着车底。

      呲啦…呲啦…

      车底黑黢黢一团,只闻声不见影,很快声音消失。听不见动静更让人恐慌,矮胖男探衣兜摸匕首:“谁、谁啊?”

      声音不大,车底却突然起了动静。

      几颗小石子从车底滚出,又被风带走,俨然像活物装神弄鬼。矮胖男□□趴地,恨不能给车底盯穿:“到底他妈的…谁、谁啊?!”

      沙沙沙…

      车底被踩出响动,两人趴地面抱头,等了半晌没事发生,再睁眼,面前多了双腿──

      橙红细瘦的…鹅、鹅腿?

      矮胖男猛抬头。

      大白鹅神里神气,不似其他鹅类走路东摇西摆,而是学了鸡步,昂首阔步地走,鹅喙橙得发红,一颤一颤,活像顶着朵大红花。

      矮胖男俩鼻孔直冒烟,抓了把沙就往大白鹅砸:“狗|日的打死你个龟贼表杂跌!”

      中分头拦住他:“别!别!它会叫!”

      “叫个球!没看到是只呆头鹅?!老子中午吃tm沙漠烤鹅!”

      大白鹅拍翅膀飞去一旁,矮胖男冲它张牙舞爪,它立定,长脖子抻直,喉咙管动了动。

      矮胖男问自己:“它是鹅吧?”

      鹅眼睛往上翻,张嘴,矮胖男浑身一激灵朝它扑去:“等…”

      呱──!!

      大白鹅叫声洪亮,报警器一般持续几秒后,扑腾翅膀跑路,矮胖男抓了一地鹅毛。

      完了。

      矮胖男脑门淌下豆大的汗,下意识往后挪,再往后挪。挪了半脚地,忽听“哐”地一声,有人在二楼开了窗:“各位真早,比我家闹钟起得都早。”

      矮胖男终于想起沙陀镇客栈老板娘的告诫。

      ──“莫招惹我们镇上那一霸,她浑名唤做修罗场上活阎王,血里拼来的名声,数次闻她死矣,次日又扛着黑杆子物什来复仇。听闻那东西叫「枪」,还分猎|枪手|枪机关|枪…”

      他哆嗦着抬头。

      那人探身勾绳,顺屋檐垂的绳索直接滑下,落地轻盈,带起小片尘埃:“有何贵干,说吧。”

      眼前人的头发又短又乱,像随手拿刀一刮,浓眉凤眼鼻梁细挺,因为常年日晒,皮肤棕里透红,竟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

      这真是女人?

      矮胖男勉强与她平视,估摸她身高将近一米七,但骨架粗皮肉瘦,苎麻外套被风刮得飘摇,竟似一抹挂在木架子的破布。

      女人而已,怕她个球!

      矮胖男去拔衣兜的刀,刀锋出鞘,冷光提醒中分头操家伙:“上啊!”

      一刀一锤朝女人劈去,还没近她半寸,矮胖男脚边忽然炸开泥花!

      …子弹?

      矮胖男心一咯噔,短刀落地砸脚背,他吃痛跳脚。女人双手举双枪:“今天教你们一件事,有把握了再对敌人举刀。”

      她将枪口抬高,对准中分头的心脏。中分头扔铁锤,颤悠悠竖拇指:“老、老板娘确实厉害,连您家的鹅都比鸡会打鸣。”

      女人把玩双枪:“那可不,我家小庄庄不仅会报警,啄人也是一绝,你尽可试试。”

      小庄庄划拉蹼趾扒土,鹅视眈眈,中分头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哎呦!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毕竟鹅假人威。

      女人嗤笑:“你们到底什么人?看打扮,居延城来的?记得七年前我离开时,城里禁令不让现代人随意出城,如今也没听到风声放松看守啊?”

      矮胖男别过脸不发话,女人也不生气,朝中分男伸手,“姜昭,你呢?”

      “倪、倪由。”倪由殷勤地握手,指矮胖男,“这是我实验室的师兄,生来体重八公斤,成年体重八十公斤,人称八斤。”

      姜昭皱眉:“实验室?那前天跟我联系的何教授是你们什么人?”

      倪由赶紧答:“我们老师。”

      “哦。”姜昭枪管指八斤,“所以你们不请自来,是想偷鹅呢还是偷钱呢?”

      倪由双手合十:“冤枉冤枉!是我师兄一时想不通,觉得您这装备费向导费太贵,想…想偷偷拿几件走…”

      八斤大声嚷嚷:“倪由你个疼怂!我告诉你,要不是城外就她一个现代人,又熟悉路径,谁tm愿意被一娘们…”

      砰──!

      子弹划脸过,八斤嘴还张着,却半个字也没吐出来。姜昭卡手.枪保险:“脸上有蚊子,帮你弄死了。”

      小庄庄撒丫子呱呱乱窜。

      八斤脸皮火辣辣的,听“咯吱”一声,佝偻的老妇端着水盆出门。姜昭问:“姥姥,康康起了吗?”

      姥姥吐一嗓子痰:“没起呢。”

      “我c…”姥姥扫来眼风,姜昭咽回脏话,“…我插个枪。”

      她把枪插回腰侧,一辆皮卡极速驰来,连风带沙,引得玻璃瓶敲青铜铃铮铮响。白胡子眼镜老人跳下皮卡,一见三人这架势,抓着铁丝网摇来晃去:“姜小姐!姜小姐别冲动!”

      姜昭打开挂锁:“何教授,我答应您领队,可不是想引狼入室的。”

      何教授连连赔罪:“姜小姐,我两个学生不懂事,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只是觉得你收费,有一点点…高。”

      他抬手,食指拇指夹出小缝,姜昭扬下巴:“您也觉得?”

      何教授为难笑了笑。姜昭点头伸左手:“您知道我的规矩,要么以钱买货。”伸右手,“要么以货易货,您有什么好东西能替代黄金吗?”

      何教授沉吟数秒后,老实掏布袋,鼓囊囊一肚子货。姜昭掂掂布袋份量:“您看,废这么多话,这不是能付吗?”

      “姜小姐收了钱,那今天能不能安排一下领队事宜?”

      姜昭数金粒:“你们首席官把美高山划为了禁区,你干嘛要破禁忌?沙漠戈壁还不够勘探着玩吗?”

      “我们这次任务就为了找稀土矿,沙漠出过啥稀土矿吗?”

      “没有,不过天上飞秃鹫地下乱葬岗,万一死了还能造福生灵。”

      “这…”

      “开个玩笑。”

      姜昭掀起水缸木盖,勺了一勺水浇脸:“你们也知道,美高山列为禁区,那么大道是不让走的,虽然我摸索了小道,但基本是绕路走。”

      她抹脸,眼神湿|漉漉,“那地方,路颠簸,野兽多,挺危险。”

      “知道知道。”

      “真的知道吗?”姜昭翻眼看人,目光微带邪气。

      教授试探性问:“还有啥…特殊要求吗?”

      姜昭扫八斤一眼,挑眉:“多了几个人,缺了一点钱。”

      八斤火冒三丈,倪由扯着不让他发作,只能闷声踩石子儿。

      姜昭又交待:“上午我弟要办点事,我送他半程,下午带你们走。”她撂下水瓢,“姥姥,我去喊康康。”

      姥姥给鹅撒米糠:“轻点儿。”

      其他三人来不及领会这话里的意思,就听姜昭上楼,然后叮呤咣啷一阵骚动,间或夹杂男人的呼救声,吓得倪由缩脖子不敢睁眼。

      “姐姐姐姐姐…疼疼疼疼疼…”

      姜昭拎着高个男生的耳朵踹门出来,男生大喊:“姥姥!救命!”

      姥姥闭眼捂耳朵:“你说啥?我眼花耳背。”

      姜昭踹他一屁股:“姜向康你长本事了啊?这次居然赖了十五分钟,你屁股不疼了是吧?”

      姜向康捂屁股蹦来蹦去,“姐!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

      姜昭指着货车后头的小吉普:“你答应过我要好好上学的,赶紧上车去!”

      姜向康嘟囔着爬进军用吉普,姜昭攀上中型卡车,从窗口扔出冲锋|枪:“姥姥,这群人我不放心,要是有异动,您只管开枪。”

      姥姥精准接枪,颤巍巍地端起颤巍巍地瞄准,龇牙一笑。

      俩学生盯着她不怀好意的黄牙连躲带避,连姜昭离开都没注意,直到何教授一人一记爆栗:“疼怂!瓜皮!那是你们惹的人吗?忘了她啥来头吗?!”

      两人干瞪眼。

      “真当她不敢动你?!”何教授指着居延城方向,“七年前她因为杀了高官侄子被流放出城,一个女人在三不管地带扎根,能是好惹的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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