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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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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凝霜一张脸比雪还要惨白。
送她出来的顾家大嫂还道她是摔狠了,忙弯腰扶她起来,又贴心道:“凝霜妹子你慢点走,这地面结冰了,滑溜的很。咋样?没摔着吧?”
王凝霜不答,反一把抓住顾家大嫂胳膊,惊恐道:“大大大……大嫂!屋……屋脊……上有……有……”
有什么却是说不出,只哆哆嗦嗦抬手指向某处。
一双杏眼里全是惊骇。
顾家大嫂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瞪大眼睛瞅了好一会儿,不解道:“啥?屋脊上有啥?我啥也没看见啊。凝霜妹子,你是不是眼花啦?”
“……”
眼花了吗?
王凝霜忙使劲揉了揉眼,再一看,屋脊上白茫茫一片,果然什么都没有。
仿佛刚才看到的真就只是她一个幻觉。
对,就是幻觉!
后娘李氏都已经去世两年多了,怎么可能会站在屋脊上?就算是……那什么,也是不敢在大白天出现的!
想到这,王凝霜长长松了口气,安慰自己刚才肯定是眼花了。
她抹了把脑门上吓出的冷汗,讪笑道:“是吧,那应该是我看错了。”
王凝霜说完,正要离开,眼角余光瞥见一抹修长的身影从房内走出,她眼珠一转,又停下脚,不好意思道:“大嫂,不怕你笑话我胆子小,昨天干爹出了那档子事,可是吓坏我了,我一夜都没睡踏实,所以现在看东西都有点糊。”
她有意把话题往昨天的事情上拐。
顺便也解释了她刚才为什么会眼花。
顾家大嫂也一拐就走,道:“我跟你一样,眼睛一闭上,妈呀,眼前全是血!都是老三媳妇害的!这个祸害!”
王凝霜不动声色道:“幸亏干爹命大,有惊无险。不过这次干爹可是遭了大罪了……对了大嫂,三嫂呢?我刚才怎么没看见三嫂啊?”
顾家大嫂鱼泡眼一翻,啐道:“呸!那个祸害,屋里躲着不敢出来呢!”
王凝霜:“哦,我还以为三嫂回娘家了呢。”
顾家大嫂撇嘴:“现在可不能让她回去……”她凑到王凝霜耳边,压低声儿说了几句什么。
王凝霜听了,眉眼蓦地舒展开,心中大喜。
偷偷瞥了眼站在屋檐下的顾瑾言,见他果然皱起了眉头,王凝霜心中喜意更浓了。可面上却是半点痕迹也不露,还自责道:“昨天我也是吓傻了,竟然冲三嫂那么大声的嚷嚷,现在想来,真是不应该的很。三嫂肯定不是故意要对干爹怎么样的,想必三嫂现在一定也很自责……”
接着便开始为傅轻杳开脱起来。
然而王凝霜越开脱,顾家大嫂火气就越大,一面说王凝霜就是心软心善,一边咒骂傅轻杳心肠恶毒,最后连吴婆子都被惊动了,婆媳俩轮换上阵,将傅轻杳翻来覆去又是好一通臭骂。
王凝霜这才满意地离开了顾家。
傅轻杳就坐在屋脊上。她嘟嘴呼口气,吹落敷眼黑布带上沾着的雪粒子,又一跃站起。
黑靴侧面挂着的银铃,随着她起身发出叮叮的声响。
只是铃声听起来不再如往常清脆了,而是暗哑的很,就好像人说话没力气似得。
细细一看,铃铛上的色泽也黯淡了许多,一个个灰扑扑的,仿佛经年累月不曾擦拭过。
傅轻杳听着这暗哑的铃声,再垂眸看看灰扑扑的七个小铃铛,心疼的直滴血。
这并非寻常装饰用的银铃,而是功德铃。功德铃越多,说明这人身上功德越大,功德越大,再世为人时命格就越好。
傅轻杳攒下的这七个功德铃,足够她投个无病无灾长命百岁幸福到死的好胎了。
可眼下这好运道全给顾老头了。
都是王凝霜这货害的!
想到王凝霜,傅轻杳唇边泛起一抹冷笑。
傅轻杳这一夜可没在屋脊上白坐。
她总觉得昨天顾老头出场方式有些蹊跷,因此昨夜,她连夜找了好几个在顾家小院附近滞留的非人类物种问话,七张鬼口外加一只山鸡精,皆都一口咬定顾老头是被王凝霜故意推过来的。
也就是说,当时要是没有王凝霜那有意一推,顾老头现在还继续拢着袖子缩在角落里当透明人,压根就不会被柴刀刺中脑袋。
所以细究起来,王凝霜才是真正害死顾老头的真凶,傅轻杳顶多算是帮凶。而且还是在毫不知情情况下被人利用的帮凶。
如今真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受害者家属面前,还被热烈欢迎,而她这个被真凶利用的帮凶却被喊打喊杀……想想就好气!
傅轻杳负手立在屋脊上,望着王凝霜背影,磨牙道:“疯老头说的对,世间有类人,比鬼还要可怕。”
“道长说啥?”
一道女声蓦地响起。
一同而来的还有一股恶臭。
傅轻杳顿觉胃海翻涌,险些没吐出来,忙火速封了嗅觉。
这就是嗅觉过于灵敏的弊端。任何一抹气味,但凡进入傅轻杳鼻息间,都将被无限倍扩大。
望着面前这位淹死在茅坑里的女鬼,傅轻杳忍下了一脚踹飞对方的冲动,淡淡道:“我说,你这个继女王凝霜,可比你这只女鬼要可怕多了。”
女鬼不是别人,正是王凝霜去世的继母,李氏。
李氏闻言,咬牙切齿道:“王凝霜这个小贱人!她当初也是这么挑拨我和王大壮的!害死我不算完,现在又要害我闺女,可怜小红香才九岁啊,那么小一娃,还啥都不懂呢,万一真烧死了咋办?她哪能下的去手哇!”
李氏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身周开始有黑雾弥漫,五官也变得狰狞可怖。
傅轻杳蹙眉,甩手就是一道符纸拍在李氏脑门上,沉声道:“这么没定力?你还想不想报仇了?”
李氏忙拼命点头。
傅轻杳凛声道:“想报仇就控制住自己!这几天你就按照我教你的做,记住没?”
李氏又点头:“嗯嗯!记住了记住了!我就吓她!使劲儿吓她!”
傅轻杳叮嘱她:“也别把人吓狠了,真吓死就坏事了。”
李氏狞笑:“吓死?哼!吓死也太便宜这小娼货了!我要让她被大家唾沫星子淹死,然后我再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吞她的魂!”
“……”
好吧,其实鬼也是很可怕的。
傅轻杳咬破指尖,不放心地又在李氏身上加了道防止她厉化的符咒,然后方将一抹金光打进李氏体内,道:“这缕功德光,可以让你进入你女儿和你儿子的梦里,你们娘仨就在梦里好好聚聚吧。行了,回家去吧。”
李氏当即千恩万谢地去了,带着一股熏天臭气,直奔王家。
傅轻杳瞅了眼彻底黯淡下去的功德铃,心疼的再一次血流成河。
仅剩的最后一点功德也用完了。
她现在可真是穷得倾家荡产身无分文就剩一副躯壳了。
傅轻杳仰面望天,少不得又用嘴凌迟了一遍罪魁祸首王凝霜,旋即身形一晃,灵魂重新回到了沈女配体内。
眼睛刚打开,就听院内响起一阵狗叫声。
估计是沈家人来了。
傅轻杳翻身坐起,门才打开一条缝,一道白影就朝她扑来,她忙喝道:“站住!”
大白狗立马一个急刹站住,望着傅轻杳,毛茸茸的狗尾摇到飞起。
一副讨好谄媚相。
傅轻杳看的好笑,蹲下来揉了揉它毛茸茸的狗头,大白狗便要把大嘴往她脸上贴,结果被傅轻杳嫌弃地推开了,不客气道:“走开,你都多久没洗牙了?臭死啦。”
被嫌弃了的大宝:“…………”
大白狗往地上一趴,脑袋贴着地面,抬爪羞愧地捂住了脸。
看的傅轻杳噗地笑出声来。
这一幕刚好被趴在窗口的吴婆子瞧见,吴婆子一张老脸立马就垮了下来,啐道:“呸!烂心肠黑心肝的坏玩意儿!自家公公还躺在床上不知死活呢,她倒还笑得出来!”
吴婆子望着笑得满脸灿烂的傅轻杳,就觉眼中像进了根毛刺似得难受,正要开口骂傅轻杳,一旁正抱着碗喝鸡汤的顾家大嫂忙过来劝道:“娘,这大白狗都来了,估计沈大人也该到了,您可不能再像昨个那样骂沈氏了!”
顾家大嫂压低声儿,小声道:“娘,咱先把沈大人送来的东西拿到手,等过两天咱再找沈氏算账也不迟。”
话音才落地,一匹枣红色骏马停在了顾家门前,身着常服的沈县尊翻身下马直奔院内,边跑边叫道:“闺女!闺女!爹来了”
眼中的担忧和急切之情毫不掩饰。
直到看见傅轻杳好好地站在院里,沈县尊提着的心方落地,拉着傅轻杳手就问:“闺女,没事吧?他们没打你吧?”
一面说着,一面围着傅轻杳转圈圈。一副想要在傅轻杳身上找到被虐待的痕迹、却又害怕发现那些痕迹的纠结样,看得傅轻杳心中暖意顿生。
哪怕明知对方关心的并非自己,可傅轻杳还是觉得心头被被一股暖流包裹住了。
她鼻尖一酸,险些红了眼眶,笑道:“没事,我好的很,没人敢打我!”
沈县尊一颗心这才彻底回笼,拍着心口吁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爹昨夜担心坏了!”
平日里睡眠极好的沈县尊,昨夜几乎一夜没合眼。好不容易迷瞪了一会儿,结果眼一闭就看见自家宝贝闺女被顾家人吊着打,哭着喊着叫他爹。
醒来后抬手一摸,脑门上全是冷汗。沈县尊当下再无睡意了,连夜叫府中下人将白天就准备好的礼品往车上搬,又顶着星辰往里水村赶。
还好闺女安然无恙。倘若闺女真让顾家人揍了……他一定狠狠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