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61、第一百六十一章 二十七年前的秘密

　　“伯爵，请您原谅，就像您绝不允许联盟失败一样，我也不会让它达成。”公爵重又靠在床上，微微皱眉喘了口气，淡淡道。

　　“是吗？”莫纳斯基伯爵半眯着眼睛，看着公爵，脸上的愤怒已经消抹罄尽，此刻，他的嘴角边甚至还带着一丝冷笑，他看上去好像很有把握，轻佻的语调让人生厌，“你会照我希望的那样说的，斐迪南。难道你真以为，你父亲和你做的事，没有别人知道了吗？”

　　这一句并无明确所指的话竟让公爵浑身一震，他抬起眼睛看着伯爵，手竟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林珞菲暗暗吃惊，轻轻地抚着公爵的手，温柔地替他掩去了手上的颤抖。公爵的神色仍然很平静，有林珞菲在身旁，他不再担心颤抖的双手会泄露了他心底的秘密，尽管或许这秘密已经不能再保守多久了，但至少现在，公爵是含笑面对莫纳斯基伯爵的：

　　“伯爵，我知道您和我的父亲是至交好友，大公的很多事您都知道，或许比我知道的还多。”

　　伯爵还没有回答，林珞菲却有些惊讶地看了公爵一眼，公爵称呼他的父亲为“大公”，这或许是出于礼仪和家族的习惯，但也可能是因为疏远和厌恶……斐迪南大公，在天鹅堡，这个名字很少被人提及，对于首相的父亲，一位世袭大贵族，本来是不应该如此的。斐迪南大公……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就是公爵本人，似乎也从未提起过他的父亲。

　　“你别想和我装糊涂，斐迪南！”莫纳斯基伯爵向公爵打了一个威胁的手势，是说服也好，是强迫也好，伯爵是不会在意的，他要公爵支持俄佐联盟，他就一定要达成，“二十七年前，蓝沙尔的小教堂，两个成了一个，这件事，就算你不会记得，也总有人告诉过你吧。”

　　林珞菲收回了原本扣着剑的手，双手都握住了公爵的手。她知道事情一定是不好了，因为刚才还是她抚着公爵的手，突然之间，公爵的手就僵了，瞬间冰冷的手，竟硬得像是石头，痉挛的手指用力扳着林珞菲的手，公爵从不会这样下狠力抓着林珞菲，公爵总是很体贴，唯恐弄疼心爱的人，可是今天，他好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用尽全力抓着最后一点希望。

　　林珞菲感觉到疼痛，但她却任由公爵抓着她的手，她很清楚，此时此刻，公爵心上的痛楚，一定远比她手上能感觉到的深重得多，想到这里，林珞菲自己也心疼不已。二十七年前……是公爵出生的时候吗？教堂……这个伯爵到底在说什么？

　　“伯爵……”公爵说不下去了，他即使还能说出话来，也已无法控制声音中异样的干哑了，公爵紧紧地抓着林珞菲的手，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从伯爵进来以后，公爵一直强压着因为中毒和虚弱而引起的晕眩感，可是现在，积累的晕眩感似乎是一下子尽数袭来，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陷入昏迷，可是，睁开眼睛，整个房间都像是在旋转，他甚至看不到莫纳斯基伯爵在哪里，但只有一点是肯定的，林珞菲就在他的身边，公爵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温柔而坚强的气息。于是，他微微一笑，在这个时候，还能微笑，就连公爵自己都不敢相信，但他笑了，就好像，不是他已经无法回答，而是，并不愿意回答。

　　“伯爵，”林珞菲看上去很平静，尽管她无法控制地不时去看公爵青白的脸，但她仰起头挺身站着，她的神态和气度中有一种让人无法小觑的高贵，不是因为出身豪门的傲慢，而是坚定和尊严。林珞菲不知道，她就只是这样站着，莫纳斯基伯爵已经再也不敢无视她了，“伯爵，公爵还在病中，需要休息，您如果要谈二十七年前的事，请您改日再来吧。”

　　林珞菲这样说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她的话会对伯爵有什么作用，她已经打算采用更为强硬的手段迫使莫纳斯基伯爵离开。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听到她这样说，伯爵竟主动站了起来，甚至还对她点了点头，似乎是真的准备离开了。

　　“哦，斐迪南，”刚走了一步，伯爵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又停下了脚步，“你知道，没有证据的事，我是不会随口说的，二十七年的时间不短，可以造就一位首相，一位出色的首相，”伯爵顿了顿，向公爵一挥手，他没有吝啬他的褒奖，既然已经胜券在握，伯爵很愿意承认，公爵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对手，“但是，这二十七年，却还不足以湮没一切，老斐迪南以为几条人命就可以掩盖真相，他想错了，斐迪南的城堡，蓝沙尔的小教堂，热沃尔的海边悬崖……它们当然不会开口，但却不见得不能说话。”伯爵耸耸肩，开始往外走，一声哼笑，不知怎么的，冷酷中竟也好像隐着些许落寞，“告诉你吧，斐迪南，鲜血是不能洗刷罪孽的，它只能加重罪孽，你别忘了，在热沃尔的海边悬崖，你的手上也染上了鲜血，不是别人的血，是……”

　　伯爵走了出去，那一句话，便没有能说完。林珞菲来不及去想伯爵那未完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心焦地去看公爵。公爵一直拼命支撑着自己，到了这一刻，心神一下子松了，强提的精神一泄，公爵好像在瞬间脱力。他没有晕过去，他还能听得到林珞菲的失声惊呼，尽管那个声音听上去是如此模糊，可是他却再也睁不开眼睛，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没有了感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一阵一阵地抽搐，尽管很恍惚，可是他却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是永远也忘不了的东西，但他一时却想不起来，隐隐约约的，又好像，听到了海风的声音，浪涛，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好像是大海在沉重地喘息。

　　“拉乌尔！拉乌尔！”林珞菲吓慌了，公爵双眼紧闭，身体已经僵硬了，却还在抑制不住地抽搐，他的呼吸很微弱，嘴唇已开始发紫，几乎已经听不到他的呼吸了。林珞菲回过头，朝门口大声喊道，“太医！弗里兹，太医！”

　　尽管波尔那太医很快就赶到了，但林珞菲却仍然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她抱着公爵，一声一声地喊他，感觉到公爵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僵，她低下头，吻他、唤他，好像要用她的唇温暖他冰冷的身体，“别离开我，拉乌尔……别离开我……”林珞菲失了神似地不停重复，公爵是她的整个世界，如果公爵出了什么事，她的世界也就崩塌了。好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开了，波尔那太医冲了进来。

　　“小姐，请让一让！”

　　林珞菲本来是绝不舍在这个时候离开公爵的，但她知道，她必须让开，不能妨碍太医，当她的手松开公爵的时候，她只觉得，好像自己的那颗心被生生地剜去了一块。她退了一步，一下子没站稳，险些摔倒，幸好，弗里兹扶住了她：

　　“您还好吧，小姐？”

　　关切的话语让林珞菲已经迷失的心重又鼓起了勇气，尽管身体很软，她仍然快步走到墙角的矮桌上，把几个烛台都拿了过来，好让太医看得更清楚些。拿好了烛台，她再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了，站在一旁，看着苍白地躺在床上的爱人，她自己也在发抖。

　　“是毒性又发作了。”波尔那太医作了简单的检查后，这样说道。公爵本来就病着，昨晚的毒蜡烛更是雪上加霜，太医叮嘱他要好好休息，但这一天，他却甚至比平日更为辛苦。骑马外出去追尼奥已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而莫纳斯基伯爵的来访则是击中了他心底最深的隐痛。

　　经过了太医的紧急治疗，公爵看上去好了一些，他的嘴唇不再发青发紫，也能呼吸了。太医给公爵用了镇静剂，想让他能好好睡一觉，看着公爵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太医总算松了口气，向林珞菲鞠了一躬，便走了。

　　弗里兹送太医出去，房间里只留下了公爵和林珞菲。

　　公爵仍然紧闭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林珞菲像往常一样坐在他的床边，习惯性地捧起他的手，公爵的手仍然有些僵硬，林珞菲便轻轻替他按压手指，希望能帮助他尽快恢复。

　　缓缓地，公爵微微一叹，睁开了眼睛：“菲……”公爵的这一声轻唤，有安慰，也有歉疚，又让她担心了……

　　“怎么醒了？就睡一会儿吧……”林珞菲一阵心痛，连镇静剂都不管用了吗？……公爵的心里……是太沉重了……

　　公爵摇了摇头，他知道太医给他用了镇静剂，因为他现在只觉得无力，思绪也像是不太清晰，但他也知道，今晚，他总是无法入眠了。宫廷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对于国王和首相，特别是首相，是不能使用镇静剂的，因为，为了国家，他们需要时刻保持清醒。就像现在，公爵有太多的事要考虑，可是镇静剂却让他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但公爵并不怪波尔那太医，太医也是好意，公爵知道。而事实上，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再多考虑，也不会有第二种选择，索性统统丢开，也好……

　　林珞菲指尖轻柔的按压让公爵感到放松，可是心里压着的事却始终放不下来，公爵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把手从林珞菲的手中抽回来，低低地，公爵这样说：“菲，别去碰它，这双手上，有太多的罪孽，太多的鲜血……”

　　听公爵这样说，林珞菲想起了莫纳斯基伯爵临走前说的话，她一点也不相信伯爵，鲜血，或许有，身为首相，为了国家，有些事，公爵不得不去做，但是罪孽，这绝不可能，她的拉乌尔，是宁愿伤了自己，也不肯去伤害别人的人。

　　林珞菲淡淡一笑，把公爵的手握得更紧了，轻声安慰他：“这双手里，也有多少功绩，让人去感激。”

　　然而，林珞菲的话却没有能让公爵真正平静下来，他只是喃喃地道：“这个人不同……对他犯下的罪孽……上帝甚至不允许我去补偿……”

　　这个人……公爵没有说出他的名字，但林珞菲却不自觉地想起了一个人，会是他吗？……他和公爵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菲奥娜小姐，大人醒了吗？”门外，弗里兹的声音悄悄地问道。

　　弗里兹一定是听到了房间里的声音，才这样问的。公爵微微点了点头，弗里兹肯定是有什么事要找他。

　　“拉乌尔醒了，你进来吧，弗里兹。”林珞菲轻轻地道。

　　门开了，弗里兹走了进来，向公爵鞠了一躬，才说道：“大人，莫纳斯基伯爵走时让我转告您，您知道该怎么说，要不然，二十七年前的秘密就会公诸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