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62、第一百六十二章 禀告

　　“这么说，法鲁是个叛徒了？”国王冷着脸，语气中有种让人不安的躁怒。

　　“陛下。”拉莫躬了躬身，宫廷礼仪不允许廷臣对国王提出的问题不加回答，但对于国王的这个问题，拉莫却不愿回答。连夜审问了法鲁，有结果后他便立即赶来向国王禀告一切，国王已经知道了军队暴乱的事，也知道了洛瓦的秘密，最后的判断应该由国王来作出，如果他擅自用言语影响国王的判断，那就是忤逆之罪。所以，拉莫便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既不能说是无视国王的提问，也没有多加妄议，进入宫廷这些日子以来，拉莫虽然始终没有学会做一个圆滑的朝臣，但他很清楚必须时刻谨慎。

　　“叛徒……还投靠了俄国人……”国王的语气听上去越来越不快了。

　　国王并不是在问话，所以拉莫也无需回答，目光只是不时望向站在一旁的公爵。公爵已经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了，病了几天，他看上去很憔悴，神色间时时有一种恍惚，似乎没有能够专注于拉莫和国王的谈话。拉莫禁不住皱眉，公爵的虚弱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可是国王却甚至没有让他坐下。拉莫想起了远在马勒的大人，看来是时候了，大人，有这样一位君主，对国家和人民都毫无益处。

　　“这么说，你们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嗯？斐迪南！”

　　就连拉莫也没有想到，国王不问调查的进行，不问事情的经过，竟突发责难，而且矛头直指公爵。俄佐联盟是国王决意推行的，没想到竟再次遭到公爵的阻拦，在种种确凿的证据面前，国王根本无从拒绝，然而这种挫败感却让他大为恼火，克制和忍耐从来都不是尤利艾斯三世的美德，他发怒了。

　　公爵确实有些走神，虽然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但镇静剂的作用似乎还没有完全消除，他还是很难集中注意力，身体上的虚弱和疲惫也在不断地折磨着他，他很想帮助拉莫，可是，一方面，审问和调查都是由拉莫进行的，另一方面，他也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只是这样站着，就已是在挑战他体力的极限了。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国王的问话，公爵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陛下，在这之前，我们没有证据。”公爵说得很慢，好像说一个字也要考虑许久，拉莫听到他用这样的语调说话，不由担心地频频向他注目，“事关重大，未经确定，不敢向陛下禀告。”

　　听到公爵这样说，拉莫神色未动，但心里却知道，公爵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相，之所以没有早些禀告国王，其实只有一个原因，一意偏袒俄国特使的国王根本不会相信公爵所说的一切，没有证据，公爵和拉莫都只能选择沉默。

　　好在现在，公爵和拉莫能够站在国王的面前说出所有的一切了，就在御前会议的前一天，时间刚刚好。只有一样……拉莫不由自主地又一次望向公爵，他似乎觉得，公爵的异常并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虚弱，似乎还有些别的原因。

　　“法鲁或许真的背叛了国家，但你们又有什么理由说莫纳斯基也参与其中呢？”国王忽然这样说，急躁生硬的口吻除了恼怒，便只剩下质疑了，他似乎根本没有想到，公爵和拉莫尽心尽力为了国家，是值得褒奖的，国王只考虑了他自己的感情，只想到，他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陛下，尼古拉殿下曾秘密到佐亚来会见莫纳斯基伯爵，”公爵说得很吃力，刚说到这里，一阵晕眩，他禁不住用手抚着额头，一句话便没能说完。莫纳斯基……胸口闷得难受，公爵没有忘记昨晚莫纳斯基伯爵的威胁，可他同样不会忘的，是他对国家和人民承担的责任，在这件事上，公爵根本没有选择。莫纳斯基伯爵不会想到，一个人，竟能如此轻忽自身的利益，甚至家族的名望和声誉，无视那险恶的威胁，为了国家的命运，赌上一切。是的，这是伯爵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尼古拉殿下来找莫纳斯基伯爵，除了联盟的事，也是因为躲在洛瓦的法鲁上校。”见公爵说不出话来，拉莫不顾宫廷礼仪，把话接了下去，然而，他刚说了这么一句，就见国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便把目光转向公爵。国王的意思很明确，不要拉莫的回禀，非要公爵亲自说明。拉莫叹了口气，只好退下一步，低头不语，心里却只是不自禁地担忧，公爵一定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会是什么呢？

　　有拉莫的解围，公爵总算能有机会缓了口气，他尽力不去想莫纳斯基伯爵，而只是如实回答国王的问话。公爵缓缓地向国王说出了那一天的事。提起那个发生了许多事的小镇时，公爵的唇边禁不住含了些许淡淡的笑意，那里，有他和林珞菲最甜蜜的回忆，想到这些，伯爵的威胁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证据？”国王皱着眉听公爵答话，公爵说得很慢，国王似乎非常不耐烦，公爵还没有说完，国王就打断了他。证据，国王说，在宫廷中，这两个字似乎成了国王的权利，首相的义务。

　　“有一封信，是莫纳斯基伯爵写的，当时就在尼古拉殿下的身上。”这封信曾费了公爵多大的周折，现在，终于可以给予俄国人致命一击了。

　　国王点了点头，拉莫才走上前来，把那封公爵从尼古拉身上夺下来的信呈交国王。

　　国王接过了那封信，默不作声地看了许久，拉莫的心里越来越着急，不是为了国王，不是为了联盟，而是为了公爵。公爵似乎和刚才没有什么不同，但拉莫却注意到他不时阖上双眼，微微摇头，似乎是想努力保持清醒。国王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拉莫真的担心，公爵会支撑不住。

　　“让安蒂和艾菲特罗十分钟后到小议事厅来，你们也来。”国王终于开了口，可是这样一道不近人情的命令，却让拉莫暗中攒紧了拳头。

　　国王走了出去，公爵的身体已经僵了，他勉强睁开眼睛，隐约看到一旁的软椅，身体的状况根本不允许他多想，疲软地喘了口气，刚要向那里走去，不料只迈出了一步，身体就好像突然失去了重心，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甚至，连摔倒的意识都是迟滞了许久。幸好，拉莫一直在看着公爵，一见公爵脚步不稳，早已跑了过来，扶住了他。

　　拉莫扶着公爵慢慢地坐了下来，公爵的样子让拉莫都惊心不已，甚至连一句“感觉如何”都不敢问，因为拉莫知道，公爵现在需要的，是静静地平复一下呼吸。

　　公爵一下、一下，迟缓而沉滞地喘了足足有三分钟，才又能说出话来：“会成功的。”

　　拉莫重重地叹了一声，累成这样，心里惦记的竟还是国家：“你怎么样，公爵？”比起俄佐联盟，现在拉莫更关心的是公爵的身体。

　　然而，公爵却没有回答，他阖上双眼，神色间又有了一丝恍惚，轻轻地问：“拉莫，弗利奥……有消息吗？”

　　“弗利奥？”这个名字对于拉莫来说是陌生的，他禁不住问了一句。

　　公爵这才好像有些醒过神来，朦朦胧胧地想起来，拉莫是不知道“弗利奥”这个名字的，不觉摇头一笑，重又说道：“尼奥，拉莫，他怎么样了……”

　　原来是尼奥……拉莫既感到有些吃惊，又觉得，公爵会问起尼奥是意料之中……拉莫很希望在这个时候能为公爵宽心，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值得高兴的消息，从昨天开始，他派出去找尼奥的人都无功而返，面对公爵，他只能叹息：“对不起，公爵……”

　　公爵显然很是失望，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他了解弗利奥，如果弗利奥想要躲起来，那是没有人能够找得到的，可是，拖着那两条伤腿，弗利奥现在……还好吗……

　　国王限定的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公爵撑着桌沿，勉力站了起来，国王的命令，他和拉莫还要去小议事厅议事，在这个当口，也只有硬撑了。

　　“公爵，觉得怎么样？”拉莫扶住了公爵，刚才他这样问的时候，公爵没有回答，他实在放心不下，禁不住又问道。

　　公爵疲倦地微微一笑，缓缓地低声道：“拉莫，帮我一个忙，别这样问我……不去想它，我想我还能挺过去。”

　　听到公爵这样说，拉莫不由得沉默了，他钦佩公爵的勇气和决心，也为公爵感到难过。他明白公爵的意思，在这个时候，公爵身为首相，即使要倒下，也必须坚持到明天，这和公爵的身体无关，也和任何人的意志无关，这就是，首相的责任。

　　拉莫扶着公爵慢慢地走向小议事厅，进了小议事厅，拉莫就不能这样扶着公爵了，那么这一段路，至少让他为公爵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