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这世界上的某些事》芽猫

8、第8章

　　8

　　菊丸说，嗯嗯，不二精神很好NIA~ 很快就会回来的。

　　单纯的猫咪果然不适合说谎，没看到被称为保姆的大石一句话都没有吗？眼眶都红了，难道要恶俗地说是被吹进了沙子？

　　乾说，令人欣喜，以不二不可预知的能力来看，完全恢复率95.872%。

　　不可预知又怎么得出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的数据呢，还是说乾你已经可以不用已知量就求出结果来了？

　　龙马说，不二前辈不会赖掉和我的比赛的，他要不回来他还MA DA MA……话没说完就被粗线条的桃城七手八脚地后住了嘴，有些话不能说，不能说啊……

　　每天去看望不二的人都会带回来令人安慰的消息，手塚假装安心地去相信，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么菁明的部长会不清楚真相吗？只是谁也不愿意去戳穿，有时候，坚强是要假相来守护的，谁先崩溃谁就输了，那么，鼓励、安慰、加油什么的统统都没有资格去谈论了。

　　星期五……

　　就这么来了啊，一步，一步，以后还会这样子走过来吗？

　　右转，转弯处是半人高的绿色植物，往前，左手第二间，走过去需要五秒钟，抬手，推开，果然，虽然门上挂着拒访的牌子却从来不锁门，门悄无声息地让开一道路——

　　不二穿着白色的病衣安静地坐在那里，视线的角度柔柔地落在蓝色的小仙人掌上，几天没来看他再见面时竟然有种恍惚的隔世的感觉，他更单薄了，似乎像浅色的精灵一样了，好像再不来的话他就要就这样淡化到透明直至消失。

　　“不二。”浅浅地开口才发现，喊这个名字是很花力气的，不然为什么每个字节都这样重份量地砸在胸口上。

　　“手……塚？”不二缓缓地回过头，有点意外，是的，他今天取消了所有的会客约会。包括家人——今天是他要安静地渡过的一天，因为他的时间很可能就会被停在明天的手术台上。

　　然后他一如既往地笑：“明天就要去德国了，不好好准备一下吗？”正说着，一个圆形光滑地物体被塞到了手中，不二细细地摸着，放到鼻子边嗅了下，“是苹果吗？”

　　“这是浅草寺的平安果——还有，这个……”不二的手中又多了个小东西。

　　“呵呵，网球。”那再熟悉不过的触觉让不二的心不禁轻轻一颤。

　　“我们约定好的。”

　　“嗯，我记得啊。”不二细细地摩挲着网球，低头，发丝勾勒出深深浅浅的发影。

　　走近他，想要说点什么，带来的东西却发出了一些声响，不二敏感地抬头。

　　“我帮你剪发。”

　　不二稍稍低头，似乎是点了一下头。

　　手术在脑部，剪掉头发是必须的第一步。

　　没有再多说什么，拿出带来的东西。

　　抖开的雪白的布像张开的羽翼一样，以一种纯洁的姿势铺落到不二身上，细心地扣住，取出发剪。

　　剪刀冷冷的闪着寒光，触着这么漂亮的发丝迟迟下不了手。天生的粟色，从上至下地由浅入深，光顺服贴，丝丝分明，双鬓的发梢轻轻勾起，柔软中带丝不羁，光线挑起的高光，亲昵地泛起妩媚的色泽，这是一个妖精吧，也许……

　　“咔嚓。”

　　一剪落下，快速地没有在过程中犹豫。

　　剪下的发丝微微带些卷，孪生婴儿般相互拥抱着，宁静，缓慢地随着地心引力匀速下落，下落，下落…… 在还没有完全着地时，第二剪，第三剪，干脆地没有停留，像天使降临时抖落的羽毛，唱着救赎的圣歌，黑暗中的妖无处可躲，四窜中幻化成闪亮的光点……

　　窗外，是晚樱的时节，阳光灿烂无比，跳跃在仙人球针尖上，隐隐泛蓝，不二眨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竟闪出了一层泪花，弯弯嘴角，随它滑落。

　　戴上深蓝色的线帽，不二还是微低着头不让表情外泄，少了头发的遮挡让他分外不安，有点仓促地转身面向窗坐着，这个一直坚强微笑的人即使现在也不想让人看到脆弱的一面，这是他天才的自尊。

　　静静地看着不二的背影，逆光很微妙，感觉他在缩小，缩小，然后稚嫩的脸带着甜甜的微笑说：“不二周助，请多指教。”

　　紧闭的蚌会在阳光照射下悄悄打开一道缝，合上时却无意地带进了一颗小砂粒，天天刺到肉里，又疼又痛，难受不已，等到习惯到几乎要将它遗忘时，忽然有人说我帮你取出来吧，这才发现，天天搁在心头刺痛的小砂粒早就变成了珍珠。

　　握拳的指甲刺进掌心，某种呼之欲出的情绪在心里翻滚叫嚣，抑制不住。

　　忽然用力握住背对着自己的不二的双肩，力气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肩骨。

　　“不二……”

　　“手塚……”

　　与其说是同时开口还不如说是不二阻止了手塚即将出口的话。

　　清楚地感觉到肩上的力道，束缚地收紧，这种情绪生疼生疼地扎进心头。

　　伸手反握住肩头的手，摸索着把手里的网球送还到手塚手中：“完整的不二周助才有资格站在你身后。”

　　没有接球，指尖相触时抓住了那只手，网球“咚咚”地蹦跳了两下静静地滚到了墙角。

　　俯下身，握肩的手松开环绕到前面，一个温暖的拥抱的姿势。

　　摊开不二的手，白晳的掌心，不短的生命线。

　　用指尖一笔一划地在掌心认真书写。

　　微痒，却全力感受掌中的触觉，最后一笔落下，不二垂下眼睑轻笑，然后点头。

　　收紧手臂，将头搁在了不二的后颈，聆听血管中血液跳动的声音，手，十指相扣中。

　　门悄悄地关上了，由美子原路返回，顺手将托盘放在了分发药物的护士的小推车上，剪子、剃刀、毛巾等全翻了出来。

　　“抱歉。”捋捋长发，“帮忙抽一张吧。”

　　惊愕的小护士失措地下意识反应，从面前扇状的塔罗牌里抽出了一张。

　　力量，正位。

　　“多谢了。”由美子把剩下的牌全塞进了小护士的口袋里，潇洒地挥挥手，“送给你，不完整的塔罗牌会给你带来好运哦。”

　　回头，望向左手第二间房门：“这是我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