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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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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德国柏林是一座古老而美丽的城市,早在13世纪时,已成为贸易集镇,17世纪发展成为地方性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1871年的柏林是普鲁士‘德意志帝国’的首都,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它是德国首都和最大城市,柏林于东西欧交通要道,地理位置具有重要意义。城市边缘为森林、湖泊、河流环抱,有‘森林与湖泊之都’的美誉……”
施普雷河从南面缓缓流过市区,手塚揉揉太阳穴放下手中的地图,看向车窗外,四匹飞驰的骏马拉着一辆双轮战车,战车上站着一位背插双翅的女神,她一手执杖一手提辔——是勃兰登堡门,原来已经是市中心了,商业街非常热闹,透过玻璃橱窗,看到的最多的是非常可爱的玩具熊,手塚知道,熊对于柏林人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因为建城人阿伯特伯爵的绰号叫“熊”,后人就一直以熊作为柏林城的城徽。
熊的话……自己也有一只吧……
脑中浮现着公车上趴在自己腿上睡着的某只,手自我意识地探进系在胸口的三角平安符中。
栗色,在流光溢彩的夜色下深深浅浅地变换着颜色,只一小绺,分外的孤单,在没有风的车厢里也会瑟瑟发抖,怜惜地握紧,指尖,停留在掌心的温度还在。
“不二周助,无可替代。”
算是一个承诺吧,看着他唇角弯弯,然后点头,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些年来的相处片段菲林胶片般划过眼前,回忆的终点,十指相扣,将他拥紧在怀中。
将头发收在挂在胸前的三角平安符中,抬腕看表,现在他应该进入手术室了吧。
意识像一团揉进水中的纸一样,团紧,松开,化成牵牵连连的一片,飘飘荡荡,耳边隐约传来白鸽鼓动翅膀的声音,难道要去天堂?
眼睛完全没有睁开的力气,一片黑暗啊,有人怪声怪气地喊他的名字,知道了,是婆婆的鹦鹉,啊,还有蓝色小仙人球,糟糕,今天忘浇水了呢,谁在替我浇水?回头,原来是裕太啊,呵呵,不愧是我疼爱的弟弟啊,呐,谢谢了,干嘛别扭地跑开嘛,脸红的样子很可爱呢。
啊,由美子姐姐也在啊,不…不用了,太准了会让人不安呢,自己的命运要自己掌握是吧。
哈?!瑛二,怎么突然从身后钻出来啊,吓我一跳,英语作业?呵呵,今天你自己做吧,我可不想被大石念啊……哎哎,好啦好啦,下不为例哦。
诶?乾又有新品种啦,不,这个东西和上次比保龄球时喝的好像,我不试,还是……你想看我睁眼的样子?玩笑玩笑啦,跑那么快,部长又要以为我在欺负人了。
不二!
果然,你看吧。
黑暗中飘过两片粉色,是樱瓣吧,眼前是青学的网球场,春季,樱花最美的时候,低头,竟然是国一时小小的手塚,从小就这么严肃,好想笑,不行,得忍着,我可不想跑圈。
还穿着带绿边的白色运动服的手塚提起左脚向前迈:“回来后第一个要和你比赛,履行两年前的约定。”
左脚放下,再提起右脚向前迈,时空穿越般变成穿正选服的手塚:“青学,只有一个不二周助。”
边说时跨出了第三步,在不二面前站定时已是需要仰望十二厘米的身高穿着黑挺的制服的手塚了,摊开不二的手,在他掌心写下“不二周助,无可替代”
于是不二低头笑,慢慢收紧掌心,再抬头时,已经不见手塚,打开掌心,飞幻出片片乱舞的樱瓣。
呐,我等你回来……
“心跳正常,脉搏正常,体温正常,室温……嗯?医生,他好像说了什么。”
“不可能,注射麻醉已经一个小时了,病人至少明天才会醒,你别太紧张了,要开始了,五号剪。”
“是……”
一阵电话铃打破了夜的宁静,一向浅眠的人皱着眉翻了一个身,伸手去摸电话:“你好……”
“手塚吗?我是大石。”
心头微微略过一丝不安,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大石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嗯,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压抑地像沉重的夜样让人难以呼吸。
“不二的手术……”
握话筒的手似乎用力过度,开始有些麻木,松了松再握昆才发现濡濡地已经出汗了。
“手术成功了…”
手塚清楚地知道,大石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单纯的成功是不需要这样欲言又止的。
重点是… “不二呢?”口唇相触,用单音字节发出最简单的问语,因为短,没有让心头的一丝颤抖渗入话中。
又是沉默,让手塚非常非常讨厌这种感觉,加重了语气再问一遍:“不二呢?!”
电话那头动了动,似乎很艰难地开口:“不二他失血过度……”忽然传进一阵信号不好的“滋滋”声,电话那头的话一句也听不清,手塚的眉拧成一个结,有点口干舌燥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
“死了。”
杂音过后的清晰特别的空洞,水杯还没碰到唇便“哐铛”跌成了碎片,水溅到手上,冰凉冰凉地顺着手腕到手背,在指尖形成血滴的模样,下坠。
“我……没听清楚。”漏了关键字也说不定,手塚握紧脖子里的平安符,透过薄薄面布料能绘出画丝的形状。
这次没有沉默,没有杂音,清晰地像刀尖一样雪白的声音:“我说,不二他死了。”
有什么在脑中炸了开来,手塚从床上惊坐起来,带点喘息地摸了一下额头,湿了一片。
打开床头灯,戴上眼镜,时钟显示才两点。
长长地舒了口气,指甲刚触到水杯,电话铃便响了起来,心头一窒,像要赌住震响的铃声似地一把按住了电话。
做了一个深呼吸,拿起听筒,平稳地开口:“你好。”
“……”
“对不起,你打错了。”入下听筒,一个打错的电话似乎把力气都抽光了,无力地垂下手,抬眼,水杯在床头灯下泛着冷冷的光,关灯,没有一丝光亮地浓重黑暗刹时笼了下来,静静地坐着等待眼睛适应黑暗,室内简单的呈设模糊地透着轮廓,黑色黏黏地侵占着每个角落,力求做事一丝不苟的自己,眼到之处明刻清晰才是标准,隐约地让人很不舒服,这种隐晦像掉进隙缝里的灰尘,看得到,却擦不掉……
看不清原来是这种感受啊……
那么深邃的蓝色是为了捕捉美的讯息而存在的吧。搞下眼镜,抚过自己的眼角,看不清的世界反而更真实……吗?
很痛苦吧,不二……
“部长,部活已经结束了哦,有没有考虑取消对我的惩罚?”运动过后的不二带着薄汗,夕阳下如梦如幻,光点般慢慢接近他。
见手塚无语,不二兀自笑着丢给他一句“还是老样子”开始罚跑,才迈了两步,手臂就被拉住了,一股自身后而来的引力瞬袭而过,下一刻已经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了,贴着后背的胸膛能听到清楚的心跳声。
把头埋进不二的颈里,淡淡地透着只属于二的清爽气息,这个不二是真的,一如既往的不二周助,完美的不二周助……
“我的……不二周助……”
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人僵了一下,继而想要挣脱出自己的怀抱,手塚不依不饶地只将手臂圈得更紧了,不想再放开了,不能再放开了……
“手塚,你放手……”轻轻软软的嗓音是百听不厌地悦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主人专属的情绪,不二,他在哭。
意识到这一点的手塚缓缓松手,不二回转过身,一下子就看到了他蓝眸中破碎的水晶,心就那样地痛起来,也许是给彼此的时间太短,又或者太长,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唐突开口了,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却看到了一直坚强地笑着的这个人的眼泪,不知所措,手塚从没感到这样无力过,手试探着想去擦拭那些从心里流出的液体,却又胆怯地止步不前,这种心情,这种心情都是这个人给的。
犹豫中,却看到抽泣的人缓缓伸出纤细地手臂,穿过自己眼前,柔柔地围绕过自己的脖颈,带点哽咽的语调在惦起的脚尖下更近地接近自己的耳膜。
“你的……不二周助……”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已经不需要了吧,有一种情绪只能由一个人给你,一直微笑的人现在在哭,而一直严肃的人现在却在笑,完全相反的表情却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紧紧拥住怀里的人,有一句话还是要说的,轻轻凑到耳边吐出最神奇的几个字,满意地看到耳根飞红的美丽景像,原来,当每个人都往前走了一步,是不会打破平衡的,这种从心底里流出的似乎要将自己融化的感觉就叫幸福吧。
“手塚你在笑……”怀里的人忽然钻出来,尾音却消失在这个笑容中,夕阳下,手塚全身都泛着金红的光,像高高在上的帝王一样,与身俱来让人臣服的气质,嘴角上扬形成个帅气的弧度,不二失神在这样的笑容里,手塚笑起来竟然这样这样的好看,手像有自己意识般抚上手塚的唇,是温的,冰冷的外表下的温暖,这个,是属于自己的吧。
反握住不二的手,轻吻白皙的指尖,害羞的熊急于躲避这种还不习惯的亲密,却把另一只手也送到了手塚手中,被握住的双手是逃不掉了,不二红着脸看着手塚凑过来的脸不知所措地闭上了眼睛。
细细地欣赏不二这种表情,想到这以后都是自己的专属了,手塚不禁加深了笑容,在熊紧张地颤动的睫毛上轻轻印了一吻。
“部长说,不二周助可以不用罚跑了,不过,球场还是要收拾的。”放开不二,手塚心情大好地率先走进球场。
诶?手塚居然会这样讲话?还有,这个捡球算不算重温过去的浪漫方式?熊傻傻地站着,却看见走进球场的手塚又折了回来。
“不会再让你看着我的背影了。”左手牵起不二的右手,握紧,“要你一直在身边。”
不二轻轻咬咬下唇,嘴边是抑制不住的幸福笑容,
包裹住自己的掌心中能感受到血液流动的跳跃,
抬头,是泛着湖光的眸子,
不二说:“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