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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出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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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玦的屋子格局简洁,每一件物品都在该放的位置上,没有丝毫让人觉得多余的东西。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屋子没有丝毫人气。
凌玦虽身为帝师,但皇帝对她的要求却不仅仅是帝师这样简单。我对于凌玦总存在着一种奇怪的信任,这种信任不知从何而来,在我想追查沉苋一事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想去寻求凌玦的帮助。
这很怪,我自小便被阿域训诫要求自力更生,也很少有事求助其他生灵,不知从何时开始,凌玦这个人类就已影响到了我这么多。
凌玦不在,我只好原路折返,脑海中凌玦和沉苋的模样不断晃荡,险些被巡逻队发现。
第二日,萍儿知晓我要出宫时有些不赞同,但因我态度坚决,萍儿只好照着我的吩咐找了男人穿的衣服和一件我来时从雪域穿来的衣服,后又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跟着她,不要被守宫门的侍卫看到脸。
宫内的人出宫都要通过宫门,拿出令牌才可放行,我不需要,对萍儿道:“出宫一事我自有安排,在我未归来期间,你留在宫内,对外称病,拒绝任何人探望。”
萍儿不知我因何事出宫,脸上虽有担忧,但也谨慎点头。
今日静妃依旧没有来,有不知名的虫子发出的声响点缀了寂静的夜晚,换上男装后,隐约觉得哪里不太舒服,但又无法描述出来。
走着夜里平时走的路,落在了凌玦院内的屋顶上,这棵树上的叶子已经落了将近一半,看到这棵树,我就能想起来一直藏在树的阴影下的那条黑影。
那条黑影自上次挑明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不知他是真的和凌玦有过恩怨,还是只是认错了人。
灯依旧不亮,凌玦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
又可以说,她两天都不再宫内。
我的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觉得自己似乎自作多情了些,她出宫为何要告诉我?我原本以为的,和实际发生的,总会有些出入,她不是阿域,也不是沉苋。
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包裹里放的是自己原来的衣服,以及临行前阿域盘缠和一块儿利器。这东西没有名字,是在雪域的最高处发现的,阿域说或许和自己有关,便让自己一块儿带着,或许有些用处。
这东西坚固不已,不算轻,我原本不打算随身带着,但因我身上也没什么趁手的东西,若是不得已出手暴露了本体,这就有些难办了。带上它,出手前砸过去,分量应该不会轻,好腾出手逃跑。
正当自己准备站起身离开,路口有两个人在更值,两人交头接耳,声音却不小,我站在屋顶,不得已又蹲下,被迫听到了这两人的说话声。
“老六,你刚才是不是睡着了?嘿,等着挨罚吧!”
“嘘——老兄,下回更值前请你喝酒,莫要说出去!”
“算你聪明,说好了不是好酒我可不喝。”
“一定一定!”随即哈哈一笑:“咱们这算个好差事啊,禁地无人,帝师大人不知还回不回来,这地方只有咱们二人,一个小破院子而已,有什么可守的!”
“嘿!我可不敢说,好好做事,脑袋可是说掉就掉的。”说完推了推他,然后站到了他的位置上,规规矩矩,不再言语。
压低的身子慢慢抬起来,凌玦不知还回不回来这是什么意思?看着已经离开的那个守卫,我撕下了衣服的一角,蒙上了脸,从屋顶跳了下去。现下已确定了,凌玦确实不在宫内。
跟着守卫,在拐角处的一处阴暗的地方,一把将他捂嘴拖了进来。守卫当即一阵惊慌,作势就要拔刀。我换了个动作,一只手单掐住他的脖子,顶在墙上缓慢上升。
守卫想叫,叫不出。阴暗的角落里,根本看不清楚对面的人是谁,拔刀的手松了下来,紧紧地抓住掐着他的这只手,疯狂地拍打。
我压低声音:“帝师人呢?”
守卫的脚已离地,喉咙内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
我沉声对他说:“我放你下来,好好回答我的话,若是不听,你就请不了你那个兄弟喝酒了。”
“咳咳咳……帝师……帝师大人去了申陵……”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申陵是什么地方?为何帝师会去那里?又为何说她不回来了?”我把利器抵在他的喉咙上,利器更像是一块儿石头,但其表面也有锋利的地方。守卫只察觉到有个冰凉又尖锐的东西抵着自己,一时间也不敢咳嗽了,紧张道:“申……申陵是女皇凌霄的陵墓啊,帝师奉了陛下之命要去申陵取回镇国火种,那火种极为凶险,据闻女皇当年也是废了很大的功夫才得到额——”
看着守卫昏倒在地上后,我立即运功离开了这里,邺城是南潇国的都城,出了皇宫便是邺城,兰妃的娘家是邺城人,找到那个猎户应是不难,还能打听一下申陵的位置。
到一处客栈前停下时,天已渐亮,随意一瞧,竟然有些熟悉之感。一个中年留着不少胡子的男人从里面把门打开,眼睛似乎只开了一个缝隙,眯着眼睛似乎才睡醒。发现了门外有人后眼睛才睁大了些:“哟,公子,要住店吗?”
渐渐地才露出了一些笑意,我点了点头,出宫之后也不知在这里带多久,住店是需要的,顺道儿还能从这里打听些我要知道的事情。
男人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请我进来,桌子上还趴了一个瘦小的人,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动静之后,挠了挠脸,又放下,继续睡。
男人用手“砰砰砰——”重重地敲了敲这张桌子:“小二,招待客人了!”
小二迷迷瞪瞪忽的站起来,“您这边请,是住店吗?咱们店只剩了一间上房……”我把从宫里带出来的银票放到桌上:“给我吧,再送些茶上来。”不知够不够,又扔了两张。
看到银票,小二的睡意全无,笑眯眯把钱收下,带着我去楼上,上楼的路上,不知道小二又想起来什么,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这位公子有些面生,不似邺城人吧……”说完又觉得不对,又道:“仔细一看还有些面熟,瞧瞧,我这还有些不清醒……”
小二说完摸了摸头,清秀的脸上颇有些憨意。他一提及我也记了起来,这个客栈和我初来邺城时进的是一家,所以才在门口时有些熟悉之感,但我并未就此多言,反而问他这邺城何处有卖走兽毛皮之地,有猎户最好。
小二似乎对我颇有好感,也无甚隐瞒:“这走兽皮毛如今不好弄啊,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一人,似乎就是个猎户,不像是邺城人,二十日来一次早集会,就卖兽皮,也不多,一次也就带了三五件,卖完就走,没有卖完第二日继续来,直到手里的卖完才离开,下回又是二十日才出现。”
在一间房门前停下,小二又道:“公子,这是您的房间。”
推开门,我随意看了一眼,早已没了初见时的那番模样,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那猎户还有几日会再来集市?”
“嘶——”小二凝眉想了想,一拍手:“哎呀,算时辰,他昨日便卖完毛皮回山里了!公子,您找他怕是要等些时日了,那人平日里住深山老林,不好找。”
二十日,昨日走的!
“无妨,那我便再多等些时日。”再急也无甚用处。
小二下去后有端了茶上来,我闻着味道,依旧是雪山茗须,舒服地叹息一声,小二在旁边试探性地问:“公子,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我摆了摆手表示不用,早已辟谷,人界的食物对于我而言可有可无,且在宫内萍儿每日为我变着花样换菜,早便将这些食物吃了个够了。
小二是个很会看眼色的人类,想要退下去,又被我叫住:“等等,你知道申陵在哪么?”
被我唤到的小二原本还堆着笑脸,但在听到“申陵”这个词之后,蓦地也变了神色:“小公子,您不是南潇国人吧?”
见我沉默,小二也不慌,继续道:“南潇国的人都知道,申陵女皇凌霄之墓,百里外无人敢接近。”
我问:“为何?”
小二一副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事物的模样,咽了咽口水道:“凌霄女皇生前有一奇异火种,传闻是那镇国火种,得之得天下,也是因为这火种,凌霄才能登上皇位。但此火种外人皆无法掌控,于是只得和女皇一同葬于申陵。而那申陵,也因为那火种变得愈发诡异,有许多异心人要去盗取火种,皆有去无回,慢慢地,申陵,也成了鬼陵。”
我放下茶盏,在桌上摇了摇,思绪飘在了别的地方。
“此言属实?”
小二:“南潇国上下都知道,这事儿也传到了其他国,谁知道那鬼陵有没有其他国派来盗取火种的人的尸体呢,哎呀,晦气!公子,您不会要去鬼陵吧?”
我看着小二,意思不言而喻。
小二有些踌躇不决:“往东一直走,穿过一片树林和荒地,路过雍城时往北再走两日就到了……公子,别怪我没提醒过您,那地方当真十分邪门儿!”
小二还想劝,我只是静静地摇着茶盏里漂浮的茶叶,并不开口,小二站着无奈地叹气,接着就离开了,模样似乎格外不忍。
不一会儿,小二又端上来几样小菜,我抬头看向他,“我没有要这些。”
“这顿算我请您。唉,年纪轻轻为何这般想不开,这顿下去希望公子能够想通吧!”小二愁容满面地放下手里的菜,又忧心忡忡地看了我一眼才离开。
我看着面前的菜沉思,最后还是没有动。
我还清楚地记得凌玦和我上一次见面时的模样,只不过两日的时间,她就去了那个人称鬼陵的地方,去取任何人都得不到的火种。
她为何要如此听那皇帝的话?也可以为了这皇帝连性命都不要了吗?
晃着茶盏的手一顿,茶水洒在了手背上,温热的,被窗外的风很快一吹,变凉了。
透过窗看下去,对面似乎是个锻造武器的地方,忽然之间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把带来的那块利器找了出来。
锻造武器,生灵们提过。那这个不知是何物的东西,是否也能锻造成一件趁手的兵器呢?
想着,也拿着这块儿利器跳了下去,绕过人群,走到了那个光着膀子打铁的大汉面前。此时天气已渐冷,这人确是唯一一个未着上衣之人。还未走到跟前,就闻到了些怪味儿。
人类的汗味。
大汉停下了打铁的动静,问:“小公子,来选兵器的?”
离了老远,我把利器扔到了他脚边,“这东西能打吗?”
大汉好奇地拿着它,擦了擦汗,仔细地看了会儿,眼底似乎闪过了一瞬间的惊喜,激动道:“能打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