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堡》安印

13、心动

　　沨邩妖鬽瞪视着莫菲奥的背影渐渐远去，感觉怀里得莫羽微微一颤：“怎么？还是很难受吗？”扯开他的衣襟，左肩赫然一个青紫发黑的手印。
　　莫羽摇了摇头，豆大的汗珠滴了下来。
　　“还逞强。”沨邩妖鬽急忙手掌贴上他的伤肩，柔和莹光闪现，莫羽觉得肩膀的疼痛顿时减轻，呼吸也顺畅了很多。
　　过了一会儿，沨邩妖鬽收起莹光：“好点没有？”
　　“谢谢。”莫羽惨白的脸上恢复一丝血色。
　　“你太乱来了，难道我会接不住他那一掌吗？要你瞎操心什么？弄成这样你活该，别指望我会觉得欠你什么！谁叫你自己扑过来！”紧绷的心情稍一放松，沨邩妖鬽便滔滔不绝地教训起莫羽来。
　　“是是是，我的错，我不自量力。”莫羽弯着两道新月眼睛，对着沨邩妖鬽露出歉然的笑。
　　“哼~”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地道歉，沨邩妖鬽原先的一肚子怨气也突然不见了，毕竟他还受着伤，“走吧，回客栈好好休息。”
　　“嗯，你背我下山好不好？”莫羽点头，双手一张，笑嘻嘻看着沨邩妖鬽，“哎呀，你不要瞪我嘛，人家受伤，没有体力是很正常的嘛。”
　　沨邩妖鬽瞪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无害的家伙，很难分辨他到底是真的，还是故意在整他……算了，他受伤是实事。沨邩妖鬽蹲下身，轻轻地把莫羽背在了身上，往山下走去。
　　“我们先找个地方换衣服吧。”莫羽的声音在沨邩妖鬽耳边轻轻响起，“现在这样见到小影，他会担心的。”
　　沨邩妖鬽心中一动，仿佛被一种暖暖的东西轻轻刺了一下……“嗯。”他点了点头，脚下的步子渐渐放轻，因为，这样震动不会太大，也许会减轻一点背上那个傻瓜的伤痛……

　　下了山，前面不远处就要进城了，莫羽让沨邩妖鬽放下他：“妖，我这样走在大街上恐怕会惹出不便，万一给巡逻的衙役当成江洋大盗盯着，会很麻烦。”沨邩妖鬽点了点头，雇来一顶青色小轿，将莫羽塞了进去。
　　“掌柜的，有没有现成的衣服卖？”到了一间成衣铺门口，沨邩妖鬽进门就嚷。
　　“有有有，不知客官要哪一种的？”微微有点发福的掌柜急忙迎了出来，眼角眉梢带着恭敬的笑，让人一看就觉得心情不错，“小店有数十种衣料制成的成衣，轻衫、外套、大氅都有，您要不要都看看？”
　　“不用了，给我拿一件最好的！对了，要月白色的。”沨邩妖鬽一摆手，接着从怀里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金子“咣”地一声扔在了柜台上。
　　掌柜的顿时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张大着嘴，瞪着眼前的人，财大气粗的客人他见多了，但是还从没见过用五十两金子，买一件衣服的人……“客，客官……小小小店上好的月白色成衣有四五件……您，您老要哪……哪一件？”
　　“嗯……要质地柔软透气的，看上去飘逸出尘的，穿著绝对不像黑白无常的。”沨邩妖鬽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想了半天，“算了，我还是让他自己来试吧。”说着，他转身出门，从停在门口的那顶青色软轿中扶出一个人。
　　仙……仙人？胖掌柜探头一望，下巴更是合不拢了，天下怎么可能有张得这么漂亮的人——男人。不过看来这位神仙的情况不太好，优美双唇略显苍白，身上的锦袍血迹斑斑。
　　“掌柜的，劳烦你能不能把衣服拿来我换。”莫羽对着掌柜的微微一笑，谦逊有礼。
　　“阿……好好好……我这就去取。”掌柜的如梦方醒，赶紧从挂在衣柜的一堆成衣之中挑出一件毕恭毕敬地交在莫羽手上，“试衣房在后面，您请便。”
　　莫羽拿着衣服进了单间，伸手开始解开身上的腰带和衣扣，谁知刚要脱下衣服动作稍大，肩膀上尖锐的疼痛突然卷土重来，脚下一软就要跌倒，他急忙扶住一边的墙壁，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却不留神撞倒了墙边的挂衣架。
　　沨邩妖鬽在门外，猛地听到里面动静，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怎么了？”却只见莫羽脸色苍白扶墙而立，身上的衣服腰带散落，衣襟半敞开着，里面白晰细致的胸膛若隐若现……
　　莫羽也因为沨邩妖鬽突然闯入吃了一惊，凤目圆睁，楞楞地看着他，脑子里空白一片。
　　好……好尴尬，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但是……但是这样“别开生面”的“坦诚相见”也有点让人措手不及吧。
　　“呃…咳…”沨邩妖鬽终于回神，干咳一声打破僵局“你的手不方便，还是……还是我来帮你吧。”说着，尽量保持自然地走上前，伸手扶他。
　　“噢。”莫羽也急忙站好，让沨邩妖鬽替他宽衣，感觉他微凉的手指不经意在自己身上划过。可是……，心毫无缘由地怦怦直跳，声音响得好似打鼓，额角和手心里也开始有点冒汗。怎么了这是？一定是奥的那一掌打坏了，该死的奥，这次回堡一定要抓着他好好问问，那是什么掌，简直太厉害了……
　　就在莫羽胡思乱想的时候，沨邩妖鬽默默地替他脱衣服，虽然是个很简单的动作，沨邩妖鬽却觉得如此地困难，连手都不自觉地有点颤抖，每次有意无意间碰到莫羽温暖的身体，沨邩妖鬽的心都会颤抖一下，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那种感觉是紧张而又带着一丝渴望，渴望……看到他的身体？不会吧~~沨邩妖鬽几乎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
　　可是这一切在他看到莫羽的后背时统统停止：“你背上是怎么了！”惊呼声由他的嘴里溢出，在莫羽白晰背脊上遍是伤痕，有大有小，有短有长，交错纵横，有几处甚至差点致命。
　　莫羽微微一振，淡然：“老伤了……很吓人对不对。”随即又转入沉默。
　　沨邩妖鬽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人，在那如月般莹润皎洁的光彩后面，不知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涩和伤痛……他没有再说话，轻轻地把新外套帮莫羽穿上，弯下腰细细地将腰带系好，拂平衣角的皱褶，一切收拾妥当，静静地凝视他，许久才微笑着说：“我是例外。”
　　渐渐地，莫羽的嘴角染上春花般的笑意：“快回古寺吧，小影该起疑心了。”
　　于是，在掌柜的惊艳的目光中，两人出了成衣铺。
　　“走回去吧，坐轿子被小影看到会起疑的，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受伤。”莫羽看着帮他撩着轿帘等他上轿的沨邩妖鬽说。
　　“你老是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怎么不操心一下你自己？”沨邩妖鬽板着一张酷脸。
　　“呵呵，我的留给你操心吧。”莫羽看着他的别扭样，嘻嘻一笑。
　　唉……沨邩妖鬽无声地叹了口气，突然感到将来的日子不太会像从前那么清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