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堡》安印

12、错伤

　　断天之壁

　　险峻的地形，可以撕碎身体的狂风，遮天蔽日的嶙峋怪石，萧瑟的杀气，迎风而立的灰色身影，无一不为此极险之地增添了一分凝重。
　　“在下莫要，特来赴约！”随着一声清朗的啸声，莫羽三步两步窜上了石壁之顶对着灰衣人一抱拳。
　　“莫菲奥。”灰衣人也回了一礼，然后摆出了动手的架势，“今日决斗的缘由，我在给阁下的信里已经说明，拳脚无眼，生死由命，来吧。”
　　“慢！”莫羽伸手阻止，“在决斗之前，我还有些话要和你交待。”
　　莫菲奥厌恶地皱了皱浓眉：“说！”
　　“尊驾此番邀我决斗，难道只是为了给你家少主人讨还公道？”
　　“对！想我家少主人，宅心仁厚，生性善良，对骆洛姑娘倾心已久，当初骆姑娘来云南做客，两人吟诗作对，琴瑟和音，相聊甚欢。”莫菲奥叹道，“可是你，你强娶骆姑娘为妻，害得我家少主人抑郁吐血，郁郁而终！这笔帐，当然要算来。”
　　莫羽转过头看向连绵的群山，迎着山风负手而立：“奥兄此言差矣。据我所知，南少主体弱多病，武功平平，与世无争，他当然知道，自古美人身边多是非，而以他的能力，是无法保护骆姑娘这样的美娇娘不受他人欺负的，所以他即使喜欢骆姑娘，却也没有说出口，要不然当初骆姑娘在云南做客时，他们已经该有结果了。”
　　莫菲奥微微一振，仿佛想起了少主人脸上那无奈绝望的笑。“可是……可是少主人他还是很关心骆姑娘！”
　　“你家少主人对骆姑娘情深一片，当然希望她能幸福快乐，所以我相信只要对骆姑娘有利，他必定全力赞成。如今骆姑娘找到了好归宿，他应该高兴才对。”莫羽含笑望着对面的人，“他犯病可能是因为得知骆姑娘要抛绣球选亲，他觉得太过儿戏，心急所至，他的死只能说是体质虚弱，油尽灯枯，而不是你们所想的郁郁而终。”
　　“可你也是靠抢到绣球娶了骆姑娘，不觉得儿戏嘛？骆姑娘和你这种人在一起能幸福吗？！”莫菲奥悲从中来，大声吼道。
　　莫羽看着莫菲奥正色道：“奥兄，汝非鱼焉知鱼之乐？你口口声声说我抢了骆姑娘，殊不知那日抢亲人中有几个是如我一样不在乎她的容貌，真正仰慕她的申明大义和傲骨纯真？难道骆姑娘落在别人手上一定会比现在好吗？还有，你怎知骆姑娘现在和我一起生活不幸福呢？”
　　“这……”莫菲奥宛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呆在当场。
　　莫羽对他笑了笑俊美又谦和：“我看，这样吧，奥兄，你跟我一起回莫家堡，见到骆姑娘是你自己问她，到底生活得如何，另外也好把你家少主人去世的消息告诉她，让她祭奠一下故人。”
　　“去莫家堡……”莫菲奥喃喃自语。
　　“怎么？难不成你害怕莫羽不认你这个堂兄？”莫羽嘴角露出捉狭笑意。
　　闻听此言，莫菲奥大惊失色：“你！你不是莫要，你究竟是谁？！”这个秘密除了莫家亲人之外，没有人知道，甚至连相处十多年的主人家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清楚？
　　“哈哈哈……”莫羽爽朗的笑声响起，伸手揭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来清丽的容颜，显得光彩夺目、灿若朝霞，向着莫菲奥微笑颔首：“奥，还记得我吗？”
　　莫菲奥双目瞬间睁大，定定看了片刻，健康麦色的脸微微发红，断然道：“当然记得。”这样美丽而让人伤脑筋的堂弟，要忘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奥，跟我回去吧，菲儿在等你。”莫羽走到莫菲奥近前，“当初没有去找你是因为知道你要追随南少主报恩，如今你的责任已了，回家吧。”
　　回家……莫菲奥看着眼前的亲人，眼中竟有湿意：“菲儿，她好吗？”
　　“当然好，出落得楚楚动人，还练就双手刺绣的绝活，看，我的衣服都是她帮我做的！”莫羽转了个身，向奥现宝，“你也有哦，菲儿每年都会做一套新衣给你，都收在柜子里，比我这个好看多了。”
　　傻妹妹……莫菲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呵呵……我们这就回家吧。”莫羽伸手一捞，拉起莫菲奥就打算走。
　　“等等！”莫菲奥双脚如定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啊？”莫羽一脸茫然地望着莫菲奥，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
　　莫菲奥的笑里，藏着一丝戏谑：“你一来就装莫要耍我，这笔帐怎么算？反正战帖也下了，不比划两下怎么对得起这里的风景？”说完，劈手就攻了过去，“让我看看莫家堡主是否浪得虚名？”
　　莫羽立时提气腾空，凌空而下，双掌交错翻转，姿势优美，掌法精妙。莫菲奥大呼：“来的好！”错步沉气，双掌向上平推，内功深厚，掌风呼啸。
　　而莫羽身如飞羽，借着莫菲奥雄浑掌风，空中翻身如穿花蝴蝶，轻盈灵动，落在莫菲奥的身后，虚晃一招，由掌变指，直点莫菲奥背颈大穴。
　　莫菲奥退步弓身，下盘稳如泰山，险险躲过一指，未等莫羽剑指势尽，左手擒拿扣已出牢牢抓住莫羽的右手腕：“看你这次还往哪里逃。”
　　就在这一刹那，莫菲奥觉得背后杀气速起，直逼后颈：有人偷袭！他凝神退步，右手排空掌以雷霆万钧之势拍了出去：“无耻之徒，竟敢偷袭！”
　　莫羽闻言眼角扫过身后，竟看到熟悉的黑色身影，顿时大惊转身扑去：“不要！”
　　那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莫羽的左肩，莫羽咬牙硬生生接了着一下，当即胸口闷痛软倒在地，眼前一阵发黑。
　　“羽！”
　　“羽！”
　　两声惊叫响起，本来杀气浓重的两个人纷纷来到莫羽身旁。
　　“你疯了！为什么替他挡！”莫菲奥扶着莫羽气急败坏地吼。
　　“奥……你误会了，他是我朋友……”莫羽惨白着一张脸，冲着莫菲奥微笑。
　　“闭嘴，还不快把淤血吐出来！”沨邩妖鬽说着，在莫羽背后急拍。
　　莫羽一口鲜血涌出，染红白色锦袍，抚着胸口缓过一口气，才对着沨邩妖鬽露出安慰的笑容：“我没事……妖，这是我堂兄……我们只是在切磋……”
　　互不顺眼两个人仍然怒目而视。
　　“奥，你先走吧……回南主那里把事情安排一下……就赶紧来莫家堡吧，我们大家都等你……”莫羽看他们两个的模样，轻叹一声。
　　“可是你现在这样……”莫菲奥浓眉紧皱。
　　“放心，妖会照顾我。”莫羽对他颔首。
　　莫菲奥踌躇了一下，对沨邩妖鬽一字一句警告：“你给我小心看好他，若有半点闪失，我决不轻饶你。”说完把莫羽交到他手里，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