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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映雪万万没想到兰妃竟会问她这个问题。

      她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以兰妃的身份,向一个宫女谈论这样的事情,已是极为奇怪,更何况,她还是云柔曾经的女官,这便更加有深意。

      兰妃今日把她召来,只怕,是没有打算让她回去的。

      但她既然没有直接动手,还留下了一层窗户纸,那她未必就全无希望。

      能否逆转局势,就看接下来自己所回答的话了。

      这个答案若太过普通,或者触怒兰妃,自己必死无疑。必须要出奇制胜,达到攻心之效,自己方有一线生机!

      一番斟酌后,映雪答道:“其实,以奴婢愚见,皇上初时,并没有多喜欢云妃娘娘。”

      兰妃似是起了兴趣,声调微变,道:“哦?说来听听。”

      看到兰妃的反应,映雪知道,这第一步,算是赌对了。

      映雪道:“奴婢伺候云妃娘娘那一年,正是云妃刚进宫的那一年。奴婢记得,那时宫中最得宠的正是兰妃娘娘您,而云妃那时,只是一个贵人。”

      兰妃道:“不错,那时皇上每月有一半的时间歇在这承乾宫中,白日时候,也经常来陪伴本宫,有时本宫吃了醋,不管原定侍寝的是谁,他都一定会陪着我。”

      说着说着,兰妃脸上竟露出了笑容,似是沉浸在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虽然映雪一心都在如何脱险上,但听了兰妃这话,也依然有些意动。想不到,皇上能对一个嫔妃好到这种地步,并且,这皇上还并不是一个只知玩乐的昏君。

      在映雪的记忆中,自当今皇帝继位以来,国力空前强大,堪称开国以来最为强盛的时候,宫中内外,生活都比以前富裕很多,出去采买时,时常能听到百姓们称赞皇上乃是百年难遇的圣明之主。这样的人所给予的另眼相待,不可谓不难忘。

      忽然,兰妃似是想起了什么,语调一变,道:“但是,这一切,都被你那狐媚的主子破坏了。自从她来了,这一切就变了,都变了!”

      说到此处,兰妃脸上露出了哀伤的神情:“我曾以为,皇上能一直对我这样好,但终究,他还是变了,变了。为什么,为什么!我有哪点比不上她!”

      映雪看见兰妃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看向她的目光也越来越阴冷,在兰妃向她发难前,映雪抢先道:“您可知,皇上初时来云妃处,最喜欢说的是什么?”

      提到皇帝,兰妃瞬间安静了不少。

      映雪接着道:“是您,兰妃娘娘。”

      兰妃面色一变,讶道:“我?”

      映雪道:“不错。皇上总爱说,云妃娘娘的衣服不好看,不如您的亮丽,种的花不雅致,不如您的看着舒心,如此种种。”

      兰妃声音温柔起来:“他……当真这么说?”

      映雪道:“不错,奴婢绝无虚言。”

      其实皇上从未说过这种话,这些都是映雪临时编造的。而她坚信,此时的兰妃即使内心知道这有多荒唐,却也愿意当个傻子。

      兰妃道:“他竟然……”面色也变得柔和。

      映雪又道:“兰妃娘娘,若是您,面对这样的话,您会怎么做?”

      兰妃沉默不语。若是她,自然当场翻脸,让皇上去找那个他看得顺眼的人。

      此时只听映雪又道:“兰妃娘娘可知云妃怎样做?”

      兰妃冷哼道:“以她的身份,自是不敢多说。”

      映雪道:“不错。不仅如此,每次只要皇上说过的,云妃娘娘都会默默记下,皇上喜欢什么颜色,她从此便只穿那个颜色,皇上喜欢哪样的花,她便满院都种上这花。对于她来说,自己的喜好都是不重要的,皇上的所爱,就是她之所爱!”

      兰妃不屑道:“她也真做得出来!”

      话虽如此,兰妃内心却舒服了很多。

      胸中郁气一散,兰妃看向映雪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原本准备让她葬身于此的想法,竟也悄然退去。

      兰妃看着眼前的映雪,这个宫女从一进门开始,便身形稳固,神色自然,没有过半点的惊慌和害怕。说话也是不急不缓,内容就更是悦耳。

      兰妃分明记得,当初那跪在宫门外的宫女,瑟瑟发抖,看她的眼神中充满哀求与畏惧,与她所见过的那些普通婢女们,没有半点区别,为何短短数日,便成了这个样子?

      兰妃目不转睛地盯着映雪,道:“听说罚你去浣衣局后,你跳池了?”

      这陡然转变的话题让映雪明白,之前的回答已经打动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妃子。

      思忖片刻,映雪选择回答实话:“回娘娘,奴婢一时糊涂,只以为娘娘想要我性命,奴婢敬畏娘娘,遭娘娘厌恶,心中一时绝望,便做了错事。但被救起后,奴婢却又回过了神。娘娘要我性命,动动嘴便行了,何须如此麻烦?是我小人之心了,望娘娘恕罪。”

      这回答倒令兰妃颇为意外。她原以为,这映雪定然要撒谎说自己只是不小心落了水之类,不曾想,映雪竟告诉了她实话。

      但这番话,却又令兰妃心情舒畅了不少。

      兰妃道:“这么说,你倒是因祸得福,醒来竟似变了一个人,颇有脱胎换骨之感。”

      映雪道:“娘娘谬赞。奴婢不过是历经生死,通透了许多。”

      兰妃道:“起来吧。”

      映雪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了下来,起身道:“多谢娘娘。”

      兰妃道:“回去吧。”

      映雪道:“是,奴婢告退。”

      说完,映雪转身离开。

      看着映雪离开的身影,兰妃心道,若这宫女不曾服侍过云柔,倒真是个好苗子。云柔当初竟把这样的人调离,呵,真是愚不可及!活该是那等下场!

      而此时,春梅看见全身而退的映雪,心中却是气愤不已。

      今日皇上忽然来了承乾宫,娘娘本来很是高兴,但交谈间不经意提起云妃,娘娘说了几句不大中听的话,皇上当场拂袖而去。

      娘娘勃然大怒,她立刻趁机又提起了映雪。

      凭她对娘娘的了解,今日娘娘内心嫉恨之深重,决计能让这映雪有去无回。

      没成想,一番问话下来,娘娘竟被哄得高兴了起来,人也不罚了,也不难过了,就这样将她放了回去。

      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回到浣衣局,映雪不禁心有余悸。

      今日之行,实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若不是刚才想出那样玄妙的理由,哄了兰妃高兴,今日她决计出不了承乾宫的大门。

      今天运气好躲过了,下一次呢?

      兰妃阴晴不定,又心狠手辣,若哪天又受了什么刺激,难道还要再重演一次今天之事?她又哪能次次都猜中兰妃的心意!

      这宫中,宫女的命太不值钱,娘娘们想杀便能杀。

      若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走上原身的老路。

      看来投靠荣妃之事,不能再拖了。

      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不到她凌韵,竟还有这么一天!

      映雪冷静了一会,待心绪平静后,开始第一次认真思考,投靠荣妃的筹码,到底是什么?

      对于荣妃来说,重要的无非两件事。前朝实力,后宫宠爱。

      前朝不行,她做不了官,对荣妃毫无助力。

      至于后宫……

      想到今天在兰妃处说的那句话,映雪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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